农民军内部的腐败 当王莽被杀之时,更始帝还在宛。被割下来的王莽的头送到更始帝面前时,这位农民起义军领袖正同宠姬韩夫人嬉戏。见到莽头后,更始帝不禁感叹道:王莽若不如此,当与辅佐汉昭帝的霍光相同,定成为贤相。韩夫人说道:如果他不是这样,你能有今天吗?从这简单的对话中可以看出: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已开始异化,农民政权与地主政权的本质区别逐渐消失,其原因就是农民军内部开始腐化。以后的历史发展愈来愈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
在攻占长安的当月,更始军攻克洛阳,生擒王莽的太师王匡和国师哀章等。十月,更始派奋威大将军刘信在汝南(相当于今河南颍河、淮河间、京广铁路西侧一线以东,安徽茨河、西肥河以西、淮河以北地区)击杀一个月前才起兵自立为天子的前钟武侯刘望,及王莽的将军严尤和陈茂。关东地区王莽残余势力也基本扫平,更始帝遂由宛迁都至洛阳,在这里更始已俨然封建皇帝,封刘赐为丞相,并派刘秀持节至河北镇慰诸郡。更始二年(24年),申屠建、李松自长安将西汉皇帝、王莽曾用过的乘舆服御送来,并迎更始迁都。二月,更始自洛阳迁长安。从而完成了从农民军领袖到皇帝的过渡。
更始帝刘玄到长安后,其生活腐化程度与历代皇帝无异。当时只有未央宫未被焚毁,其余宫馆无一完整。但宫内数千宫女,以及钟鼓、帷帐、舆辇、器服、太仓、武库等全数原封不动转归更始享用。就是这样,刘玄对后至的诸将领还问“虏掠得几何”(《后汉书·刘玄刘盆子传》),充分表现其贪婪心情。
更始帝刘玄又纳赵萌之女为夫人,宠幸无比,将朝政委于右大司马赵萌,自己终日与妇人宴饮后宫,群臣欲言事,多因其昏醉不能谒见。不得已时,令侍中坐帷帐中传令。诸将知并非刘玄,皆怨声载道:“成败未可知,遽自纵放若此。”所宠幸的韩夫人更喜喝酒,与更始对饮时,见常侍奏事,就大发雷霆,拍案大骂:皇帝刚刚和我一起喝酒,就来捣乱!朝政全由赵萌专断,作威作福。有告赵萌胡作非为者,更始不仅不听,反而拔剑击之,吓得人人不敢直言。赵萌愈来愈凶横,有时将与自己有怨的更始左右的侍中拉出去斩首,连更始为之求情都不允。
到长安后,更始帝刘玄就听从李松、赵萌的劝说,封功臣为王。但大司马朱鲔认为,高祖有约,非刘氏不王。刘玄就先大封刘氏宗室。计有:封太常将军刘祉为定陶王,刘赐为宛王,刘庆为燕王,刘歙为元氏王,大将军刘嘉为汉中王,刘信为汝阴王。封完刘氏宗室之后,就大封“功臣”,计有:立王匡为比阳王,王凤为宜阳王,朱鲔为胶东王,卫尉大将军张卬为淮阳王,廷尉大将军王常为邓王,执金吾大将军廖湛为穰王,申屠建为平氏王,尚书胡殷为随王,柱天大将军李通为西平王,五威中郎将李轶为舞阴王,水衡大将军成丹为襄邑王,大司空陈牧为阴平王,骠骑大将军宋佻为颍阴王,尹尊为郾王。因朱鲔坚持非刘氏不王的约定,不接受王的封号,而改封为左大司马,命刘赐为前大司马,使与李轶、李通、王常镇抚关东,命李松为丞相、赵萌为右大司马,共同秉政。
在刘玄封的王和官爵中,除刘氏宗室外,就是战争中之功臣。这些武将作战固有功绩,但为政却全不通,有的竟胡作非为,“李轶、朱鲔擅命山东,王匡、张卬横暴三辅”(《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其所任命的官吏中,多是一些小商贩,或膳夫、庖人。这些人虽也属社会下层,但终究不是贫苦农民,一旦得势,忘乎所以,竟穿着华丽内衣、锦袴,口出污言秽语往来于道中。故当时长安流行有“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之谚。从以后的历史发展考察,上述说法绝非仅系地主贵族对更始政权的攻击,确实由于更始政权用非其人,也反映了其内部的腐化。对此,军帅将军李淑曾上书指出:“今公卿大位莫非戎陈,尚书显官皆出庸伍”,建议“宜厘改制度,更延英俊,因才授爵,以匡王国”(《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但更始帝非但不听,反而大怒,将李淑下狱。自此以后,“关中离心,四方怨叛”(同上)。这个政权已失去民心。
除更始政权的内部腐败外,更始军与赤眉军之间的矛盾也日益激化。赤眉军是一支拥有三十万兵力的农民军,为推翻王莽政权立下大功。公元23年秋,更始政权迁入洛阳后,樊崇亲自带领二十多个赤眉军首领,从濮阳(今河南濮阳西南)赶赴洛阳,对更始政权表示归附。但刘玄只对樊崇封侯,对广大农民军却不作安置。樊崇等愤然返回农民军阵地。这就种下赤眉军同更始军公开火并的祸种。还有一支潜伏于更始政权内部的势力,也在更始帝进入长安以后,开始脱离其控制,进而独树一帜,最后消灭农民军而建立东汉政权。这支势力的代表人物就是刘秀。
刘秀的家庭和身世 同刘一起举事反莽、更始帝入洛阳后被派往河北去的刘秀是东汉政权的创建者。这里不妨简单叙述其家世及经历,以对他有较完整的认识。他原是西汉刘氏宗族中的一支,为汉高祖刘邦九世孙。[255]其七世祖刘发为长沙定王,曾祖时代举族由南方迁至南阳蔡阳(今湖北枣阳西南),刘秀即生于此。秀字文叔,兄弟三人,长兄,次兄仲。父刘钦曾为南顿(治所在今河南项城西)县令。可见此时刘秀家在刘氏宗族中,与皇帝已相当疏远。不过仍是当地的大地主。有一次刘秀为其叔父舂陵侯敞“讼逋租”,竟有“租二万六千斛,刍藁钱若干万”(《后汉书·光武帝纪》)。刘秀九岁丧父,即养于另一叔父良家。
生长于豪富家庭中的刘秀,自幼读书,青年时代曾到长安,从中大夫庐江许子威学《尚书》。不过结果,只能“略通大义”(《后汉书·光武帝纪》)而已。王莽末年,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之际,刘秀在南阳经营自己的田产。地皇三年(22年),南阳饥荒,刘之宾客劫人,牵连刘秀,为避官府追捕,他躲至新野(今属河南)豪族邓晨家。此时的刘秀只是一般的纨袴子弟,根本没有夺取天下之志,所向往的无非是一般地主所追求的:官、财、色,他曾表示过自己的理想是“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后汉书·皇后纪》)。“执金吾”是巡行宫殿外的、秩“中二千石”(《后汉书·百官四》)的官职,阴丽华乃新野当地大地主的女儿。可见,当时刘秀与一个普通的贵族、地主子弟没什么两样。
在新野,刘秀与邓晨等贩卖粮食于宛(今河南南阳市),并结识了宛县大商人“著姓”李通。“时南阳旱饥,而上田独收”(《后汉书·光武帝纪》),这一伙豪族富商,自然大发横财。此时,西汉末年农民起义浪潮已席卷全国。地处中原的南阳、新野、宛城也处于南方新市、平林,北方赤眉军的夹击之中。当地豪族地主也纷纷组织武装自保。李通之父李守好星历、谶记,为王莽宗卿师,已观察到新莽政权必被推翻的趋势,曾对李通说“刘氏复兴,李氏为辅”。于是,李通即以这八个字,冒称谶文,怂恿刘秀举兵。刘秀初尚不敢冒此风险,但后来见赤眉军已南入颍川;新市、平林军已北进南阳,又念兄刘、李通等“素结轻客”(《后汉书·光武帝纪》),平时早结有一批敢于冒险之徒,有一定势力。28岁的刘秀最后下决心起事。
反莽战争中的刘秀 地皇三年(22年)十月,刘秀与李通及其从弟李轶等起兵于宛。刘秀兄刘发舂陵子弟七八千人,自称“柱天都部”,构成了这支武装的基本力量,加入了势如排山倒海的反莽战争。
最初并无夺取天下大志的刘秀,随着条件、环境的变化,兴趣早已经不在于财、色、官。自起事之初就以“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后汉书·宗室四王三侯列传》)为目标,要夺取政权了。由于一开始就有这样明确的目标,又加之地主阶级拥有的组织和政治斗争经验,所以刘秀等投入到反莽战争洪流之后,对于团结、组织反莽联合战线起过一定的积极作用。在推翻新莽政权的战争中,建立了一定功绩。
起事开始后,刘即派人与农民起义军新市、平林兵联系,与其帅王凤、陈牧相配合,共攻长聚、唐子乡,杀湖阳尉。在取得初步胜利之后,因军中分财不均而起内讧,刘秀乃“敛宗人所得物,悉以与之,众乃悦”(《后汉书·光武帝纪》),开始显露出组织才能。
不久,刘秀、刘所率武装在小长安聚被王莽的甄阜、梁丘赐军大败。刘秀姐元及次兄仲和宗族数十人皆死于此役。新市、平林兵也纷纷离去。在此危难关头,刘通过驻扎于宜秋的下江兵首领王常,向诸路农民军晓以利害,最后终将新市、平林两军联合起来,于兰乡打败王莽的甄阜、梁丘赐军,尽获其辎重,使形势转危为安。更始元年(24年)正月,又继续取得胜利,斩甄、梁二将,杀王莽军二万余人。到这时,刘氏所率的南阳宗族武装集团,已成为对王莽威胁最大的一支军队。因为绿林、赤眉等农民起义军虽“众数十万人”但“讫无文号旌旗表识”“及后汉兵刘伯升()起,皆称将军,攻城略地”。刘氏所率的武装显然比绿林赤眉军有较好的组织、纪律,这才使王莽闻之“忧惧”(《汉书·王莽传》下)。刘氏兄弟在反莽联合武装中的名声也日益增高。
如前所述,南阳地主武装与农民起义队伍的联合,到地皇四年(23年)二月,在建立更始政权的时候开始出现了裂痕:以南阳豪富为主的地主集团欲拥刘,而新市、平林等农民武装则拥刘玄。终因农民武装居绝对优势,刘玄被立为更始皇帝。不久,是年三月就发生了昆阳大战。在昆阳战役中,刘秀以其勇敢、机智,使义军转败为胜,奠定了推翻王莽政权的基础。
尽管刘秀、刘兄弟投入到反莽战争的目的,与农民起义军根本不同,但是,在推翻王莽政权的过程中,还是有其一定功绩的。
刘秀在河北的发展 昆阳大捷前后,更始政权中的两派势力矛盾迅速尖锐化:刘及其亲信刘稷被更始帝刘玄处死,在南阳地主集团和农民军之间伏下了裂痕。不过,这时王莽政权尚未被推翻,刘秀暂时还无力与更始政权公开对立。他不得不以韬晦之计,等待时机。当他得到刘被杀消息之后,特地自城父至宛谢罪,在更始帝及农民起义诸将领面前,既不自矜昆阳之战功,也不为刘服丧,“深引过而已”,“饮食言笑如常”(《后汉书·光武帝纪》),从而取得更始帝及诸将信任,拜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当年九月,更始军攻入长安,推翻王莽建立的新朝,十月更始迁入洛阳后,派刘秀镇慰河北。刘秀有此机会就率领一支人马从洛阳出发,向河北进军了。
刘秀进军河北,表面是奉更始命而行,实际正是为其扩张自己势力、夺取天下作准备。至邺(在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有新野人邓禹来投,向刘秀献“延揽英雄,务悦民心”(《后汉书·邓寇列传》)之策,教他收罗人才,笼络人心。颍川城父(今安徽亳州东南)人冯异见刘秀常独自为刘被杀暗中哀痛,“每独居,辄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处”(《后汉书·冯岑贾列传》),知刘秀与更始不两立,乃劝其“急分遣官属,徇行郡县,理冤结,布惠泽”(同上),早日脱离更始政权,收买人心,壮大私人势力。刘秀接纳了这些建议。所过之处皆抚循属县,录囚徒,存鳏寡,除王莽苛政。果然受到地方官吏的支持“吏人喜悦,争持牛酒迎劳”(《后汉书·光武帝纪》)。当时的河北广大地区,散布着众多支农民军,这些互不相统的农民军并不与刘秀为敌,而地方官吏又望风而降。这样,刘秀所率北上之军进展十分顺利,直至邯郸。又进兵真定(在今河北正定南)。
更始元年(23年)十二月,当刘秀进驻真定之时,故赵缪王子林以卜者王郎诈称成帝子子舆,立为天子,都邯郸。又有故广阳王之子刘接,起兵蓟中,响应王郎。这两股突起的势力将刘秀军围住,并通缉刘秀,声言“购光武十万户”(《后汉书·光武帝纪》)。更始二年(24年)正月,刘秀在蓟(今北京城西南)被追南逃,“晨夜不敢入城邑,舍食道傍”(同上)。在饶阳,伪称自己是“邯郸使者”才在传舍中骗得一顿饭吃,至滹沱河又几乎被王郎追兵捉住,幸而河水结冰,才免遭被擒。一直逃到信都(今河北邢台西南)因太守任光开门出迎,刘秀始脱险境。(www.xing528.com)
至信都后,刘秀即重整队伍:先在附近诸县征集四千人,攻取堂阳(今新河西北)、贳县(今束鹿西南)。河北各地的地主武装也纷纷来附:王莽的和戎卒正(即太守)邳彤举郡投刘秀;昌城人刘植、宋子人耿纯也“各率宗亲子弟,据其县邑,以奉光武”(《后汉书·光武帝纪》)并攻占下曲阳(今曲阳)。归附刘秀的武装增至数万人。
以此数万人为基础,刘秀又北击中山,拔卢奴(今定州),南击新市,真定、元氏、防子。在柏人(今隆尧西)与王郎大将李育遭遇,大破之,尽得其所获。此时,上谷太守耿况、渔阳太守彭宠,也都各派部将吴汉、寇恂率骑兵攻王郎。四月,刘秀率兵攻邯郸,五月破城,诛王郎。河北最主要的敌对势力终被刘秀消灭,从此在这里立下脚根。
赤眉与更始军火并 当刘秀在河北积极扩展势力的时候,赤眉军与更始军也开始了火并。
樊崇等在洛阳对更始大失所望,愤然返回营地。当时赤眉军分两部在河南西部活动:樊崇与逄安为一部,徐宣、谢禄、杨音为一部。他们虽屡屡战胜王莽军,但因长期作战,士兵疲敝,日夜愁泣,皆想家欲东归。樊崇等考虑到,回师向东,军队势必解体,不如西攻长安,或可取代更始政权。公元24年冬,赤眉军分两路向西挺进:樊崇、逄安攻武关;徐宣、谢禄、杨音直取陆浑关。更始帝派王匡、成丹与抗威将军刘均分别据守河东(相当今山西沁水以西、霍山以南地区)、弘农(今陕西灵宝东北),与赤眉军对抗。
次年正月,赤眉军冲破阻拦,两路军会师于弘农,直指长安。六月进入郑县(今陕西渭南华州)时,樊崇在别人鼓动下,也拥立一个15岁的刘姓宗室、放牛娃刘盆子为帝。共推曾当过县吏的徐宣为丞相,樊崇为御史大夫,逄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自杨音以下皆为列卿,年号曰“建世”。公然亮出旗号,表明赤眉军已决心公开与更始政权争夺天下。
赤眉立刘盆子为帝后,继续向长安进军。这时的长安已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更始三年(25年)正月,平陵人方望见更始政权腐败无能,料定必将失败,就伙同安陵人弓林从长安城内找到一个刘氏宗室后裔——前安定公婴的,在临泾(在今甘肃镇原南)将其立为天子。更始帝得知后,立即派李松和苏茂前往镇压,将刘婴及方望、弓林皆斩首。刚将临泾的“皇帝”击破,赤眉军已入关,苏茂又被调往东方阻止赤眉军西进。不料,在弘农,苏茂军败,死者达千余人。
更始朝廷里也正酝酿着一场兵变:更始帝派出守河东的王匡、张卬被刘秀部将邓禹打败(见后),逃回长安。见赤眉又已入关,张卬便与诸将商议:长安迟早必破,不如掠劫城中财物,东归南阳,即使战败也可入湖中为盗。申屠建、廖湛等皆赞成此计划。大家共同劝说更始,遭到更始愤怒地拒绝。当听到赤眉军立刘盆子为帝时,更始就派王匡等守长安东之新丰,以拒赤眉西进。张卬、廖湛、胡殷、申屠建等与御史大夫隗嚣等密谋,准备在立秋祭日时趁机劫更始帝强迫他实行上述计划。但密谋被侍中刘能卿得悉,并告之刘玄。刘玄托病不出,召张卬等入见,将诛之。张卬等也疑心有变,遂与廖湛、胡殷率兵掠劫东、西市,黄昏时,烧毁宫门而入,同更始军大战于宫中。清晨,更始军败走,刘玄率妻子车骑百余,投奔驻守在新丰的赵萌队伍中求得保护。后来,更始帝刘玄依靠赵萌的军队,将王匡、张卬从长安城内赶跑。而跑出城的王匡则到长安以东之高陵,向进入当地的赤眉军投降。九月,赤眉军攻破长安城,更始狼狈逃走。十月,更始帝投降赤眉,被封为畏威侯,又封为长沙王。
自赤眉入长安后,刘盆子居长乐宫,令三辅郡、县派人进送财物、食品。而将士则大肆掠夺,其酷烈较更始军尤甚,百姓苦不堪言。
刘秀同更始政权的公开分裂 更始、赤眉军火并之时,也是刘秀势力大发展之日:自灭王郎以后,刘秀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与更始政权公开决裂。更始帝刘玄恐刘秀脱离自己的控制,就派侍御史持节封刘秀为萧王,并令其罢兵南归。刘秀岂肯轻易就范!借口“河北未平”公然拒绝诏命。从此与更始政权分庭抗礼,单独在河北扩展势力。
当时王莽政权刚被推翻,虽有更始政权存在,但全国尚无一个能控制局面的统一政权,除散布在各地的数以百支农民起义军外,各地的地主和贵族也纷纷据地称王;梁王刘永擅命睢阳(在今河南商丘南),公孙述称王巴蜀,李宪自立为淮南王,秦丰自号楚黎王,张步起琅邪,董宪起东海,延岑起汉中,田戎起夷陵,“并置将帅,侵略郡县”(《后汉书·光武帝纪》),河北则成为刘秀的根据地。短时期在全国出现了各武装集团并峙的局面。
刘秀为巩固自身势力,对敌对势力采取政治收买、分化和军事进攻相结合的方法,取得明显的效果。如破王郎后,曾发现自己的部下与王郎有勾结,查找到“吏人与郎交关谤毁者”的文书数千章。刘秀并未根据这些文书捕杀所有被牵连的人,反而令将这些文书烧掉,使那些有异心的人放心。又如更始二年(24年)秋,刘秀用计在馆陶及蒲阳大破铜马军后,也并未像其他地主武装一样,对农民起义军进行屠杀,而将其渠帅封为列侯,以诱其部众降服。为使这些农民军安心,还令各渠帅各归营勒兵,而自行轻骑按行部阵。铜马军终于被刘秀这些举动所感“由是皆服”(《后汉书·光武帝纪》)。刘秀笼络人心的政治手段甚为奏效。从此,以铜马军为基干的刘秀的武装,众达数十万。以致关西称刘秀为“铜马帝”。
刘秀还有另一手,即用武力镇压农民军。他先向赤眉军的大肜、青犊部进攻。建武元年(25年)四月,又北击尤来、大枪、五幡等农民军于元氏,追至北平(又称右北平,今河北东北部),连破之。但至顺水(一名徐水,今名漕河)被农民军所败,全军覆没,刘秀仅以身免。最后,他又在范阳收拾残军,将农民军逼进渔阳,用强弩将军陈俊计,强迫百姓坚壁清野,使农民军无给养。结果,这部分农民军在潞东(今北京市通州区东)与平谷(今属北京市)被刘秀击破:一部分被屠杀,大部分被刘秀收编。
刘秀就是以这样软、硬两手,清除了河北地区的各个军事集团,从而一步步走近封建皇帝的宝座的。
刘秀称帝东汉建立 当刘秀集中主要力量在河北扩展势力之时,农民起义军的两支:赤眉和更始已展开剧烈的火并,刘秀乘“更始、赤眉之乱”(《后汉书·光武帝纪上》),派邓禹率二万精兵由河南向西进攻。建武元年(25年)正月,邓禹军至箕关(今河南济源西)。这时,赤眉军有三十万人向关中进发。邓禹军则乘机击破河东都尉,进围安邑,并于六月二十六日打败王匡部,迫使黄河以北的更始军撤退。刘秀另派大将冯异扼守孟津(今河南孟州东北),又派寇恂任太守留守河内(治今河南武陟西南),以控制河南咽喉之地,“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后汉书·邓寇列传》)。寇恂在这里组织民众伐淇园之竹,为矢百余万,养马二千匹,收租四百万斛,支持了刘秀在河北的军事行动。不久,由于绿林军中的李轶与冯异暗通,不复与之争锋,使得冯军能顺利地北攻天井关,拔上党(郡)两城,南下河南(郡)成皋以东十三县,又引军渡河,兵临洛阳城下,使洛阳的守将朱鲔震恐,城门昼闭。
河南取胜的捷报传来,刘秀左右诸将忖摸到他欲称帝的心理,便乘机请“上尊号”要刘秀称帝。尽管刘秀早就对皇帝的宝座馋涎欲滴,但此时还要推让一番,说什么“何将军出是言?可斩也”(《后汉书·光武帝纪》)。不久,刘秀解决了蓟县的农民军回到中山时,诸将又请他称帝,再次被他拒绝。但是,行军至南平棘,“诸将复固请之”(同上),这一回他表示可以考虑“吾将思之”。似乎无可奈何,实际上君臣心里各自都十分清楚,无非是装样欺骗人而已。六月,至鄗(今河北省柏乡县北),有儒生彊华从关中捧《赤伏符》来献,这一道不知何人编造的符文是“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根据谶纬之学的解释,“四七”二十八,自西汉高祖建立汉王朝,至刘秀初起,共228年,即“四七之际”,汉为火德,即“火为主”。这就是“天”令刘秀当皇帝的证据。群臣因复奏请,既然是“天意”,当然不能再拒绝,于是刘秀就此“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了。
六月己未,在鄗县南千秋亭五城陌,烟火缭绕,钟鼓齐鸣。这里又在演出一幕登基的喜剧:刘秀在群臣山呼礼拜之下,当上新建的“汉”朝皇帝,改元建武。宣布“大赦天下”,并改鄗为高邑。从此,刘秀就成为东汉王朝的第一代皇帝——汉光武帝。
当刘秀刚刚坐上皇帝的宝座之时,东汉政权所辖的地域只限于北方一隅。它要在全国恢复统一的、中央集权的专制统治,还必须完成两件事:一解决遍布于全国各地的农民军问题;二消灭地方豪强的割据势力。这两件事在东汉政权建立后的十几年,才算勉强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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