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实力的衰弱昭宣时期的匈奴,其政治、经济、军事实力已进入衰弱的阶段(见欧阳熙《匈奴社会的发展》,载《华东师大学报》1958年第4期)。这首先是由于遭到西汉王朝的打击,尤其是汉武帝时几次大的战役“汉兵深入穷追二十余年,匈奴孕重,罢极苦之”(《汉书·匈奴传》),损失很大。尤其是失去阴山以后,丧失了经济重心,使它经济发展受到严重阻碍,这对匈奴社会的影响是相当大的,所以“边长老言,匈奴自失阴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其次,匈奴内部阶级矛盾加深,也是其衰弱的重要原因。由于长期战争,使得匈奴“兵数困,国益贫”,“民众困乏”,“百姓未附”,“国中多不安”(《汉书·匈奴传》)。这种尖锐的阶级矛盾,无疑严重地削弱着匈奴的实力。
匈奴贵族内部的尖锐矛盾,则是他们无力与汉王朝为敌的直接原因。匈奴社会内部,自冒顿至军臣单于(前174至前126年)是其鼎盛时期,由于当时刚刚进入阶级社会,私有财产不够显著,内部的团结使统一尚能维持。随着私有财产的增加,匈奴贵族内部争权夺利的斗争日渐频繁,相互厮杀和分裂成了匈奴史上的重要内容。
始元二年(前85年)匈奴狐鹿姑单于(前96至前85年)死前曾遗言“我子少,不能治国,立弟右谷蠡王”。但单于死后,卫律与颛渠阏氏不立右谷蠡王,而立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鞮单于(前85至前68年)。壶衍鞮单于即位,就有同汉和亲的愿望。这时,匈奴右谷蠡王、左贤王因未被立,而心怀不满[183],欲归汉,恐不能自致,即准备降乌孙以击匈奴。事泄,单于问罪,于是二王“去居其所”,不会龙城之祭。此时,匈奴内部分裂之迹象日益明显,而实力更衰了。
苏武回归及匈奴屡败 壶衍鞮单于统治时期的匈奴,对汉王朝已无主动进攻之力。因“国内乖离,常恐汉兵袭之”(《汉书·匈奴传》)。时时以防汉军进攻为务。先是在其辖区内穿井筑城,治楼、积谷以防汉兵,后又恐城不能守,即试探与汉通好、讲和。昭帝始元六年(前81年)西汉王朝遣使向匈奴要苏武。在此之前,汉曾多次索苏武归国,匈奴皆伪称武已死。此次汉使来匈奴后,常惠私见汉使,告以实情。汉使责问匈奴单于。单于恐,才将拘留匈奴十九年的苏武及被俘不降的马宏放归。
苏武在匈奴历尽艰辛,出使时尚当壮年,归来后须发尽白。至京师后被封为典属国,秩中二千石,赐钱二百万,公田二顷、宅一区,得到汉王朝的褒奖。
匈奴放回苏武等人,表示与汉朝有通好之意。当时,在匈奴内部力主与汉和亲的有卫律和左谷蠡王。但其统治阶级内部主张尚不一致,欲和亲者又恐汉王朝不准。故匈奴一方面不断向汉使作种种试探,一面又不断在边地骚乱。如元凤元年(前80年)匈奴两万骑入寇,被汉军击败,斩首、俘虏九千人,生俘瓯脱王。次年(前79年)匈奴又派九千骑屯受降城(在今内蒙古乌拉特中、后旗东阴山北)主要是防御性质,并随时准备弃城而走。元凤三年(前78年)匈奴犁汙王率四千骑进攻张掖郡之日勒、屋兰、番和。又被汉军大败“得脱者数百人”(《汉书·匈奴传》)。自此以后“匈奴不敢入张掖”(同上)。
匈奴、乌桓相互攻击 乌桓原在匈奴统治之下,自汉武帝时霍去病大败匈奴左贤王兵,使乌桓得以从匈奴奴隶制政权下解脱出来,接受西汉政权的管辖。汉武帝令乌桓“不得与匈奴交通”并负责“侦察匈奴动静”(《后汉书·乌桓传》)。从此,乌桓社会经济得到较快的发展,各部日渐强大。但强大起来的乌桓,各部大人逐渐贵族化,成为奴隶主贵族,他们恃强骄邻,开始背叛汉王朝,也与匈奴为敌。昭帝始元六年(前81年),乌桓挖了匈奴单于祖坟,引起匈奴发兵两万击乌桓。匈奴同乌桓战争,在汉朝统治者中引起不同看法:大将军霍光和中郎将范明友认为可趁机攻匈奴,护军都尉赵充国则主张让“蛮夷自相攻击”(《汉书·匈奴传》)。最后决定派范明友率两万骑出辽东,匈奴闻汉兵至,退走。于是范明友就向刚被匈奴打击的乌桓进攻,斩首六千余级,“获三王首”得胜而归。
从此,乌桓一面“降附”于汉,为汉朝“保塞”,一面又被迫向匈奴纳“皮布税”,甚至“与匈奴连兵为寇”,在边境骚扰掠夺。而匈奴则仍旧继续试探与汉和亲,同时在边境及西域各地掠夺骚扰。(www.xing528.com)
汉与乌孙共击匈奴 匈奴屡遭汉王朝打击,不敢大规模侵犯内地,就向西域扩展势力。昭帝末乌孙受到匈奴攻击,向汉王朝求援。宣帝本始二年(前72年)汉发五将军击匈奴: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率四万余骑出西河;度辽将军范明友率三万余骑出张掖;前将军韩增率三万余骑出云中;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率三万余骑出酒泉;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率三万余骑出五原。这十万余骑,再加上校尉常惠发乌孙西域兵共二十余万众,出塞两千余里。但匈奴闻风,“老弱奔走,驱畜产远遁逃”(《汉书·匈奴传》),一般史书均据《汉书》所记,谓“五将少所得”(吕思勉《秦汉史》第162页)。实际上认真计算,这次匈奴的损失是相当惨重的:“度辽将军……虏获马牛羊万余……前将军……虏马牛羊二千余……蒲类将军……虏获马牛羊七千余……虎牙将军……虏马牛羊七万余,校尉常惠与乌孙兵至右谷蠡王庭……(斩)都尉、千长、将以下三万九千余级,虏马、牛、羊、驴、骡、橐驼七十万。……匈奴民众死伤而去者,及畜产远移死亡,不可胜数。”(《汉书·匈奴传》)匈奴这次损失的牲畜就有八九十万,大大地削弱了实力。是年冬,单于又率万骑击乌孙,正值天大雪,“人民畜产冻死,还者不能什一”(同上)。丁零、乌桓和乌孙又从北、东、西三面夹击匈奴。结果,匈奴被杀达数万人,损失马万匹。民众死掉十分之三,畜产损失一半。被匈奴奴役的各属国纷纷瓦解。以后,汉又出三千余骑攻匈奴,俘获数千人,匈奴不敢还击。边境终于安宁下来。
匈奴内乱及呼韩邪归汉 匈奴连接遭到失败,促使其内部矛盾进一步激化。宣帝地节二年(前68年),被匈奴征服的、被迫迁往左地的西嗕部落数千人,冲破匈奴控制“皆驱畜产行”归降汉王朝。这实质是反抗匈奴奴隶主的阶级斗争。
在匈奴统治阶级内部也发生了长期纷争。壶衍鞮单于在地节二年(前68年)死后,虚闾权渠单于立(前68年至前60年)。黜前单于所幸之渠阏氏,而以右大将女为大阏氏。渠阏氏乃与右贤王私通。神爵二年(前60年)虚闾权渠死后,在渠阏氏与其弟左大且渠都隆奇策划下,右贤王屠耆堂被立,是为握衍朐鞮单于(前60年至前58年)。
握衍朐鞮单于在位时,对汉王朝表示和亲修好。但对匈奴贵族内部,则尽杀虚闾权渠时的贵人,尽免其子弟近亲,而以渠阏氏之弟都隆奇和自己子弟代之,虚闾权渠单于之子因不得立,亡归于妻父乌禅幕。乌禅幕之妻弟为日逐王先贤掸。先贤掸本就与握衍朐鞮单于有隙,即率其众数万骑归汉,被汉朝封为归德侯。单于又立其从兄薄胥堂为日逐王。次年,单于又杀先贤掸两弟。后来,左奥鞬王死,单于自立其小子为奥鞬王,而奥鞬贵人则径立故奥鞬王子为王,单于派兵攻击,亦未能取胜。由于握衍朐鞮单于的暴虐杀伐,国内已呈四分五裂状况。
神爵四年(前58年)东边姑夕王与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为呼韩邪单于,并发兵四五万人西击握衍朐鞮单于。未战,握衍鞬鞮就败走,自杀,民众尽归呼韩邪单于。
呼韩邪单于(前58年至前31年)立后,匈奴内部继续分裂:都隆奇与右贤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呼揭王自立乌藉单于,右奥鞬王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自立为乌藉单于。于是五单于并立,相互攻击混战不休。混战的结果,或败降,或自杀,而匈奴人民“死者以万数,畜产大耗什八九,人民饥饿,相燔烧以求食”(《汉书·宣帝纪》)。最后,郅支单于击败呼韩邪单于,占领王庭及漠北广大地区。呼韩邪失败后,其内部有两种主张,左伊秩訾王劝令称臣入朝事汉。多数大臣则反对。最后,呼韩邪终于接受了左伊秩訾王的建议,决定归属汉王朝。甘露元年(前53年)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三年(前51年)呼韩邪又亲至长安对汉宣帝“赞谒称臣”。汉王朝也对其优礼有加,“位在诸侯王上”,并赐以“匈奴单于玺”。从此,匈奴呼韩邪政权正式成为西汉王朝的藩属。
呼韩邪单于的归属,是汉与匈奴关系史中重要的里程碑。自此,结束了匈奴政权与西汉政权之间一百余年的战争状态,使大漠以南广大地区与中原进一步统一。这对两族经济、政治和文化的交流,促进社会经济和生产的发展,均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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