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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称帝:秦汉初政权建设

时间:2023-09-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与此同时,刘邦所遣的卢绾、刘贾也消灭了拒不投降的临江王共敖之子共尉。至此,与刘邦公然对抗的军事集团不复存在,争夺帝位的隐患业已铲除,建立统一的封建中央政权条件完全具备。如刘邦即皇帝位的当年,史称“高帝五年”。即帝位后,除对一些诸侯加官晋爵外,汉王朝的统治机构无需重建,追随刘邦左右的原有文臣武将,就成为新政权的班底。然而,与刘邦起事的左右群臣则纷纷反对。

刘邦称帝:秦汉初政权建设

“汜水之阳”登帝位 项羽败亡以后,扫除了刘邦当皇帝的最大的、公开的障碍。但是,他知道还有一个隐患未除,那就是表面上受他统辖,而实力较刘邦大的齐王韩信。所以,战胜项羽后,刘邦趁韩信猝不及防之际,迅速地率兵至韩信军驻地,解除他的指挥权“夺其军”(《史记·高祖本纪》)。接着,又借口“齐王韩信习楚风俗”(同上),改封韩信为楚王,都下邳(江苏宿迁西北)。这样,就使拥有重兵的韩信离开了他所控制的军队和地区,到南方的楚地当一个毫无可能与刘邦分庭抗礼的王。刘邦又将建成侯彭越封为梁王,都定陶,兼有牵制韩信之意。与此同时,刘邦所遣的卢绾、刘贾也消灭了拒不投降的临江王共敖之子共尉。至此,与刘邦公然对抗的军事集团不复存在,争夺帝位的隐患业已铲除,建立统一的封建中央政权条件完全具备。剩下的问题只是如何把皇冠戴到刘邦的头上了。

公元前202年二月,由楚王韩信、韩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吴芮、赵王张敖、燕王臧荼等诸侯王联合上书,请求刘邦称帝。这幕“上皇帝尊号”的喜剧导演虽然就是刘邦本人,但表面上他还要装模作样地“推让”一番,说什么“寡人闻帝者贤者有也,虚言亡实之名,非所取也。今诸侯王皆推高寡人,将何以处之哉?”显得颇为“谦逊”,表示不愿接受“皇帝”的尊号。诸侯王又不免再一次歌功颂德:“大王德施四海,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实宜,愿大王以幸天下。”经过如此这般地一再请求,刘邦才答应:“诸侯王幸以为便于天下之民,则可矣。”(《汉书·高帝纪》)于是,二月初三在“汜水之阳”的定陶[100],举行了简单的登基仪式。从此,刘邦由“汉王”变成汉王朝的“皇帝”,登上了他日夜梦想的帝位。公元前202年在“汜水之阳”刘邦君臣所表演的这一套“劝进”程序,很具有典型性。在以后的封建社会历史中,凡是推翻旧王朝建立新王朝的第一代皇帝,多数都采用这种被“劝进”的方式,显得出于“无奈”,口称为“民”,半推半就地坐上皇帝宝座。尽管当皇帝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但临上台前,总要“推让”一番。这也是中国封建专制制度的独特现象。

刘邦在“汜水之阳”由“汉王”改称“皇帝”,也就在制度上确立了定于一尊的地位,成为全国最高的统治者,完成了由秦到汉的改朝换代的历史性过渡。

定都和迁都 西汉楚汉战争后诞生的新王朝,又是楚汉战争中汉国的继续和扩大。所以,这个王朝诞生后在许多方面都是汉国的延续。如刘邦即皇帝位的当年,史称“高帝五年”。即帝位后,除对一些诸侯加官晋爵外,汉王朝的统治机构无需重建,追随刘邦左右的原有文臣武将,就成为新政权的班底。

只有国都问题是需要西汉统治集团重新考虑的。因为,汜水之阳的定陶,只是刘邦即帝位的临时地点,汉的国都原在栎阳。楚汉战争结束后,关东广大地区都统一在汉王朝之下,若仍在栎阳建都就不妥。于是高帝五年(前202年)五月,刘邦定都洛阳(河南洛阳)。其意义不难看出乃袭东周旧制,居“天下”之“中心”。

但定都后不久,有前往陇西戍边的齐人娄敬,路过洛阳时求见刘邦。他向刘邦指出:应迁都关中。娄敬详细地分析了将国都迁往关中的好处:“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形势险要;又有“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也”,物产丰盈;这里人口繁盛,若入关而都之,即使关东有乱,“百万之众可具”,“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所以在关中建都,就如同“搤天下之肮而拊其背也”(《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娄敬的看法是有道理的,且说动了刘邦。然而,与刘邦起事的左右群臣则纷纷反对。他们强调“雒阳东有成皋,西有殽黾,倍(背)河、向伊雒,其固亦足恃”,在这里“周王数百年”(《史记·留侯世家》),而在关中“秦二世即亡”(《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这些“理由”都是借口,实际是由于他们多是关东人,不愿到离家乡较远的关中去,所以坚持要定都洛阳。在这一片反对声中,只有张良支持娄敬的看法,他指出:洛阳附近“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而关中不仅地势险要,物产丰富,“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而且宜于对广大的关东地区进行控制:“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輓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史记·留侯世家》)张良的分析,使刘邦下定决心,立即拜娄敬为奉春君,赐姓刘氏,当天即下令迁都关中。

刘邦车驾由洛阳入居关中。开始仍在栎阳旧都“治栎阳宫”(《前汉纪》卷3),同时命少府阳城延在原秦都咸阳以东的长安建筑新宫,至高帝七年(前200年)二月,始具规模,首都从栎阳迁往长安。从此以后,长安成为全国政治中心。

以后的事实证明,西汉迁都关中的措施是有利于地主阶级统治的。因此,长安不仅始终是西汉王朝的首都,而且在两千年封建社会里,有不少王朝建都于此,成为中国城市中作为国都年代最久的一个。这本身就说明了西汉定都关中是正确的。[101]

统治集团内部更新 刘邦称帝后,追随其左右的文臣武将均成为开国元勋。通过分封、赐官、赏爵使他们皆身居显职,组成地主阶级的统治集团。尽管西汉王朝同秦王朝在形式和实质(即国体与政体)上是一样的,都是封建专制主义政权。但是,从掌握政权的统治集团的成分比较,西汉王朝比秦王朝至少有以下变化:

(一)有更多出身下层或中小地主的人进入最高统治集团。在推翻秦王朝、建立西汉政权的骨干成员中,多系秦代社会中的下层人物。如刘邦就是出身于“泗水亭长”的一个基层小官吏,家中虽有田产,但其妻吕雉及父太公仍须“居田中”参加生产劳动,而这个“好酒及色”的亭长,还常常欠别人的酒钱无力偿付,使人不得不“折券弃责(债)”(《汉书·高祖本纪》),一笔勾销了事。由此可见,参加起义前的刘邦,决非大地主贵族。至于随从刘邦起事的,辅佐他开创汉王朝基业的大臣中,只有张良为韩国公子,属于贵族;其次是张苍,曾任秦御史,叔孙通曾为秦待诏博士,属于秦代上层官僚。其余诸将相、大臣,多出自社会低层,如萧何曾为“主吏掾”(《史记·萧相国世家》),曹参曾为“狱掾”(《史记·曹丞相世家》),任敖也曾任狱吏,傅宽为骑将,申屠嘉为材官,均是小官吏或士卒出身。还有周勃在参加起义军前“以屠狗为事”(《汉书·樊郦滕灌傅靳周传》),灌婴曾以贩缯为生。此外,陈平、王陵、陆贾、郦商、郦食其、夏侯婴等皆是一般百姓。这些原来当过小官吏、小手工业者,或中小地主及出自社会下层的平民,在刚刚建立的西汉王朝最高统治集团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汉初的这种“布衣将相之局”(赵翼《廿二史札记》卷2)是和秦统治集团的不同处之一。

(二)更多的关东地主进入最高统治集团。刘邦原籍沛县丰邑,除最早随他一同起义的萧何、曹参、樊哙等“丰沛集团”外,在后来陆续加入到刘邦军事阵营的,也多系关东地区人。因此,西汉王朝建立时,进入最高统治层的多是关东地主,来自关中的地主只是极个别的。至于被封为“功臣”的开国元勋,则全部来自关东。现据《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列十八侯之原籍、出身如下(见下页),由此不难看出上述两方面的变化[102]

这十八人虽不能包括创建西汉王朝的全部重要功臣或官僚——如张良、陈平就未被列入——但以此分析汉初“布衣将相”的统治集团成分,则是具有代表性的。从出身或原职业看,十八人中出身小官吏或“中涓”、“舍人”的十名,出身“织薄曲为生”等小手工业者或“家贫”的下层人民者四人,其余四人一名为张耳之子张敖,一名为不明出身的陈武。明确标明社会地位较高的只有丁复为“越将”,王陵为“县豪”,在十八人中仅占九分之一。再从籍贯方面看,十八人中家居沛、丰的就占十人,其余八人也均来自关东诸郡,出于关中原秦地者无一人。

以上事实反映了西汉王朝建立后,与秦王朝相比较,地主阶级政权内部统治集团的成分有明显的变化。而这种更新对西汉王朝的统治具有重要影响。

首先,由于关东地主进入统治集团,改变了秦代以关中军功地主统治全国的状况,在客观上有利于消除春秋战国几百年关中和关东长期对立、而秦统一后仍没有解决的矛盾。入汉以后这种地区间的矛盾已经消除,不能说与统治集团成分变化无关。在这个意义上讲,西汉政权的建立,确是促进中国进一步统一的标志。(www.xing528.com)

其次,由于西汉统治集团中不少成员出身下层,对民间疾苦有一定了解。因此,对农民的压榨、剥削有一定程度的减轻,对劳动人民施行有限度的妥协和让步。这虽然是秦末农民战争取得的成果,也不能不看到西汉统治集团成分变化的影响。

由此可见,西汉统治集团成分的更新,其影响是深远的。当然,这种变化,也是秦末农民战争的结果,则是不言而喻的。

“复故爵田宅”令 统治集团的更新,只是稳定西汉政权上层的措施。高帝五年(前202年)五月发布的“复故爵田宅”令,则是针对全国广大臣民——包括地主和农民——而采取的安抚办法,以稳定整个社会。

在刘邦即帝位不久就颁布的这道“复故爵田宅”[103]的有名诏令中,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内容:

首先,恢复一批地主的地位和财产,并扶植一批新的军功地主。如“复故爵田宅”的规定,显然系指原来有爵、有田宅的人而言。对七大夫、公乘以上“先与田宅,及所当求于吏者,亟与”等赋予的特权,也是在于恢复地主阶级的地位及其财产。与此同时,这道诏令还扶植起一批新的军功地主,如对没有军功爵的军吏卒,和军功爵在大夫以下的,一律赐爵为大夫,即五等爵;军功爵在大夫以上者,分别增加一级,如大夫增为官大夫,官大夫增为公大夫,以此类推。从七大夫以上,各令食邑,即坐食租税,这就使一大批有军功的吏卒,成为地主。这些军功地主是汉初政权的主要支柱。

其次,诏令也有保护自耕农的作用,如“民前或相聚保山泽,不书名数”中的不少人当是贫苦农民,又对“诸侯子在关中者”有“复之十二岁,其归者半之”的优待,也有利于自耕农的发展,自耕农的发展是汉代农业生产发展的主要因素。

第三,本诏令对“民以饥饿自卖为人奴婢者”宣布“皆免为庶人”。这显然有进步意义,是解放生产力的重要措施。

总之,“复故爵田宅”诏令所贯串的精神,乃是对不同阶级、阶层的人均采取安抚政策。对地主,则保障其财产和政治特权,对农民则承认其对土地的所有权,对奴婢则有限度地提高其社会地位,从而缓和阶级矛盾,稳定刚刚诞生的西汉政权。当然,其根本目的则在于加强地主阶级统治。尽管如此,这种政策对当时的社会发展还是有积极作用的。

叔孙通定朝仪 在推翻秦王朝之初,汉王刘邦就曾宣布废除秦代苛法繁仪。所以,在刘邦刚称帝时,朝廷之礼仪法规甚不具备,群臣竟可在皇帝面前饮酒争功,以至醉后狂呼乱叫,拔剑击柱,喧嚣闹嚷,不成体统。对此,刘邦当然颇为不满。

博士叔孙通就趁机劝说皇帝应召儒生制定朝仪,并自荐承担这一任务。得到刘邦首肯后,叔孙通即征鲁诸生三十余人,采古礼与秦代礼仪制定出一套朝仪。由于叔孙通曾为秦博士,他所制定的这些朝仪多沿袭秦制。高帝七年(前200年)长乐宫建成,诸侯群臣皆入宫朝贺,刚刚制定出的朝仪,也从此开始实行。是日,天尚未明,宫中侍卫、仪仗已罗立廷中。皇帝传警,群臣按事先排演好的次序,依官阶高低进入奉贺。礼仪庄严,场面肃穆,显示出皇帝的威严,臣下莫不震恐肃敬。行礼毕,举行朝宴,皆以职位高低向皇帝依次敬酒,一改以前那种喧哗、混乱的状态,益发使人威慑于皇权之“神圣”。刘邦高兴地叹道:“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将叔孙通封为太常。从此,西汉一代的朝仪就这样确定下来。

推行广泛的招抚政策 将秦末以来流亡于各地的不同阶层、不同身份的人召集回来,是安定封建社会秩序的重要前提。所以,西汉王朝建立后,即推行广泛的招抚政策。前述“复故爵田宅”令,就是对“聚保山泽”的地主和农民的招抚,使他们回到本乡故土。对于游离于西汉政权控制范围以外的重要人物,刘邦则特别下诏,诱其归附汉王朝。如原齐相田横,“楚汉战争”中曾与汉军为敌,项羽败亡后,田横率五百余徒属逃离大陆入海,居岛中不降。刘邦即帝位后,就下诏赦田横罪,召其入京。田横因以前曾烹杀过汉使郦食其,而食其之弟郦商现为汉将,恐到京后被郦商复仇问罪,故不愿来京。刘邦遂下令:田横若肯归来,不仅保障其生命安全,而且允诺“大者王,小者乃侯耳”(《汉书·魏豹田儋韩王信传》)。在刘邦诏书的感召下,田横终于放弃了与西汉政权对立的立场,遵命赴洛阳。但是,行至洛阳不远的广乡时,田横百感交集,他对随同自己一起归来的人说:“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乃为亡虏,北面事之,其愧固已甚矣。又吾烹人之兄,与其弟并肩而事主,纵彼畏天子之诏,不敢动摇,我独不愧于心乎?”遂自杀。刘邦听到田横死讯后,大赞“贤哉!”而且为之流涕,又拜随同田横前来的二位“客”为都尉,派二千士卒以王者之礼安葬田横。后来,被拜为都尉的“二客”及尚留在岛中的五百壮士“闻横死,亦皆自杀”(《汉书·魏豹田儋韩王信传》)。田横及其五百壮士之死,历来被人们视为古代人讲气节、重信义的典范,为人们所称颂。但田横等壮士从坚持与西汉政权为敌,到放弃对立立场自动归顺,以至羞愧自杀,刘邦所实行的安抚政策是起了极大作用的。事实证明,刘邦的这种政策对于广大民众和部分割据势力是有作用的。不过,对于那些野心很大,或拥有相当大的领地的割据势力,这种安抚办法仍无济于事。

总之,在刘邦即位的最初几年中,稳定政权,恢复封建统治秩序,成为当务之急。通过上述的几个方面的措施,刘邦基本上达到了目的。不过,在这期间封建的统一尚不甚巩固,中央集权也不够强大,地方割据的势力对中央朝廷仍存在着严重的、潜在的威胁,封建统一政权分裂的危机再次出现。所以,在实施上述恢复封建统治秩序的诸种措施的同时,刘邦又同昔日曾同自己一起并肩战斗的诸侯王展开了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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