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以前对西藏的了解十分有限,可以说不只是有限,而是空白。但我到西藏之后,就有一种回到故乡的感觉。当你见到所有的藏人对你投来一种深情的微笑,你会认定面前的那些陌生人中,肯定是前世因缘中的同胞兄弟。没有敌意,没有陌生,没有障碍,没有分歧,没有隔阂等,你会觉得你就是他们中失散多年的亲人,现在回来了。
村前的那条小路你在梦里走过,那湾长满青草与树木的小河沟你小时候见过,淌过,玩过;那清澈的渠水,水中的小鱼,你小时候摸过,捞过,喂过;那留着小发辫的小女孩,不就是你妹妹小时候的身影吗?笑容、肢体、声音、习惯,每样都那么亲切又熟悉,并且记忆如初。正是出于这种情感,我在西藏一待就是40年,我对西藏的一切都是出人意料和不可思议的痴迷。
这种共同的血脉根性与我的家乡甘肃天水即古秦州有一定的关系。天水是中原走向吐蕃的第一门户,自古秦土交流频繁,人们耳熟能详的历史名人文成公主的娘家毫无疑问就应是今天天水地区。宋代,吐蕃侵占陇右约80年之久,秦安县博物馆陈列的出土文物中,吐蕃占着相当的比例。尤其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后,第一批开拓西藏、骑骆驼进藏的近千民工,都是今天水秦安人。他们为西部进藏大军开通了人类交通史上最值得大加赞誉的青藏公路,许多年轻的生命至今仍掩埋在格尔木、唐古拉山、那曲的公路旁,没有墓碑,没有人纪念。活下的又成了那条用青春与生命铸就的青藏公路的守护神——道班工人。千里青藏线上,每10公里就有一个道班,道班工人中几乎全是甘肃籍养路人。更令人怜惜的是那些道班二代、三代,远离城市,远离文明,他们从父辈手中接过了铁锨、十字镐,自然而然地成了年轻的道班二代、道班三代。今天他们随着时代进入了技术养路工人行列,他们上班时再也不用铁锨、十字镐,而是用大型铲车、推土机、油路车了。
我的几个叔叔都是养路工人出身,从小我就从他们的书信中、言谈里知道和热爱上了西藏。所以我一到拉萨就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www.xing528.com)
我在西藏生活了40年,这40年我一天到晚都处于一种精神兴奋的状态,这种精神长久性的亢奋,给我带来艺术上非同小可的产量和结果。这一点,我作为亲历者都无法接受。
画西藏要喜欢西藏,只有喜欢了就肯吃苦,肯吃苦也就会寻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知为什么,我会对西藏有这么深厚的感情,至今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有留给以后的学者去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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