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留白是它的特性,不留白就没有了特性,其中花鸟尤为明显。一只鸟、几条枝干、数朵花都可在白纸上尽情地展现,周边一切都是空白的。空白就是留白,就是“未画之物”一张,让那些鲜艳、让那些单纯、让那些洁净自身独处,不要干扰,不要帮助,就是留白,就要空白。
国画山水传统上也如花鸟,让大山独处。但大山毕竟是大山而不是小鸟、鲜花、鱼虫。一座大山悬在一张薄纸上是太不真实了,因为地球上寻不到一座独山的范例,所以画山水还是要介绍周边的景物的,留白法既很矛盾,又很有力。如何把留白变成是状物而不是空无,我在多年的写生过程中,大自然教会了我这么做。西藏的大山上,背光处一年四季有不消的雪,冬天还有许多山涧泉水结成冰瀑。在没有认识到它的长处之时,觉得很难看,也不好处理。时间长了,冰泪、雪泉竟变成了我画面中的气眼,点睛之处。有了它,留了它,画面立即活了起来,沉重的体量,石质的荒山,有了水,哪怕那些水是结了冰,冻成固体的。单从色相上讲,它是洁白的,就能够把画面带活,带来灵气。我总结经验,把这种留白的特性变成了实物,变成了干冰、冻泉,由无物变成有物,由有物变成状物,进一步变成画眼,这就给我的画增添了不少的活力与起色。
中国山水画的形象很像戏剧造型,力拔山兮的霸王,搭配文静清丽的虞姬,在对比中更能有效展示戏剧人物的性格、语言、特点。山水画的山就是霸王项羽,水就是清洁的虞姬,只是我的西藏山水画中的水是多为固体,是结了冰的。这冰虽不能轻盈、清纯,但它却透出玉洁、清傲的气质,更能代表事物的内质之纯,之美,之高雅。
在画面上千笔万唤绘出来的形象,却不用笔,不费墨,靠留白状物法取得如此的寓意和效果,这连我自己都未曾预料到。在武汉办画展时,我的老师周韶华讲话时提到“空白即物法”。此后我才变偶然为主动,无意成有意,进而形成了西藏山水画的重要标志之一,空白即物法。(www.xing528.com)
空白即物法与传统的“既白当黑”不一样。“既白当黑”讲的是背景无物当有物,如戏剧舞台上的虚构场景,如开门时的动作,门的想象动作,把白的当成黑的,把无物当有物,把无形当有形进行展示、演绎、述讲等等。
而“空白即物法”是它本身有形有状,只是少些笔墨,以留白代替物体。相对反复描绘的物象,它是空,它是无,它是白色的。但它确是有物的,它就是水,它就是雪,它是可读可讲可以思考与联想的有形,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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