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山水画形成自己的面貌是不容易的,是画家长期经验积累之后形成的固定形式。就像一首交响乐,主旋律是不变的,是稳定的,随着主旋律推进而产生的配音在变化着,这就是我们之所以一听就知道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那是柴可夫斯基的“降大调”等等。
一个人一天换三次衣服,我们会惊叹:“变得不认识了!”同样的,一个画家,尤其山水画家,不能变来变去,总没有一个固定的样式,使观者留不下比较牢固的认知。画家有了自己的面貌之后,不要急着变化,让观者通过多次重复,加深对自己的记忆和认知。不要轻信无知之人的蛊惑,要固守自己的本色,一辈子画一幅画,如果十分典型,十分别致,十分的具有特点与个性,为什么要变呢?这一变不就失去了自己,立马像别人了吗?这个不变指的是主要图式、主要对象、主要技法、主要思路和主要手段。历史上把这种固定画风的大家称为“夏半边”“马一角”“米家点”和“马远劈”等等。画家像天文学家一样,以自己的姓名命名自己发现的小星星。
主旋律的不变,是指主旋律一定是十分典型的、优美的和不可多得的。如果找不到主旋律那就会造成观者认知上的困难,见了留不下较深的印象。主旋律的不变还因为主旋律之外留有可发展推进的余地,配音的发展,调子的延长或拓宽,都会更进一步生发出不失主调的和音与节奏。主旋律应是主心骨,主体精神,不能散,不能弱,不能变幻不定和不可捉摸。一首好的乐曲如此,一幅好的山水画也应如此,人们一看便知道是谁画的。因为在每一幅画中,那个或那些主要符号组成的画面要素全部历历在目,变了些,不多,是次要的,次要的变化了,变活了,变得更有趣有味和有意思了。(www.xing528.com)
主旋律是主体精神,是总体风格,是画面上能够看见的面貌和性格。次音和节奏是装饰、渲染、花色,主体精神的恒定和花音的渲染,使得整个画面活了起来。
中国山水画家不应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美术史上大凡成功的画家都会有一个稳定的风格,这种风格既可承载画家自身的情感重负,又可容易地区别开其他的同类对手。当然,没有风格,就谈不上不变或变的问题。这里我以自己的经验告诉大家,一生画好一幅画不丢人,恐怕变来变去想要画好一幅画也不容易。一人一幅画,多么可怕的数字,祖国的山水画艺术该有多么了不起的发展壮大。这种计算法则用在艺术创作上,有些欠佳。我们姑且估计一下,也是多么了不起的现象与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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