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多么想让自己的绘画充满着娱乐性,可实在太难。几十年来,我所经历的个人痛苦与国家的历史都是很少有娱乐性质的历史。这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西北汉子,眼睛看到的丑恶与不幸比比皆是,而快乐从未与我相遇,苦难使我少有现在年轻人特有的幸运,物质的匮乏,我不得不无时无刻地去拼命挣扎。
长大了,到了西藏,眼前更是一片蛮荒与原始的地方。经济落后,思想僵化,加上生产的不发达,老百姓的生活清贫与辛劳,我总是以悲怆的心情审视一切,用虔诚的宗教情怀对待一切,我没有理由在这不幸的土地上建构自己虚妄的娱乐大厦。我之所以不喜欢藏族民歌,是因为弄不懂它的原因,为什么它们与真实的社会差距那么遥远?无名地激昂张扬,重复欢快轻松,没有一丝的思想深度与使人寻思的地方。就像无数寺庙中供的中性佛,不偏不倚,总是那么的公允和善,又是那么的大度无争。我确实没有去修炼,我想修炼了也可能永远进入不了那么一种超然的境界,因为我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我是一个活生生的真实社会与自然中的生灵。对任何事勤于思考并很有主见,尤其对于社会上的丑恶现象,我更是肚量特别狭小,往往因为争得一理而自寻烦恼多日。所以我的艺术思想或多或少地反映在我的画中,是那么的正派和正气,甚至像有些崇拜者所认可的是神圣。果真有一天大多数人有了这种认可,我会感动得热泪飞溅,诚心地说我已拥有了知己。
综上所述,我不是没有过抒情,而是进入创作时往往顾不上抒情。因为心中太苦太累,外部世界又是这么的严酷无情,我更多的是通过画笔,让人们在欣赏大自然的壮美与悲怆之中,理会深层的带有严正的主题。就像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一尊民族英雄的雕像前,我们马上会被英雄的历史与行为所慑服和所感动,而不是欣赏制作的手艺高低与优劣。当然,艺术的手法越是高超,就越能表现出所要凸现的主题内容,事实已经证明了的艺术规律和无可争辩的历史事实。我自觉走到这一步还差之甚远,但我已在走也还在走,今后的艺术实践中我会做得更好。(www.xing528.com)
我生在西北,骨子里就有一种强悍与不屈的气质。西藏的大自然正中我的下怀,它不断地激起我的创作激情,是因为它的形象与内涵的沉重与悲怆。我无法剔除它的本质而轻松地描绘抒情。我曾经也试过,如《春声》:四月的布宫后面,一场春雪压在已经发了芽绽了绿的左旋柳上,冰雕玉刻,雍容华贵。西藏固有的天气,太阳已升起,人们还赖在床上,欢快的雀儿叫了,似乎告诉人们,春天已经来了。许多人都说这画不错,不论是手法还是立意,但我却认为就西藏和自己内心而言,春天的声音确实太少、太少,大面积的一眼望不尽的,是荒蛮,是原始,是无与伦比的厚重与力量感。我不能不理睬我的现实和不顾及我骨子里早已存在的“吼秦腔”的遗传基因。我喜欢壮美,站着顶天立地,躺下也要成山成川,挡着平庸低俗之辈无路可走。
近几年,抒情的画作多如牛毛,就像新兴的街市上的卡拉OK,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当一位小姐手握话筒为你点唱着“真的好想你”时,你难道还意识不到她正在斜眼盯着你的腰包在窃笑?这种社会现象是社会问题,我们且可不去理睬,但我们总不能将自己的画画成“真的好想你”吧!这样,国家还有什么希望?民族还有什么希望?我们这些人都成了这样,这个社会就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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