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往着珠峰,从画报上、杂志上也剪贴了不少照片图像,经反复研究后,还是觉得尤显单调、呆板和缺少变化。而藏原上的小山包、干水沟、裸岩、风化石和红泥土,却是如此的丰富多彩和变幻万端!它们是天生的绘画对象,不要提炼,不要夸张,不要筛选,它们具备了所有美的条件、美的特质、美的形体和美的色彩。
当我从石鲁的黄土高原画中得到启迪之后,心中一阵阵窃喜。我不告诉任何人我发现了西藏,我懂得了西藏,我要画西藏。我心中已感到西藏山水画这道难题是可以解开的,会有那么一天,西藏山水画会展现在世人面前。
“文革”后期,在邓小平的指引下,在政治上“拨乱反正”,而文艺美术也是如此。中国山水画恢复了原有的本性与神采,那纯自然的、普世性的山水画正在破土而出。那种陈陈相因、亦步亦趋、近亲遗传、基因老化衰变的,就只有寿终正寝了;那些没有民族血性、没有时代烙印、没有文化价值、没有真情实感的空洞模块与线条,也可以被替换了。(www.xing528.com)
我的山水画开始设计时就不打算画“英雄”(后期评论的有些观点如英雄论都不是我的观点),不画如珠峰这样的“英雄”,而是画“山的老百姓”。老百姓是社会的主体,山的老百姓是大自然的主体,山的老百姓和人群中的普通人一样,丰富,厚重,斑斓,有趣,有画头,有品头,有看头,有讲头。
山的老百姓,它们不显赫,虽低矮,但多变。山的老百姓,它们是一群,一坨,一团,一个庞大的整体,结构形体极为复杂。它们满身全是山的故事,山的寓言,山的情话,山的性格,山的情调。它们似山非山,它们是活着的自然的精灵,上苍的印记,是我们十分年轻的自然母亲。想想,看看,那一湾碧水,那一堆沙石,那几丛荒草,还有那十分不起眼的小野花,当然还有山腰间冒出的冰泉,山脚下流淌的小溪,更有那巍峨的,峥嵘的,遥不可及的无名雪山,冰川,莽原,大野,这些包容万物千神的众山,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人类大社会,真是山水画最好不过的露天矿、富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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