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中的校企合作：改革方案与措施

综上所述,破解我国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困境的办法是:一方面在分解大集团、成立小集团的基础上尝试建立一套机制,从而在一定范围内、一定程度上创造不完全劳动力市场机制,并在企业与培训学徒之间搭建可信承诺关系,使得企业能够从职业教育和培训中获得合理的回报,从而保障和激发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动力;另一方面,制定开发得到企业和教育界共同认可的职业培训标准,并采取措施监管这一标准在企业职业培训中实施的情况,从而保障培训学徒在受训期间能够较为系统地学习和掌握相关岗位的知识与技能。

在前文分析的基础上,在此尝试提出以下几条具体建议,以通过引入新的规则来推动企业更加深入、高水平地参与职业教育,促进职业教育的质量提升。

(一)加强职教集团的制度建设

结合现代学徒制试点,将不完全劳动力市场的机制引入到现有职教集团中,激励企业投入职业教育的动力。尽管目前我国各地职教集团已有许多有价值的尝试,但也有一些局限和不足,它们中的大多数仍然由职业院校或教育主管部门牵头并担任理事长单位,导致现有的职教集团的运作模式容易从院校或政府的利益出发,对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动力来源理解不够全面,未能完全解决企业的动力机制问题。^[39]

要解决企业的动力机制问题,则需要尽可能地形成一定区域和行业范围内的小集团,并在小集团内部引入不完全劳动力市场的机制:①通过压缩工资差距、达成企业间的工资协议等方法使得集团内部的企业之间以及企业内部的工资差异减少,鼓励工人在原来的企业长期工作,从而避免企业间“挖墙脚”的现象,减少劳动力市场的正常流动。②通过签订培训合同等方式,建立企业与培训学徒之间的可信承诺关系,对培训期间学徒应该完成的工作量及其收入等都做出相应的规定,或保障学徒在培训结束后仍然在该企业继续工作一段时间,以提高企业从培训中的收益,鼓励企业参与职业培训,使其更加愿意与职业院校合作。更进一步地来说,可以尝试在集团内建立其他反挖人及能够避免恶性竞争的制度安排,加强行业协会或雇主协会的权力,使其能够有效地监管企业行为并惩罚企业间挖人的行为。

此外,还可以扩大现代学徒制的试点,在更大的范围内尝试将现代学徒制引入已有的职教集团中,根据行业和地区的人才需求状况,发展出多个具有行业和地区特色、覆盖面更广、企业深度参与职业教育全过程的职教集团。

(二)搭建国家职业教育决策及标准制定平台

充分整合企业界和教育界,制定一整套受到各方认可的、切实可行的、包括企业职业培训标准在内的职业教育标准和考试方案。(www.xing528.com)

如同学校教育一样,企业职业培训也需要遵循一定的教育标准,包括教育和培训的目标(能力标准)、课程的内容以及考试标准,且这一标准应当包含在整个职业教育的教育标准之中,并与职业学校的相应标准,比如相应专业的专业教学计划和考试方案相匹配,也只有涵盖职业教育和培训各个环节、不同学习地点的教育教学的教育标准才是一个完整的教育标准。

为了更大限度地调度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积极性,在此教育和培训标准中,也应当尽可能包括培训时间跨度方面的要求,从而兼顾培训期间学徒可能创造的价值,从一个侧面保证学生在没有获得职业资格证书的情况下不会轻易离开,也使学生在培训期间就为企业创造一定的价值成为可能。

若要使这一教育和培训标准受到企业和职业学校的广泛认可,其开发和制定过程就必不可少地需要相关利益主体的共同参与。若要使这一培训标准得到有效的实施,则对于企业培训行为的有效监管不可或缺。而要实现这一点,则一方面需要国家搭建相应的职业教育决策和标准制定的平台,从而整合经济界和教育界等多方面的力量;另一方面,则需要代表企业的组织——商会和行业协会在职业教育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三)强化行业协会和商会的功能

赋予其在职业教育方面更大的权力,降低教育界与行业企业在校企合作中的总交易成本,更有效地代表企业的利益在职业教育中的诉求,让行业协会在职业教育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不同的企业对于人才的需求不同,若要更加有效地在校企合作中整合不同企业的诉求,行业协会应当具备在职业教育中更大的权力和发挥的空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中提出,要加强行业在职业教育指导作用,“把适宜行业组织承担的职责交给行业组织,给予政策支持并强化服务监管”。具体来说,行业协会和商会在我国职业教育发展中可以起到以下作用:调研并与教育部门分享相关行业企业的人才需求信息,参与教育标准的制定,更加紧密地参与职业教育集团的决策和日常工作中,帮助在行业类职教集团建立不完全劳动力市场机制,参与到职业学校考试标准的制定及考试考核的监督实施之中。

任何现存的社会制度都不是完全由人们预先设定出来的,而是特定经济社会条件下具体的过程事件及不同参与主体博弈的产物,当我们分析和展望我国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发展与变革时,应当对制度发展变迁的复杂性有充分的尊重和理解,并在政策制定和调整中考虑到这种复杂性。同时,职业教育的现代化不仅需要企业界经济界的参与和投入,包括学徒在内的不同参与群体的利益诉求和表达、良好且有效的法律规范、政府恰当的政策引导等多种因素也不可或缺,只有在各参与主体之间的利益协调与权力均衡之时,职业教育才能够实现其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