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述分析可知,在校企合作的组织内部,学校、企业与个人三者之间为获取更多的潜在收益,存在着对技能形成过程中的要素产权竞争性占有的行为。当技能价值一定的条件下,会出现短期的政策约束均衡状态,校企双方不会在现有约束下获得更多的净利益,但外部市场转型带来技能增值和校企合作要素相对控制成本降低,使得校企合作制度约束平衡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双方竞争更有价值的产权要素,这导致了职业教育管理方更加积极地寻求新的制度约束以维护自身利益,校企合作制度发生变化,产生一个新的约束合约,直至形成一个长期的均衡。这时,无论技能价值如何,控制权模糊性达到最小化,技能人才培养的制度成本降到最低(见图1-3)。
图1-3 校企合作制度约束曲线
(一)校企合作的发端:产权垄断与租金耗散
无论是割据的行业垄断还是专业垄断,早期的职业教育和其他教育体系一样,发展受到强烈的计划指令,形成一个“封闭的体系”。在国家为降低制度成本而将职业教育归口管理方式进行改变后,主办方每年对学校的招生计划进行审核,专业设置需要报批教育部,课程开发及教材选用都需要使用教育部门推荐的,分配就业等技能形成的全过程受到强烈的行政指令,学生需要根据学校的安排进行学习规划,学生在这一封闭的体系内部并不占有技能形成产权,而这一时期的市场对职业院校影响较小,企业无法进入技能形成过程。因此,职业院校作为政府的代理人,垄断了技能形成的全部产权。这种垄断,虽然为职业院校主办(管)方带来了高额的产权垄断租金,但这只是垄断产生租金的一部分,更多的租金则在人才培养过程中耗散了,如低效率的人才培养体系、寻租成本以及大量存在的预算软约束等。[57]垄断所形成的产权壁垒导致了职业院校无法通过市场交换获得对应的“租金”,导致办学资源和市场导向不足,带来了“租金耗散”,使得培养的人才无论是数量还是知识结构均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
(二)进一步的博弈:技能增值与产权竞争(www.xing528.com)
市场通过价格机制反映产品在不同市场主体间的分配与占有,并影响生产者与消费者的经济行为。[58]同样,技能人力资本作为一种产品,价格机制反映了技能供应者与消费者之间的供需状况。随着技工工资(用以表征技能价值)的逐年增高,技能增值带来了企业成本的增加。对于企业而言,这种纵向一体化策略[59]——校企合作除了降低交易成本,还能减少“敲竹杠”风险。而对于学校而言,校企合作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即减少人才培养的成本,增加市场有效性。然而,基于收益预期的校企合作内部组成了一个技能形成过程的产权要素多重占有的“公共过道”,[60]学校、企业和个人三者对产权要素皆为模糊控制。其主要表现在:在合作过程中,校企双方共同开展人才培养,包括共同占有场地和设备,同时用于生产与教学;共同占有技能人力资本,学校利用企业技术人员进行学生技术指导,企业利用学校师生进行研发和生产,学生占有企业和学校的产权要素进行技能训练;学校与企业共同占有师生、企业技术人员进行生产、教学、技术创新等。随着技能人力资本的相对价格上升,校企合作带来了更多的收益(包括隐性收益,如学校、学生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提升)。
(三)新的约束平衡:制度创新与保护性约束
早期产权秩序的有效性因排他性控制权的预期现值增加而变得模糊起来。这种产权要素的模糊控制权,会带来合作剩余的竞争性占有。校企合作作为一种组织空间存在,介于市场化行为主体与行政调控主体之间的中间层次,但这类中间层次往往缺乏利益的独立性,产权机制的模糊性和因技能增值的预期而不断发现的“公共过道”,都让这种合作陷入了产权的攫取与竞争中,引起租金耗散。各方在提供技能要素的同时,为获得更多的技能收益和享受校企合作带来的剩余,就会要求更加明晰的产权激励。[61][62]清晰的产权结构具有三个主要的功能:一是当校企合作的组织内部以及校企之间缺少职能分化的机制时,清晰的产权结构能够克服学校与企业因信息不对称和制度缺失而带来的能力损失和效率损失;二是降低学校、企业与个人在技能要素产权竞争过程中的租金耗散;三是降低学校、企业与个人三者的技能要素产权交易费用。作为主管方的教育部门,基于人才培养效率的要求,出台校企合作政策,实质上是构建一个保护性约束合约来约束校企之间的技能供给竞争,避免技能产权租金的耗散。因此,校企合作政策的出台,除了避免各主体之间的租金耗散外,还将降低校企合作成本。产权秩序的重新建立,有利于降低产权因不确定性带来的效率损失。[63]
不难看出,国家层面校企合作政策的出台,实质上是在技能人力资本增值的背景下,政府、市场与个人(家庭)在技能形成过程中的产权博弈和最终达成的约束均衡状态,体现了一定技能人力资本价值下的国家资金最大化与保护有效产权创新之间达成的一致性。然而,一旦外部控制条件发生变化,这一均势将被打破,外部技能人力资本价格变动势必带来内部供给主体收益的变化,产权结构也将随之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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