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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红姑娘的生活:天津文史资料选辑

时间:2023-09-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今天我带你到一个第一流的红姑娘家,她叫醉蟾老二,不过此人见过世面,脾气骄傲,我们不是花钱的阔老,也许遭到冷淡奚落。”我们走到北屋,有一个南方口音的娘姨端茶、送烟,这时从里间屋里出来一个丽人,穿着浅蓝色花缎旗袍,绣花鞋,两个金钢钻耳环闪闪发光,脸上薄施脂粉,比钱仲英描述的还要漂亮。

一个红姑娘的生活:天津文史资料选辑

我对钱仲英说:“你带我去的地方,都是些庸脂俗粉、憔悴可怜的女人,我们到花街柳巷,目的是抹点眼药,见识见识,这些地方只是增加感慨,尤其是落子馆,最为败兴。”

“今天我带你到一个第一流的红姑娘家,她叫醉蟾老二,不过此人见过世面,脾气骄傲,我们不是花钱的阔老,也许遭到冷淡奚落。”我问他:“长得怎么样?”“这是有名的美人,鹅蛋脸,笑起来两个酒涡,就是不肯笑,可以说是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就是脾气大,提起她的历史够做一本小说,她本是曹锟的红人李彦青包着的,每月五百元,后来出条子,叫一个军长看见了,就迷上了她,出八千元要娶她做小老婆。李彦青那里肯让,双方都拔出手枪要动武,经人打圆场,才没有演全武行,可北京呆不住了,当天就摘牌子。上星期到天津,在日租界日升里搭班做生意。”一边走,钱仲英说:“到了,我们进去碰碰,如果她忙,咱们就开路。”这时,伙计打帘子,嚷嚷:“二姑娘客来了。”我们走到北屋,有一个南方口音的娘姨端茶、送烟,这时从里间屋里出来一个丽人,穿着浅蓝色花缎旗袍绣花鞋,两个金钢钻耳环闪闪发光,脸上薄施脂粉,比钱仲英描述的还要漂亮。看见我们,微笑点头,就说:“钱二爷,好久没来啦,忙什么啦,这位小弟弟贵姓?”仲英代答:“他姓许,是杭州人,别瞧他年轻,琴棋书画,皮黄昆曲,样样拿得起来。”

“巧啦!我也是杭州人。”拉着我的手说:“小弟弟今年几岁?”“二十三岁。”“你生得面嫩,就象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仲英说:“他的谭派唱腔唱得可好啦!”醉蟾赶忙说:“咱们院里有一个拉胡琴的能拉谭派。”就叫:“老李,你来伺候许大爷一段。”老李拿了胡琴进来,把胡琴套垫在腿上,就问“您唱哪段?”“《卖马》的西皮。”他拉了:“店主东带过了黄骠马……”,唱完了,醉蟾拍手叫好说:“唱得有味儿,比王庾生、陈庾之还好,再烦您唱一段长的。”我问琴师:“您能拉反二黄吗?”“可以凑合,您唱《碰碑》还是《乌盆记》?”“这两出我都会,你挑一出吧。”“那我拉《碰碑》吧!”他从二黄导板:“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拉起,接着是反二黄:“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唱到:“我父子倒做了马前的英豪……”。醉蟾打手势叫拉胡琴的“停”!她倒了杯茶对我说:“唱累了,歇会儿再唱。”又说:“您唱得真有味儿,是谁教的?”“是我舅舅徐二爷(莹甫)教的。”“怪不得,这可真是名师出高徒,我刚才走出去站在院子里听,非常苍老,喷口有劲,不象小伙子的声音,我听过余叔岩的《碰碑》,腔儿跟您差不多,可是余叔岩刚出台时,嗓子闷,唱到反二黄就唱开了。”

我笑着说:“您是内行,一定会唱老生。”

“我唱青衣,也有老生嗓子,我的师父是研究谭派的,所以我薰到一些道理。”

天气很热,我们都脱了大褂,开了电风扇,醉蟾把旗袍大襟解开,还拿把泥金扇子搧着,仲英看扇子上画着一枝彩色牡丹,上面题“国色天香”,款是师曾戏墨,仲英拿给我看说:“这是陈师曾的手笔,师曾是晚清著名诗人陈散原(三立)的儿子,他能书,能画,能诗,是当今有声望的名士,可惜这面没有人写。”醉蟾说:“我想找一个写得好的才配得上。”仲英指着我说:“我这位小老弟的字是学晋唐人的,写得一手兰亭序,就配得上。”醉蟾一听,马上找出狼毫、砚台、旧墨,自己动手磨墨。我说:“泥金面要磨得浓一点。”醉蟾说:“我理会得。在北京时,陈先生在我那里画牡丹,我没有颜色碟,他派人到家里去拿来的。”我拿起笔想写什么呢?仲英说:“你最好写李太白清平调三首,既香艳又配得上牡丹。再说,老二虽没有杨贵妃胖,但相貌肯定不会输给杨妃。”(www.xing528.com)

我聚精会神地写了清平调,是兰亭序带曹娥碑的行楷书,在落款时,钱仲英到外面解手去了,我本想写××词史、女史,醉蟾说:“我最讨厌这种称呼,一看就是写给门户中人的,你干脆写醉蟾二姐最亲热。”我说:“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应该称二妹。”她又说:“你今年二十三岁,那我比你大三岁,当然是姐姐。”这时,我心里有点嘀咕,这样落款,倘或朋友看见,告诉我父亲,准得挨骂。我说:“这不妥,还是女史最普通。”醉蟾坐在我怀里说:“你不写就是瞧不起我,咱们都是杭州人,连这点交情都没有。”我叫她缠得没有法子,就说:“你快站起来,叫钱二看见了当话把儿说。”我就写某年某月某日醉蟾二姐清玩,下面本打算落个思潜室主的别号款,她不赞成,非写许姬传书不可。写完了,她双手合掌谢我,还说:“这把扇子拿出去我脸上有光彩。”

又在我耳朵边说:“你明天下午一个人来,我做几样好的南方菜请你吃!”正说到这里钱仲英进来了。醉蟾拿我写的扇子给他看,他说:“这可是用心写的。”他看到下款,十分惊讶说:“小许居然称你二姐,那可不简单,你要请客。”醉蟾对我使了个眼神,对仲英说:“等定好日子,通知你,这几天忙,没有时间。”我看表,已经十一点,就说:“时间晚了,我们回家吧!”

钱仲英一边走一边说:“今天醉老二一点没摆架子,面子不小。”“人总有点脾气的,有些不知趣的人,面目可憎,语言无味,当然受到冷淡。”

“你今天连唱带写,把她唬住了。”

“我看这个人还是通情达理,不是势利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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