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藩在美国留学期间,“亲自尝到美帝国主义的警察、教授以至资本家老太婆都可以随便欺侮中国人的味道。”他说:“这就是我以后痛恨国民党反动派的贪污腐化和无能,以及反对美国扶植日本的运动中倡导拒绝所谓美援救济的感性基础。”他谈到自己在美国受到侮辱和嘲讽时,“泪向心里流”,“咬牙立志”,“回国后一定要好好地干”,为祖国争一口气。[17]
在抗日战争的烽烟炮火中,张国藩远处后方,埋头教书和搞科学研究。祖国的灾难,人民的困苦,呼唤着他,折磨着他,终于打开书斋的窗子,接触了社会。1944年,张国藩参加发起组织“全国科学协会”,进行坚持抗战、反对投降的宣传活动。他担任西北工学院的科协小组长。
1947年,张国藩参加北洋大学的反饥饿反内战运动,在上街游行的队伍中,身着长衫鼻架眼镜的张国藩教授和进步同学一起走在前列。张国藩还同北洋大学师生共同发起拒绝接受美援救济品的运动,表现了中国知识分子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
天津解放前,国民党特务到北洋大学搜捕进步学生时,张国藩接受地下党的委托,通过校长张含英出面交涉,使包围学校的军警撤退。航空系地下党员李锋目标很大,张国藩留他住在自己家里,然后李锋同几十名进步学生一起进入解放区。当天津临近解放,国民党政府胁迫北洋大学南迁时,张国藩挺身而出,与当时的北洋工学院院长李书田针锋相对,据理力争,在地下党领导下,挫败了南迁的阴谋。在解放军围困天津城的时候,张国藩对同学们演讲《民主与科学》,给大家描绘了美好的前景。
全国解放后,北洋大学一时无人负责,情况混乱。有些资望较高的教授,害怕共产党呆不住,国民党重新回来,不肯接任学校的领导职务。张国藩毫无顾虑,愉快地以教授、航空系主任的本职,兼任教务长,实际主持全校工作,迅速恢复了教学秩序。原天津大学党委书记李曙森说:“这事可以说明,张国藩同志对党信赖,是有跟着党革命的决心和信心的”。
1950年,由黄敬市长和市委文教部长黄松龄出面,敦请他兼任教育局长。1951年,调任津沽大学校长。1952年院系调整,改任天津大学副校长,后任校长;并先后兼任天津市副市长、天津市科协主席、市政协副主席,还担任民盟中央常委和民盟天津市委员会主委。
客观形势的发展,需要他以大部分时间和精力去做行政领导工作,去参加社会政治活动。开始时,张国藩是相当勉强的。十年以后,回忆当时思想状况,他说过:“那时我愿意搞业务,认为搞业务可以发挥专长,可以显出真才。”“我总想在学术方面独树一帜,使一门学问与自己的名字联系在一起。”[18]直到“三反”和思想改造运动之后,经过几昼夜的思想斗争,才最后决定,以后一定要服从组织的调动,毫不考虑个人;并在群众面前作了检讨,提出了保证。多年来,他一直信守自己的保证。
李曙森同志回忆说:“五十年代初期和中期,实行的是校长负责制,而不是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吴德同志是校长(实际只是名义),张国藩同志是第一副校长,我是党委书记、副校长。当时凡是工作中较重大的问题,张国藩同志总是亲自找我商量,详细询问了解党委对这样一些问题的意见”。李曙森说:“我和张国藩同志一块工作了二十多年,合作很好。张国藩同志十分尊重党的领导。”
1958年,毛主席视察天津大学,同张国藩作了长时间的亲切交谈。毛主席向他讲述了教育要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重要意义。还对他说过:“干劲足是好的,但也要有节奏。”给他以很大的启发和鼓励。
通过读马列的书,解除思想上的枷锁,是张国藩追求进步、接受真理的重要途径。他学习列宁的《帝国主义论》,逐渐认清帝国主义的阶级本质,消除自己在教会学校读书和教书时所受的影响“。学习《唯物论和经验批判论》,结合我的科学知识,反复思考,才省悟到二元论的不可知论是错误的。”这种思想认识上的飞跃得来不易,经过了长时间的痛苦过程,并且需要有象钻研科学一样的坚韧精神和严肃态度。
六十年代初,张国藩从剖析自己进而剖析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过程说:“要过三关:一、口头关;二、行动关;三、心理关。”[19]他还分析知识分子的优缺点说:“知识分子有两个优点:一是喜欢寻求知识,增长学问;二是喜欢把自己的知识表达出来。有两个缺点:一是坐而论道,不太注意身体力行;二是作风自由散漫,随便讲话。”[20]
张国藩对所担负的各项社会工作均能尽职负责,积极主动,思想周密,多有创见。在他参加领导民盟工作中,善于把党的统战政策结合民盟成员的实际,提出知识分子易于理解、易于接受的论点。例如,在1962年,他提出“民盟要有‘儒党’之风,思想要不断进步,科学、技术、文艺也很擅长。”他还提出:“民盟的组织生活要培养‘以文会友,以友辅仁’的风气。文,就是业务;仁,就是思想。通过业务交成朋友,互相帮助,共同进步。”[21]
由同情共产党到佩服共产党,到拥护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张国藩走过一条漫长的路。他是自觉地、认准目标不动摇地、迈着踏实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有不少知识分子,踩着他和他同代人的脚印,同样沿着这条路走过来。
张国藩待人平易,谦虚宽厚;律己严格,生活俭朴。是一位保持学者本色的杰出政治活动家。人们永远怀念他。
十年浩劫,张国藩备受摧残迫害,心情郁闷,健康状况日渐恶化。1975年12月5日逝世。享年七十岁。
朱剑寒一九〇六年生于江苏省淮阴县一个乡村教师之家。她原名朱翠英,因幼时喜读豪侠小说,立志仗剑为民除不平,遂改名剑寒。一九三二年在上海大同大学毕业后,留校任化学系助教。一九三七年学校资助赴美留学,在密歇根大学攻读理论化学,获博士学位。一九四三年任密歇根大学化学系副研究员,从事结晶化学的研究工作。一九四七年到南开大学任教,担任物理化学教研室主任。数十年中,她为教育事业尽心竭力,直至一九七八年逝世时仍是孑然一身,遗物也仅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她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祖国的教育事业。
杨光伟
【注释】
[1]祖父名张益,是贫农;父亲张廷祥,字瑞亭,是中农,后上升为富农。父亲和大哥病逝后,家中无劳动力,雇一个工,解放后嫂嫂划为小地主。张国藩出生时,家庭为中农。
[2]本节引文引自张国藩《我的自传》,载民盟天津市委文史资料研究小组编印的《文史参考资料汇编》第六辑第1~10页。以下引文凡未注明出处者均引自本文。(www.xing528.com)
[3]为上教会学校,父亲叫他加入基督教,但他自己始终否认信教。
[4]博文中学校长丁克生(英国人)资助张国藩上大学,有两个条件:1、学物理、数学、化学,学成后回校任教;2、在大学的费用作为借款,回校后从工资中分期扣还。
[5]《我的自传》中说:“后来证明,这个志愿是不够坚定的。在美国虽然学了水利工程,并取得了‘博士’头衔,但在学的时候就很不老实,我一方面学水利,一方面又学物理,特别感兴趣的是流体力学。”
[6]《Journal of Chemical physics》Vol.14.PP 530—532,1936
[7]《Falling of Bodies In a Stream and the Effect of Tusbulence》(The State University of Iowa,Feb.1935)
[8]Reinbo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New York,1956
[9]载于1942年12月《工程杂志》
[10]载于1948年6月《中国物理学报》
[11]载于1962年12月《天津大学学报》
[12]载于1962年9月《天津大学学报》
[13]载于1964年《天津大学学报》
[14]载于《Science Reco rd》Vo l.2 No.2,1948
[15]载于1937年6月《气象杂志》
[16]载于1956年10月《天津大学学报》
[17]在《我的自传》中,讲到三件事:一是初到美国乘火车去芝加哥,被警察错捕,无故关押一天;二是因“九一八”事变时,蒋介石不抵抗放弃东北,受到美国教授的嘲讽;三是去美国西部旅游时,遭到一个商人老太婆的冷遇。
[18]这是1960年张国藩对笔者的一次谈话。在另一个场合,他还说过“我想发明一个张国藩定律”。
[19]1962年1月,在民盟学习会上的发言
[20]1962年5月,在天津市政协会议上发言。
[21]1962年5月,在民盟河北省委员会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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