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项羽：为汉家除难者

楚人认为，秦灭六国，楚最无罪。楚国的南公（南公，复姓）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1]战国后期到汉武帝时代，淮北沛（今江苏沛县）、陈（今河南淮阳）、汝南（今河南汝南）、南郡（今湖北荆州）为西楚。项羽为西楚人。司马迁把项羽列入本纪，是惋惜项羽英雄盖世，而功败垂成，为汉家驱除困难，为汉家的成功做了铺垫。

秦政酷烈暴戾，欲亡秦者多矣

秦统一天下，从长远历史进程看，是历史的进步。但是，秦以武力征伐，残暴杀害降卒，用反间计等手段统一天下，从各国贵族角度看，秦政酷烈、暴戾，打击、摧残各国贵族和人民，导致人民困苦。东方各国及其子弟多有不服者。带刀佩剑，杀人隐匿不报者不少，有不少人想杀死秦王嬴政（后称秦始皇）。秦始皇为彰显武力和威势，也为向东方燕、齐之地寻找海上仙境、仙人、仙药，登泰山祭祀天地、刻石立碑，歌颂秦统一，先后四次到东方各国巡视。其中一次巡幸天下中，就发生了六国贵族后代刺杀秦始皇事件。

秦王嬴政二十年（前227年）燕太子丹派荆轲到秦都咸阳刺秦王。

秦始皇二十九年（前218年）秦始皇东游，至阳武（今河南原阳）博浪沙中，韩国贵族后代张良，重金寻觅大力士刺杀秦始皇，失误击中秦始皇副车。秦始皇搜查未果，令天下大搜查十日。

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燕人卢生入海求仙人、仙药回来，卢生向秦始皇报告鬼神之事，并献上图录之书，书中说：“亡秦者，胡也”。胡，胡亥，秦二世名字。秦始皇见到图书，不知道此为人名，反而认为是北方匈奴民族要消灭秦，于是派将军蒙怡征发三十万人，向北打击匈奴，略取黄河以南土地，即今天河套地区。燕八卢生所秦，表达燕地人亡秦之心态。

三十六年（前211年），东郡（今河南东北部、山东西部）百姓在陨石上刻字“秦始皇死而地分”，秦始皇搜查未果，于是将陨石周围的百姓全部杀掉，烧掉石头。

同年秋，在华阴平舒道（今陕西华阴）上，有人对使者说：“今年祖龙死”。祖，始也。龙，人君象，指秦始皇。秦始皇听说此事，默然良久，说：“山鬼所知，不过一年之事。”心中很不高兴，说：“祖龙者，人之先也。”他让人占卜，卦词说，巡游天下，为大吉。于是三十七年十月，秦始皇出游天下。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最后一次巡视江浙、山东沿海，在游览会稽郡（会稽，kuài jī），渡浙江（今钱塘江）时，众人前往观看。看到秦始皇巡视队伍声势浩大，仪仗威严，人群中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壮士，情不自禁地说：“彼可取而代之！”旁边一位长者，赶紧捂住他的嘴说：“别随便说，要满门抄斩的！”这位壮士就是千古灭秦第一英雄项羽，当时年仅二十二岁。旁边长者是他叔叔项梁。

项羽，名籍，字羽，下相（今江苏宿迁）人。祖父项燕、叔叔项梁，皆为楚国大将。项羽身高八尺有余（合今1.85米左右），力大能举鼎，才气超常人。项梁杀人，为逃避仇家，与项羽来到吴中（今江苏苏州），常帮助人操办丧事或替人服徭役，得到吴中人的支持。项羽少有异志，学读书不成，又学剑，学剑又不成。项梁生气，项羽却说：“读书只能记记姓名，学剑只能和一人对敌，要学就学万人敌。”于是项梁就教项羽兵法，可他刚略懂兵法大概，又不肯学。项羽这种不重视学问，只拼蛮力、不用智慧、做事不能持久的性格，使得项羽最终不能成功，反而自杀身亡。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九月，项羽杀会稽郡郡守，项梁自立为郡守，召集豪强官吏，晓以反秦大义，发动吴中兵起事，得精兵八千。又部署郡中豪杰占领下属各县。陈胜部将召平，假借陈王名义，拜项梁为楚上柱国（官名），率八千江东子弟，渡江向西，联合东阳（今安徽天长）陈婴、黥（qíng）布、蒲将军等共计六七万人，驻扎下邳（今江苏睢宁西北）。公元前208年六月，项梁引兵入薛（今山东滕州东南），召集诸将商讨大事，为顺应楚地民心，立楚怀王之孙——心，为楚怀王，建都盱台（今江苏盱眙，xū yí），项梁到定陶（今山东定陶），秦将章邯增兵，项梁兵败而死。

破釜沉舟，项羽率勇士渡漳河援救赵军

秦将章邯，渡黄河，北攻赵，大败赵军。赵王赵歇、大将陈余、相国张耳，逃入钜鹿城（今河北平乡西南）。秦将章邯、王离、涉间包围钜鹿。项梁死后，怀王迁往彭城（今江苏徐州），合并项羽和吕臣军，亲自统率，让沛公刘邦率部西征，由武关（今陕西丹凤）入秦，约定：谁先进入关中，谁就做关中王。命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任末将，援救赵国。各路将领都隶属于宋义。

公元前207年十月，宋义率楚军北上，他害怕与秦军决战，不敢渡漳河（今称为老漳河），抵安阳^[2]（山东曹县东），滞留四十六天不进。宋义派儿子宋襄，去齐国为相，送到无盐（今山东东平），并在驻地置备酒筵，大会宾客。天气寒冷，下着大雨，士卒又冷又饿。项羽建议，马上进兵河北，与赵军里应外合，击破秦军，解赵围，使士卒就食河北。宋义想保存实力，趁秦赵相斗坐收渔利。项羽对宋义置酒大会宾客、不赶紧攻赵非常不满。项羽晨起，到军帐中斩杀宋义，向军中发令说：“宋义和齐国同谋反楚，楚王密令我处死他。”将领们畏服项羽，没人敢抗拒，都说：“项将军家首先扶立楚怀王。如今是将军诛灭叛乱之臣。”大家都拥护项羽，楚怀王命项羽为将军，英布、蒲将军都归属项羽指挥。

项羽诛杀宋义，威震楚国，名扬诸侯。他派遣英布、蒲将军率领两万人渡过漳河，援救钜鹿。项羽率军渡过漳河，打碎锅碗炊具，凿沉舟船，烧毁军营，每人只带三天干粮，勇往直前、义无反顾。这时，楚军声势强大，居诸侯军之首。前来援救钜鹿的诸侯军，共筑起十几座营垒，都不敢发兵出战。当楚军进攻秦军时，诸侯军只敢在营垒中观望。楚军战士以一当十，士兵们杀声震天，包围王离，阻断秦军所筑甬道，大败秦军，俘虏秦军大将王离，杀死副将苏角，副将涉间，自焚而死。诸侯军人人战栗胆寒。项羽召见诸侯军将领，当他们进入军门时，个个都跪着，用膝盖向前挪动着走，不敢抬头仰视项羽。自此，项羽真正成为诸侯军的上将军，各路诸侯都隶属于他。

这时，秦将章邯军驻扎在棘原（今河北平乡南），项羽军驻扎在漳河南，两军对阵，相持未战。秦军数次退却，秦二世派人来责问章邯。赵国大将陈余写信给章邯，劝他与诸侯军联合攻秦，共分秦地，各自为王。项羽率诸侯军驻扎在漳河南，与秦军交战，再次击败秦军。诸侯军粮草不多，项羽与章邯相约在洹（huán）水南岸的殷墟上会晤，订立盟约，项羽封章邯为雍王，安置在项羽军中；任命秦军长史司马欣为上将军，统率秦军，担任先锋。

项羽势如破竹向西行军，坑杀秦降卒二十万

汉元年（前206年）项羽带领诸侯军三十余万到达黄河以南，继续西进，到达新安（今河南渑池东），章邯率降卒二十万随行，他们心中不安，忧愤交加，窃窃私语，颇有怨言。项羽没有安抚他们，而是把秦军降卒二十余万，趁夜色深沉，全部坑杀在新安城南，只带章邯、长史司马欣、都尉董翳（yì）进入秦地。钜鹿之战和新安坑杀秦降卒，歼灭了秦军主力，决定了秦朝灭亡的命运，也暴露出项羽残暴、不能收服降卒人心的弱点。

鸿门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项羽带兵西行，夺取秦地。公元前206年十二月中旬，楚军到达函谷关（今河南灵宝），关内有士兵把守，楚军没能进去。听说沛公刘邦已攻下咸阳，项羽大怒，派英布进攻函谷关，直到戏水西的鸿门（今称项王营，在临潼东）。项羽听说刘邦想称王关中，独自占有珍奇宝物，大怒，率兵卒四十万，驻扎在新丰鸿门；刘邦兵卒十万，驻扎在霸上（在陕西西安东），两军相距四十里。范增劝项羽攻打刘邦，项羽叔父项伯跟张良有私交，项伯私下把消息告诉张良，张良又告诉刘邦。刘邦大惊，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良邀请项伯与刘邦相见，刘邦向项伯献酒祝寿，定下儿女婚姻。刘邦说：“我进驻函谷关后，秋毫不敢犯，登记官民户口，查封各类仓库，只等项将军来。我派将守关，是防备其他盗贼窜入和意外变故。我们日夜盼项将军来，哪敢谋反！希望您详细转告项将军，我是绝不敢忘恩负义的。”项伯从中斡旋。次日早晨，刘邦带领一百多名侍从来见项羽，到鸿门向项羽赔罪。酒席间，范增召项庄入席，项庄舞剑，意在趁机刺杀刘邦；项伯也起身舞剑，掩护刘邦。樊哙进入宴席，厉声数落项羽，不遵守怀王当初约定，要杀先入关的有功之臣。刘邦与樊哙商量后，扔下车马侍从，独自骑马，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等四人，手持剑盾，从骊山上下来，跟在刘邦后面，徒步奔跑，顺着芷阳（秦县名，今陕西西安东），抄小路而行。这就是有名的鸿门宴。

刘邦利用项羽年轻气盛，缺乏政治斗争经验的弱点，虎口逃生，保存实力，争得机会。张良留下来向项王致歉，并赠送项羽白璧一双，赠亚父范增玉斗一对。范增见项羽无意杀掉刘邦，击碎玉斗，感叹项羽不足以成大事，将来一定是刘邦夺得天下，自己这班人就要成为俘虏了！

杀秦降王子婴，项羽火烧秦宫三月

几天后，项羽率兵西进，屠戮咸阳城，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大火三月不灭；劫掠秦廷财宝妇女，往东走了。韩生劝项羽都关中，说：“关中有山河为屏障，四方都有要塞，土地肥沃，可以建都，成就霸业。”项羽见秦宫室被火烧得残破不堪，又思念家乡，就说：“富贵不回故乡，就像穿锦绣衣裳黑夜中行走，别人谁知道呢？”韩生说：“人们说楚国人像是猕猴戴帽子，果真如此。”项王听见，烹杀韩生。源于此。这再次显示出项羽残暴、没有政治远见、不能接受正确意见的弱点。

尊楚怀王为义帝，项羽分封十八王

原先，楚怀王与诸侯军约，先入关者称王。项羽派人向怀王禀报破关入秦。怀王说：“按以前约定办。” 项羽想自己称王，于是先封手下的将相，他说：“反秦起义之初，暂时立诸侯后代为王，以讨伐秦朝。然而身披坚甲，手持利兵，带头起事，暴露山野，三年在外，灭掉秦朝，平定天下，都是靠各位将相和我项籍的力量。怀王虽然无战功，但也应分封他为王。”于是尊怀王为义帝，分封天下，分封沛公刘邦为汉王，统治巴蜀之地（今四川）。封秦军降将章邯、司马欣、董翳为王称三秦王；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统治梁、楚九郡，都彭城（今江苏徐州）。封其他十四人为王，合计分封十八王。这显示，项羽政治目光很短浅。

杀义帝天下离心，燕齐梁众叛项王

汉元年（前206年）四月，各路诸侯解散回到封国。项羽派人把义帝杀了，这又是项羽的政治失策。废韩王成为侯，又杀韩王成。燕王臧荼（zāng tú）杀辽东王韩广，兼并其地。田荣自立为齐王，占有三齐之地，令彭越在梁地（今河南东北部）反击项羽。齐、梁，都背叛项羽。(www.xing528.com)

汉王从汉中出发，平定三秦，居高临下，与项羽争夺天下，这就是楚汉之争。项羽本来身边有些人才，但他不信任他们，陈平、韩信、英布等都相继归汉。张良把齐、梁背叛一事告诉项羽，激怒项羽。于是项羽全力对付齐、梁。项羽到城阳（今山东菏泽东北）与田荣会战，田荣不胜，逃至平原（今山东平原西南），平原民众杀之。项羽遂向北烧坏齐的城郭、室屋，坑杀降卒，拘捕老弱妇女，巡行齐国，一直到北海（今山东潍坊），所过之处，一片残败。齐人相聚，反叛项羽。田荣之弟田横，收集齐亡卒数万人，反于城阳。项羽因此滞留在齐地，连战未下。

楚汉战争之初：汉军兵败彭城，睢水为之不流

汉二年（前205年）春，汉王刘邦部署五诸侯兵五十六万人，东击楚。汉王破彭城，收取项羽货物美女，天天大摆酒宴。项羽以精兵三万人，从萧县击汉军，至彭城，大破汉军。汉军逃跑，楚军追击至灵璧东（今安徽宿县西北）睢水上。汉军退却，楚军杀之。汉军十万余人皆死，入睢水，睢水为之不流。汉王与数十骑兵，逃遁而去。太公和吕后都被项羽扣押在军中。

陈平离间亚父项王，楚河汉界缓兵之计

汉王收拾残兵败将，萧何从关中征发壮丁，支援前线。楚汉大战京（今河南荥阳东北，荥，xíng）、索（今河南荥阳）之间，汉军胜，楚军不能越过荥阳向西。汉军驻扎荥阳，筑两边有夹墙的道路，运输敖仓（荥阳西北敖山有秦粮仓，北临黄河）粮食。

汉三年（前204年），楚军夺取汉军甬道，汉王缺乏粮食，恐惧，请求与项羽讲和，割荥阳以西为汉，作为缓兵之计。项羽想接受汉王讲和，范增认为，机会难得，杀掉汉王不能讲和。楚军急围荥阳。汉王派陈平离间项羽与范增关系。范增大怒，离开项羽，未至彭城，后背长疥疮而死。连最忠实的军师“亚父” 范增，项羽都不信任，其失败可想而知了。

陈平半夜派女子两千人假扮汉军出荥阳城东门，汉将纪信假扮汉王，从荥阳东门出城投降。汉王与数十骑从城西门出走，逃到成皋（今河南荥阳西北）。项羽发现后，烧死纪信。汉王得到九江王英布军的支援，逃入成皋。

汉四年（前203年），项羽进兵包围成皋，汉王与夏侯婴逃出成皋北门，渡河走修武（今河南获嘉），投奔张耳、韩信。

楚汉相距（距，抗拒、抵御义），汉军数次挑战项羽。项羽派人对汉王说：“天下汹汹，只因我二人缘故。我愿意挑战，与你决一雌雄，不要让天下父子为我们肝脑涂地。”汉王说：“我宁肯与你斗智，不能斗力。”项羽令壮士出阵挑战。汉军中有楼烦人（古代北方少数民族）射手，楚军壮士数次挑战，楼烦射手都射杀之。项羽大怒，身披铠甲，手执戟，出来挑战。楼烦射手想射箭，项羽瞪大眼睛怒斥他，吓得楼烦人目不能视，手不能射箭，跑回壁垒，不敢再出来。派人打听，原来是项羽。汉王大惊。于是，汉王与项羽隔着广武涧（广武涧，即鸿沟，古代运河，位于今河南荥阳），历数项羽十条罪状。项羽大怒，埋伏的楼烦射手射伤汉王，汉王逃回成皋。

在关中，萧何征发兵卒到前线，汉王粮食多，项羽兵粮都少，于是项羽与汉王相约，中分天下，以鸿沟为界，以西为汉，以东为楚。项羽撤军向东，使汉王再次有缓兵之机。

齐楚梁众军将帅垓下会战，四面楚歌项王乌江自刎

汉王想回汉中。张良、陈平说：“汉有天下大半，诸侯归顺汉王。楚军兵疲食尽。不如趁机灭之，否则养虎为患。”汉五年（前202年），汉王追项王至阳夏南（今河南太康县），与韩信、彭越约定到固陵（今河南太康县南）会师，共击楚军。韩信率军从齐国出发，汉王部将刘贾从寿春（今安徽寿县）出发，到达垓下（今安徽灵璧东南沱河北岸）。大司马周殷叛楚，率领九江兵，随同刘贾、彭越会师垓下，逼向项羽。

楚军在垓下修筑营垒。汉王与诸侯军共击楚军，与项羽决胜垓下。韩信率领三十万军当正面，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汉王在后，绛侯周勃、柴将军在汉王后。项羽军有十万人。韩信先战，战况不利，退却。孔将军、费将军发兵，楚兵不利。韩信又攻之，项羽大败垓下。

楚军兵少粮尽，汉及诸侯军将其团团围住。深夜，听到四面汉军都歌唱楚地的歌谣，项羽大惊，说：“难道汉军全得楚地？怎么楚人这么多呢？”项羽连夜起来，在帐中喝闷酒，想着怎么到了这步田地。项羽身边有虞美人和乌骓（zhuī）马，项羽不禁慷慨悲歌，吟唱道：“力量能拔山啊，英雄气概举世无双；时运不济呀乌骓马不再往前闯！乌骓马不往前闯啊可怎么办？虞姬呀虞姬，我该怎么安排你呀才妥善？”项羽唱了几遍，虞美人应和。项羽眼泪簌簌流下，左右侍者无不落泪，抬不起头来。

于是项羽骑马，部下壮士八百多人，骑马紧随其后，趁夜突破重围，向南冲出，飞驰而逃。天快亮时，汉军才发觉。汉王命令灌婴带领五千骑兵追赶。项羽渡过淮河，只剩一百多人。项羽到达阴陵（今山东鱼台东南、安徽定远西北）迷路了，问农夫，农夫骗他说：“向左边走。”项羽带人向左，结果陷入大沼泽中。

汉军追上他们。项羽又带着骑兵向东，到达东城（今安徽定远东南），这时只剩下二十八人。

后面，汉军几千骑兵又追赶上来，前有乌江，英雄末路，项羽自度不能逃，仍然不服输，对骑兵说：“我带兵起义，至今八年，打了七十多仗，所向无敌，从未失败，称霸天下。如今竟被困在这里，这是上天要灭亡我，不是我作战的过错。今日，我决心战死，我愿意为诸位打个痛快，胜它三回，给诸位冲破重围，斩杀汉将，砍倒军旗，让诸位知道是上天要灭亡我，绝不是我作战的过错。”

于是把骑兵分成四队，面朝四个方向。汉军把他们重重包围起来。项羽对骑兵们说：“我来给你们拿下一员汉将！”命令四面骑兵驱马飞奔而下，约定冲到山东边，分作三处集合。

于是项羽高喊着冲下去，汉军像草木随风倒伏一样溃败，项羽杀掉一名汉将。这时，汉将杨喜，在后面追赶项王，项羽瞪大眼睛呵叱他，杨喜连人带马都吓坏了，倒退了好几里。项羽与骑兵在三处会合。

汉军不知项羽的去向，就把部队分为三路，再次包围上来。项羽驱马冲上去，又斩一名汉军都尉，杀死有百八十人，聚拢骑兵，仅损失两个人。项羽问骑兵们：“怎么样？”骑兵们都敬服项羽。

这时，项羽想东渡过乌江（今安徽和县东北长江西岸）。乌江亭长正停船靠岸等在那里，对项羽说：“江东虽小，但土地纵横各有千里，民众几十万，也足够称王啦。希望大王赶快渡江。现在只有我这有船。汉军到了，就没法渡江了。”项羽笑说：“上天要灭亡我，我还渡乌江干什么？！再说我和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西征，如今没有一个人回来，纵使江东父老兄弟怜爱我，让我做王，我又有什么脸面见他们？纵使他们不说什么，我也问心有愧。”

于是对亭长说：“我知道您是位忠厚长者，我骑着这匹马南征北战五年，所向无敌，曾经日行千里。我不忍心杀掉它，把它送给您吧。”命令骑兵都下马步行，手持短兵器与追兵交战。项羽一人就杀掉汉军几百人，负伤十几处。

项羽回头看见汉军将领吕马童：“你不是我的老相识吗？”吕马童对汉将王翳（yì）说：“这是项王。”项羽说：“我听说汉王用黄金千斤、封邑万户，悬赏购求我脑袋，我就把这份好处送给你吧！”说完自刎而死。王翳拿下项羽的头，杨喜、吕马童、吕胜、杨武，各争得一块肢体。五人把肢体拼合，正好都对。后来，汉王把项羽的土地分成五部分，分封五人为侯。

项羽死时年仅三十一岁。当初，楚怀王封项羽为鲁公，等他死后，鲁国最后投降，所以，汉王按照鲁公封号礼仪把项羽安葬在谷城（今山东东平）。汉王亲自给他发丧。这就是英雄项羽的一生。

汉五年（前202年），汉高祖置酒洛阳南宫，要诸将讨论，力量强大的项羽为什么会失去天下。高起、王陵说：陛下待人轻慢，常常侮辱人，但是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攻下哪里，就把哪里分封给功臣，与天下同利。项羽仁而爱人，但妒贤嫉能，怀疑有功劳有才能的将领，战胜不给人功劳，得地不给人利益，不能与天下同利。这是项羽失败的原因。汉高祖说：“诸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张子房；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供给军队粮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止。所以为我所擒也。最重要的是项羽不能信任、重用范增。”

汉朝君臣的意思其实都一样，项羽失败，原因有多种：分裂天下，引起争斗；离开关中、怀念楚地，失去关中地利优势；放逐义帝，诸侯叛乱；自矜功伐，不施仁政；一味依靠武力，残暴，失去民心。然而，项羽在秦亡汉兴中，地位很重要。司马迁说，秦朝政治败坏，陈涉首先发难，各路豪杰蜂拥而起，你争我夺，数不胜数。项羽没有尺寸土地，他趁秦末大乱之际，兴起于民间，只用三年时间，就率领各路诸侯灭掉秦朝。划分天下土地，封王、封侯。政令全部由项羽发出，自号为西楚“霸王”。虽然他的地位没有保住，但这可是近古以来，未曾有过的事情。项羽打败章邯军，为汉家驱除万难，有功于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