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也有失误之时,曾因骄傲而几乎失败。
铁木真以一万三千人的十三翼军队,抵御札木合三万大军的奇袭,并使敌人内部发生矛盾与分裂,退军而去,随后又有两个部落来投诚。铁木真面对这一重大胜利,也因胜而骄,在斡难河畔树林之中庆贺胜利,大摆宴席,纵酒使性,因小事而与主儿勤部失和,使主儿勤部从忠诚拥护一变而为破坏分子,给铁木真蒸蒸日上的声望,造成重大损伤,更招来无穷祸患。幸亏他能悔过,才免得整个部众的四分五裂。
在主儿勤部分离之后,孛斡儿出主张予以重击,方法虽然霸道,却也是帝王事业中常有之事。别勒古台等则主张暂时忍耐,以德感化,这是中国帝王受儒家思想影响而采取的王道政策,虽然说起来好听,但却迂阔而难收近效。在游牧民族中,则需要明快果决的手段,方有事半功倍之效,如果一味容忍,当然缓不济急,难挽颓势。速不台、者勒蔑、忽必来等人,便配合铁木真设计出转移众人耳目之计。第一步,用政治阴谋挑拨邻近部落相互攻击。第二步,利用金主诏命,以号令蒙古诸部落,以抬高铁木真的身价。第三步,利用金朝声势,分散邻部盟友,使之不便参加战斗。第四步,在适当时机,出兵参战,用力少而取功多,以收渔人之利。第五步,在得胜之后,回师声讨不用朝命和不报祖仇的部落,将他们逐一消灭。
这个计划,可谓巧妙的连环计。铁木真设计此等策略,并能有效实行,故能在失败的边沿,重新回到坦途,这是他伟大事业走向成功的契机。
铁木真使人冒充塔塔儿人侵扰金朝边境,引金朝对塔塔儿部大张挞伐,这对铁木真来说,是报雪祖仇,在金朝来说,则中了铁木真之计。金朝将塔塔儿人驱逐到呼伦池以北,使铁木真坐收渔人之利,转而既立战功,又受封赠。
但金朝在塔塔儿侵扰之祸消除之后,想不到蒙古人造成更为严重的侵扰,迫于无奈,只好大修长城以求补救。金对北方,将原先的界壕改为长堑和长墙,又在长墙上加筑用于作战防御的“女墙”射垛以及副堤。长城修筑完成,虽可抵御蒙古人东进,但费时费力费财,此乃金朝自坏其活动长城塔塔儿的最大后遗症。假设金人能在进攻塔塔儿人之前,就考虑到铁木真的这一阴谋,铁木真就不会有如此美好的创建大业之机。(www.xing528.com)
札木合一呼而应,聚集了十三个部落的人马,这是铁木真骄傲所促成。可惜札木合不能改变他的老毛病,只会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不能体恤其下,团结各部领袖与将士,更未料到铁木真会很快改过自新,弥补骄傲带来的危害,迅速恢复了政治威望与凝聚力。所以札木合手下暗中与铁木真通风报信,泄露了大军进袭的军事机密。更甚的是,这些为铁木真通风报信之人,在自己的边境被守卫捉到之后,竟不送回本部,也不杀死,却为他们更换良马,使之更快地跑到铁木真处。札木合的手下如此吃里爬外,只能怪札木合不能像铁木真一样得人心,这样的部队,又怎能指望他们战胜敌人?由于札木合好大喜功,不切实际,使得战胜铁木真的良机尽为丧失。假使札木合能以正义立场,揭穿铁木真的阴谋,为其盟友塔塔儿人仗义执言,则札木合不至于这么快就遭受失败。
铁木真以向塔塔儿人复仇而号召族人,首先提出尽屠其人的口号,这是野蛮复仇时代的一般观念,在当时那个环境下,无可厚非。但是他在敌营见到装饰华美的弃儿,从惊奇而生爱心,交由母亲进行抚养,视为自己的弟弟,有人认为这是妇人之仁,对事业并无什么好处,甚至还可能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患。但他的这一举动,却产生了始料不及的重大影响,即其将领们的妻眷们与塔塔儿有关系者,由铁木真收养遗弃孤儿之举,作为救回其亲人的借口,因此在尽屠其族之前,人们纷纷抢救亲戚与儿童,使得不少塔塔儿人免于屠杀。这样一来,就使得后来蒙古军中不但有塔塔儿人为将,更有塔塔儿人组成部队,为蒙古征服其他民族出力不少,这也可谓铁木真收养儿童的长远后果之一。
主儿勤部叛变铁木真,因为事前有备,所以能旋即扑灭。但铁木真对主儿勤部采取诛杀其君而安慰其民的政策,用堂堂正正的理由折服众人之心;对主儿勤部主张叛变的主要人物,也不公开问罪,却在暗中用计加以消灭,虽手段阴险,却能赢得人心,使不诚实而欲投机取巧者不敢施展阴谋诡计,这不能不说是铁木真用心良苦之谋。
铁木真在未统一蒙古各部之前,凭借克烈部王罕为自己的后援。等到这个外援已倒,他不惜征集自己部属的资产帮助王罕,使之恢复实力。这样做只是为了借用王罕之力,实现统一蒙古的大志,更希望把战场上的兵戎相见,变为一场只用心智的作战。可惜他的攻心之谋,对于不懂政治作战的王罕,未能发生效用。王罕以为铁木真的叔父与堂弟的归顺以及札木合等部的投降,是天与人归的征兆,殊不知此正是铁木真心理战的焦点所在。王罕对于形势的错误判断,使他不能再与铁木真保持友好关系,从而由铁木真昔日尊敬有加的父王,一变而为铁木真头号敌人。铁木真并不想立刻以王罕为敌,也许他不愿让王罕成为自己的敌人,因为他还需要王罕的帮助,以消灭妨碍统一之敌。但王罕走得太快,使铁木真不得不提前与他决战。
铁木真分析形势时,对于联合谁、打击谁,一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一直把王罕视为最可靠的盟友,而把其他的部落势力,视为必须剪除的异己。但铁木真从来不把部落与个人混淆,无论一个人原属哪个部落,只要他肯为己效力,都一视同仁,加以重用,使之成为自己的死党。他在收买人心方面,可谓诚实不欺,往往通过重奖一人,而对众人树立榜样。铁木真知道只有心怀忠义的人为自己效力,才会使自己的军队具有不可战胜的力量。所以他一贯注意招揽忠义之人为其属下将领,也正是由于有了这样一批忠诚之将领,铁木真才能够事功彪炳,举世罕有能出其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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