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日,宋听说李筠起兵,于是枢密使吴延祚向赵匡胤进谋:“潞州地势险要,贼军如果固守此城,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攻克之。但李筠一向自恃武勇而轻于用兵,如果我们尽快进击,他必离开上党,来与我军会战。他要是这样做,就等于兽亡其蔽,鱼脱于渊,离开了自我保护的屏障,正好被我军打败。”赵匡胤听从此计,又做了全盘考虑,进行了周密部署。
第一,十九日,派遣石守信、高怀德为前军,西向洛阳,自孟津北渡黄河。
第二,派三司使张美调拨粮草。张美向赵匡胤提出,怀州刺史马令琮早已估计到李筠会反宋,已经储备了大量粮草以供调用。赵匡胤一听大喜,当即提升怀州刺史马令琮为团练使,让他负责粮草的调动。
第三,五月初二,赵匡胤命宣徽南院使昝居润赴澶州(今河南濮阳)巡视,加固首都以北地区的防务。
第四,初二同日,派殿前都检点镇宁节度使慕容延、彰德军留后王全斌,从东路西向潞州,与石守信、高怀德部形成合围夹击之势。
第五,五月初三,以洛州团练使郭进为本州防御使兼西山巡检,与驻扎在邢州的检校太尉李继勋组成北路军,以防北汉军出动。又派永安节度使折德宸出兵攻击北汉,实施牵制作战。
当赵匡胤派遣石守信等人进军时,对他们嘱咐:“千万不要放李筠冲下太行山,你们务必赶紧占领扼住太行山的天井关,堵住这个山口,如此一来,必能打败李筠。”太祖这番部署,目的要让石守信等部自孟津渡过黄河之后,经怀州疾速进军,占据天井关之险,使李筠不能越过险关动摇怀州,因为怀州是宋军全部给养的补给基地。因此,石守信等人引军疾驰,于四月下旬,就占领了天井关。李筠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本来是主动发起的攻击,自己却没有占到有利的地形。此时李筠已率兵来到泽州之南,并未进一步南下,这也表明了他的内心虚弱及北汉的援助不力。
在双方初步部署停当,李筠似乎仍然没有采取主动进攻的态势,反倒是石守信先下手为强,让高怀德稳固驻守天井关,亲自率军自小道迂回到李筠的背后,袭击泽州后方补给线。这一行动,有效地打击了李筠部队的士气。石守信又一鼓作气,在长平打败闻讯而来的李筠,斩首三千级,取得了首战的胜利。接着,宋军又攻下李筠据守的大会寨,与太祖所率宋军主力相会,展开了对李筠大本营潞州的总会战。
五月十九日,赵匡胤下诏书宣布亲自征伐李筠。但在出征之时,也不忘后方的安全,任命枢密使吴廷祚为东京留守,让开封知府吕余庆做吴廷祚的副手,还让弟弟赵光义任大内都点检,即皇宫的总管。又派韩令坤屯扎在河阳,即黄河重要渡口孟津北岸的要镇,北则策应石守信,南则护卫洛阳。赵匡胤从派前军到其亲征,时间刚好一个月,他之所以迟迟才下决心亲征,乃是担心扬州的李重进在背后捣乱。(www.xing528.com)
五月二十一日,赵匡胤从大梁出发,二十四日抵达荥阳。此时洛阳留守官向拱,劝赵匡胤渡河翻越太行,乘李筠气势未张之际,予以致命打击。如果拖延久了,可能使李筠的影响扩大,引更多节度使参加反宋联盟。赵匡胤的军师赵普也说:“李筠所以敢于公开抗拒天子,是因为他以为国家新建未能出征。现在我们既然出征了,就要出其不意,倍道兼行,击其不备,可一战而克。”赵匡胤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急命大军快速挺进。宋军主力进入太行山,可山路险狭,崎岖多石,十分难行,严重影响了进军速度。赵匡胤亲自下马,让坐骑负石开路。将领和大臣们都不敢再坐在马上,学着赵匡胤的样子,加入排石开路的行列。于是很快排除了道路上的石头,使大军得以顺利前进。
五月二十九日,大军与石守信会合,声势更大,一齐向李筠进攻,大败李筠三万之众于泽州之南,杀北汉援兵数千人。刘钧派到李筠部监军的卢赞也被乱军杀死,刘钧派来增援李筠的河阳节度使范守图也被俘虏。李筠率败军退还潞州,缩进城里,死命固守。宋军追至城下,赵匡胤亲自督军攻城。此时,赵匡胤所派另一支部队也已攻入北汉境内,并占领了几个据点,于是北汉刘钧在前方卢赞、范守图已败而后方堪忧的情况下,更不敢出动帮助李筠。
到六月初一,赵匡胤亲督大军攻城,泽州城虽小,却十分坚固,宋军一连十天无法攻克。而李筠的龙捷使王廷鲁、分州团练使王全德等人都率部投降赵匡胤,因此李筠所守的泽州更显孤危。六月十二日,李筠爱妾刘氏见城已危,便问城中健马还有多少,对李筠说:“孤城危蹙,破在旦夕。现在还可集中良马数百匹,与心腹舍命突围而出,只有保住潞州大本营,再向北汉求援,就还有一线生机,比起待在城里坐以待毙要好得多。”李筠认为此说有理,于是命人集中尚可冲击的健马千余匹,准备趁夜色昏暗突围。
此时又有人告诉李筠:“刚才大家都在商议,如果开门突围,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劫公而投降宋军,或许还有一条活路。”李筠听了,又对突围信心不足,更怕部下劫持自己降宋,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惶惑之中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等到第二天清晨,宋军已经攻进城内。
在宋军攻破泽州城之前,赵匡胤召指挥使马全义询问攻城之计。马全义道:“李筠死守孤城,如果并力急攻,他便立即殄灭。但若犹豫延缓,只能促使李筠产生奸计,到时候是什么结果,就很难说了。”
赵匡胤听此一番分析,急忙上阵,亲率大军猛攻。马全义也自告奋勇,率领数十敢死之士,乘城攀堞先登,虽有飞箭贯通他的肩臂亦不停顿,一把拔下箭头,继续厮杀,其他宋军士兵见此情形,士气更壮,于是一举攻克泽州,而李筠则自焚而死。
宋军进入泽州,赵匡胤严令禁止军士剽掠,释放牢房的囚犯,减免泽州百姓一年的租税,以收人心。六月十七日,赵匡胤乘胜攻击潞州,李筠之子李守节举城投降,赵匡胤赦免其罪,并任命他为单州团练使,又免除潞州地区一年的租税,这都是赵匡胤一贯的收买人心的手法。刘钧听说李筠全军覆没之后,也从太平驿逃回太原,对手下赵华说:“李筠轻率起兵,我早就料到他会失败,我们还能全师而还,真是幸运,只可惜我派到李筠处的几位将军,白白作了陪葬。”从中可看出刘钧从一开始就没有诚意帮助李筠,如此同床异梦,又怎是赵匡胤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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