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哲学、美学乃至艺术理论的角度观照图像,一直以来西方多于国内。在西方哲学领域里,远至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近至胡塞尔、维特根斯坦等都曾对图像理论予以关注。对图像或图像与文字的关系也常常见诸福柯、拉康、利奥塔、巴特等人的著作。20世纪以来,在瓦尔堡、潘诺夫斯基、米歇尔等人的努力下建立的图像学理论风行于世。
在国内,对图像学的关注在进入21世纪后才逐渐升温,之前哲学界对此几乎没有专门独立的研究,更多的只是译介或在阐释西方哲学思想时顺带涉及。不过随着图像理论的推进,图像理论对图像的构成要素与人的理解和认知关系的关注,使之被进一步推进到了哲学、美学领域。近几年几部重要的关于图像的哲学著作相继出版,纷纷从现象学、存在论、视觉主义等角度思考图像的本质,为国内图像学研究夯实了理论基础。其中,沿着胡塞尔现象学致思之路研究的有耿涛、肖伟胜、陶建文。耿涛从图像客体出发,对胡塞尔现象学中如图像意识理论的“物理客体、展示性客体、被展示性客体”三种类型、叙事艺术审美中的设定等有关图像与本质的关系问题进行了探讨。[29]肖伟胜则从认识论和存在论两个层面着眼,阐释胡塞尔现象学的图像意识,并从哲学意义和美学意义上探讨了图像意识中的认知与审美,为视觉文化的研究提供了现象学的理论基石。[30]陶建文则从视觉主体出发,将“理性”“感觉”之觉与“心灵”“肉眼”之觉对应起来,专门探究了肉体视觉的技艺最终是如何通过图像中介转化为技术化科学的。他试图采取科技哲学的认识视角,借由图像探究“理性之觉”与“感性之觉”的显现过程,以此找寻科学与哲学的关联性,并对视觉技艺科学化的发生机制进行了描摹。[31]从科学哲学领域应用现象学理论,并与视觉主义结合起来,这无疑是一种非常重要且有开拓性的工作。
此外,还有学者从存在主义切入图像理论研究。刘云卿主要以超现实主义画家雷尼·马格利特的艺术及其思想为研究对象,阐释了其“图像行为”中存在的哲学思想和悖理。[32]孟剑东则以当代艺术为个案解读存在主义,并以此反思了当下中国油画的创作与发展。[33]李鸿祥直接从视觉图像的哲学本体论出发,力图从西方文化视野和话语方式,以及以往认识论意义上的图像研究中超越出来,在自身思想文化传统中探索图像规律,从人的存在这一根本哲学问题入手,以存在论立场思考图像和人之间的关系及其发展历程。他认为:“只有从存在出发,才能克服图像研究中的认识论和存在论困难,只有以人的存在为目的,图像研究才会获得持久的动力。”[34]从存在主义出发对图像作形上思索,具有很强的理论性,对图像研究本体论的建构具有重要意义。(www.xing528.com)
与从现象学和存在论角度切入有所不同的是,一些学者坚持图像学本位建构图像理论。如尹德辉在《视觉与图像:作为人的本质显现方式和图像研究》[35]一书中继承图像学奠基人瓦尔堡的图像学研究,将生理学和心理学等自然科学、艺术作品形式关系、艺术作品时代文化语境三者结合起来进行形上研究,与众多着眼文本和史证研究者不同,其具有较强理论性的研究为图像理论发展贡献了新的维度。尚杰则在《图像暨影像哲学研究》[36]一书分析了哲学“图像转向”的历史逻辑,勾画了从思想、语言到图像的演进图景,对涉及图像、影像相关的一系列哲学问题做了深入探讨。著作自始至终力图建立图像哲学这样一个新体系,颇富于原创性和前瞻性。丁勤的《图像学》充分挖掘考古实物与古代文献,从历史渊源、偶像的塑造与权力象征、图像的形式与功能意义探究等方面入手,结合图表、图幅和文献展开论证,探讨艺术观念的演变在视觉图式表现上所引起的变化,有着较为新颖的视角和独特的审美理念。[37]美术史学家潘诺夫斯基作为图像学研究重要代表人物,研究其学术思想的发展历程和图像学理论的形成脉络,展示其研究方法、操作模式以及阐释效力,指出其图像学的理论局限,对中国图像理论的建构无疑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罗小华的《潘诺夫斯基图像学研究》[38]是国内首部潘诺夫斯基图像学研究专著,对其有较深入的论述。以上著作从学理深度上探讨图像研究,在某种意义上弥补了国内缺乏思辨性、原创性和基础性理论支撑的缺憾,鼓舞了学界向图像研究领域更深处漫溯。当然,对图像的形上分析,还需建立在对当下现实的沉思和关怀之上,唯如此才不至于理论蹈空沦为虚谈。同时,还应该挖掘本土的理论资源,找寻并建构本土图像理论与图像文本互文共生,总结符合历史发生和现实情况的理论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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