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雁荡山水的灵秀潜移默化地在周昌谷心里埋下纯情唯美的种子,并在他日后即使遭遇到误判的艺术创作中仍然能顽强长出单纯抒情的蓓蕾。在新中国成立后,为响应新的教学思想参加土改工作队,他了解了真实的社会情况,周昌谷看到了人性的复杂和丑陋:“昌谷开始洞察人生,透视身边形形色色的道貌岸然,同时激起对真善美的强烈向往。他决心一头扎进艺术,去追寻纯净之美。”[18]通过考察写生找到并积累了唯美表现意象的素材,民族风情题材的创作是他表现内心美好的媒介。这种真善美艺术的追求使他在那个时期显得格格不入。他曾多次这样表述:“假的就不可能感动人。我不要虚假的东西,应该提倡真善美,否定虚伪,否定假恶丑,这才是我的工作。一个虚伪的人就不可能是艺术家,艺术家是最诚实的。”[19]
周昌谷在其自传中说过自己在国立艺专如何从完全看不懂艺专教授画作到由表入里逐渐悟得艺术真谛的过程:“入学时艺专教员作品展览会上,对潘天寿、林风眠、关良等教授的画,我实在是看不懂,这时我很苦恼,为什么名教授的画我看不出好来?为什么画得不像却是好的?于是我天天去看,非但看,还听高年级同学和老师们的议论,慢慢地才一知半解,这个问题终于在半年之后解决了,懂得了什么是艺术,这是与自己的基础课兴趣艺术知识有关系的。从现实的美到变形的美!”[20]他认为:“有人说,画到一定水平,以后的提高倒在画以外,却不在画以内了。这很有道理,如果意境不提高,最好的技术也只能处于巧匠的地位而已。”[21]从周昌谷相关的语录中也可以看到他关于绘画艺术表现形式与意境表达方面十分有自己的见解,在早年与陈清狂[22]的通信中他提到自己对艺术美的感受:“游黄山,游桂林,看到特别好看的诗、书、画,都感到美感在生命中跳动。就像我兄以前形容过的那种陶醉的感觉。这种感觉倒是医病的良药。”[23]可见周昌谷是个情怀细腻的艺术家,善于从生活中寻找真善美。他对艺术如此热爱,不仅停留在艺术表象美感的愉悦,更是赋予了绘画艺术新的生命。周昌谷在艺术方面的见解能够反映出他个人对绘画艺术规律清晰的认知及审美方面的追求,同时从他的艺术道路可看出,他对自身践行的艺术语言有着充分的自信与坚守,不会因外界因素而随意变换。但是如何在服从艺术本身发展规律下寻求风格的创新,既能反映时代又超越时代,他也是通过不断地探索,而逐渐领悟出其中的创作方法的。(www.xing528.com)
在周昌谷的学习成长中,师承关系潜移默化地成为形成他个人审美追求的不可或缺的因素,而他所处的时代以及时代赋予的辉煌与磨难则影响着他的求艺之路,周昌谷艺术风格的转变不仅是个人审美追求与时代之间所做的斗争与妥协,亦是他为实现自己心中艺术制高点所做的不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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