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瑛青年时追随松江画派董其昌、陈继儒等人的求学经历,使得他的绘画思想深受“文人画论”“南北宗论”的影响,这首先表现在蓝瑛完全接受了文人画派的仿古理论。他不仅以仿古为名,创作多借取文人画的题材,而且在其有限的题款中,也表现出他服膺“南宗”名家的思想。他在一幅山水画中题道:“绘画必须从古人笔墨留意一番,始可言画家也。董、巨一门,则皴为麻皮、褪索,后学咸于其门为弟子。荆、关皴以劈斧、括铁,所师则鲜矣。董、巨尚以笔墨韵动,渲染远近,是后开元人生面,无涯妙道。于荆、关笔劲,点画一成,不能加以增减。后学未能多见其真迹,焉可尊师范日夕之参也。余所画数家,因石老远寄,不能辞,草草拟法前辈,董、巨、荆、关如生,或许培桃李中一柯耳。”[2]这则题跋首先反映出蓝瑛主张“师古”的绘画思想,这种思想与董其昌所说的“画家要酝酿古法,落笔之倾,各有师承,略涉杜撰,即成下略,况于能妙”是一脉相承的。其次,蓝瑛宗董、巨为首,力学元人。这里所提及的董(源)、巨(然)、荆(浩)、关(仝)正是董其昌“南北宗论”中南宗的主要成员。对于董、巨,以至元代诸家的山水,蓝瑛极为赞赏,尤其对黄公望服膺之至,力学不已。他在题跋中不断称赞黄公望的人品、画品:“一峰道人,元人六法领袖也,人品与画,咸服其品,蓝瑛师之。”[3]“一峰道人,法晋唐笔墨,全师李公麟山庄图,又得富春江山,严濑丘壑,学力性灵,两得神妙,不独人品高逸,盖天时六律据梧隐几,千古奇人。余仰师三十年,少得于皮矣。”“太痴道人之笔法从晋唐而自性灵,后从六法,咸向天门,余师四十年,少得运腕用墨之意。”“余师拟道人五十年,画此卷竣,出蓝之念,自相许也。”[4]蓝瑛总结自身的画学师承经验,认为黄公望的山水画有如书家之真楷,是“师古”的不二法门,“此如书家真楷,必由此入门,始能各极变化”[5]。此外,蓝瑛对吴镇山水的笔墨也极力揣摩,体会深刻。他说:“元四大家咸宗董、巨,唯楳道人笔墨恣情,于墨半点一痕俱带法律,润泽深厚,三百年后观之犹似未枯。纵笔圆劲随意钩答,其皴调理不失古人之奥,而复自成门户。后师者文衡山得之四五,余研仲圭恐为当局,是卷竣正之,陈文汝为许可几分也。”[6]实际上,蓝瑛学习元四大家,表现得最出色的便是仿吴镇山水,他后期的山水将吴镇画中墨色酣畅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相对来说,蓝瑛仿倪瓒的山水表现得较为逊色,作为职业画家,蓝瑛或许觉得倪云林清逸简远的画风不适合世俗的审美,或不适合他的画技表现。正如他自己所说:“云林之法,妙在简远,瑛法之未必耳,笑笑。”[7]所以倪瓒的山水,蓝瑛只是“偶拟之”[8],并且所仿山水也不似倪氏山水清瘦冷隽,而是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勃勃生机。尤其在晚年,蓝瑛以苍老雄奇的笔墨表现出的倪氏山水简远空灵的意境,别具一格。
除了“师古”,蓝瑛还以自然为师,注重行万里路,饱游饫看,《图绘宝鉴续纂》就记载蓝瑛“性耽山水,游闽、粤、荆、襄,历燕、秦、晋、洛,涉猎既多,眼界弘远”[9]。这显然与董其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10]的主张是一致的。虽然学界对蓝瑛是否游历过这么多地方持怀疑态度,但是从蓝瑛的传世画作来看,他还是注重对自然山水的观察与创作的,留下了不少实景创作的山水画作。(www.xing528.com)
总之,蓝瑛以仿古为门,宗董、巨为首,力学元人,既师古,又师造化的绘画师承观,正是董其昌、陈继儒等文人画派理论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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