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庾信用典的过程中,他通过将诸历史人物并列起来,以扩大现实生活中的“我”的表现领域。诗人自我与具有特定意味的历史人物共同组成某种意蕴,抒情主人公的个体跳出自我小圈子的局限,有形无形地带有一种历史感,个体不仅具有个体本该具有的意识,而且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员,个体的情感也扩大而成为历史的情感。
如“故人伤此别,留恨满秦川。……惟有山阳笛,凄余《思旧》篇。”(《伤王司徒褒》)中,山阳即今河南焦作市东南。三国魏时嵇康、吕安、向秀三人为友,早年曾一起在山阳灌园。嵇、吕死后,向秀过其旧居,闻邻人吹笛,感音而叹,写下了《思旧赋》。见《晋书·向秀传》。许逸民《庾信诗文选译》谓:“这两句以自己这首诗比向秀的《思旧赋》。”不仅如此,如果仔细体会,会发现这两句诗把向秀怀念旧友的事当作了自己怀念王褒,这两者已难以区分。这种亦此亦彼、亦真亦幻效果的产生,是因为此处用典非常贴切。庾信与王褒曾共事梁朝,西魏灭梁后又同滞留北方,可谓同事、文友、难友兼而有之,二人的友谊比之向秀之与嵇康、吕安,毫不逊色。故可移此写彼。
这种以前人的事迹来阐述自己的经历,以前人的事迹替代自己来表达情感,抒情主人公的经历情感与历史人物的经历情感在诗中反复交相出现。如《拟咏怀二十七首》之四:“楚材称晋用,秦臣即赵冠。离宫廷子产,羁旅接陈完。寓卫非所寓,安齐独未安。雪泣悲去鲁,凄然忆相韩。唯彼穷途劫,知余行路难。”(www.xing528.com)
在这里,抒情主人公滞留敌国任职而思念故国的经历与情感,是以历史人物、历史事件表现出来的,但庾信诗歌用典的意味还不仅仅在于替代,诗人把自己与具有相似经历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并列在一起反复吟咏,让流落异域的悲痛与汗颜任职的无奈一次又一次地激荡读者的心灵,重重叠叠地堆积在读者心头,深入并加强了抒情的力度。
庾信用典熔古今为一炉的手法明显突出了以“我”为主的取向,这在以前是很少见到的。他的这种熔铸之法对后世影响极大。辛弃疾《永遇乐·千古江山》的下阙:“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明显地是对熔古今为一炉的手法的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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