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上节的分析,我们对星云大师人间诗学思想之要义已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接下来我们不禁想进一步追问:大师的诗学思想中为何如此强调文学的“为人”精神和通俗化特征?其人间诗学思想的理论渊源又来自哪里呢?不过显而易见,如果我们要追溯人间诗学思想的理论渊源,星云大师的人间佛教思想自然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的确,从大师一生的弘法经历和创作历程来看,他的人间诗学思想和人间佛教思想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此,我们拟从以下两方面进行分析。
1.人间诗学的“为人”精神与人间佛教的人间性
何谓“人间佛教”?星云大师曾有过如此说明:“其实佛教本来就是人间的佛教,因为佛陀出生在人间,修道在人间,成道在人间,说法度众都在人间,可以说人间佛教就是佛陀的本怀,不应该把它归于是由什么人创造,或是特定的什么人所提倡。”[17]显然,对佛教“人间性”的强调,是人间佛教最主要特征,而其所追求的“是对整个世间的教化”[18]。因此,大师曾将人间佛教的内核简要概括为“佛说的,人要的,净化的,善美的,凡是有助于幸福人生之增进的教法,都是人间佛教”[19]。大师一生都致力弘扬与落实人间佛教,并曾为全球佛光人订下“给人信心、给人欢喜、给人希望、给人方便”[20]的工作信条。人间佛教的这一理念,可以说是大乘利他精神在此世间的一种呈现。由此可见,人间佛教的人间性中包含着“为人”的基本精神,而这正是星云大师人间诗学思想中“为人”精神的理论渊源之所在。由是观之,不难看出,人间诗学所强调的文学要“为人服务”、要“给人欢喜”,与星云大师及全球佛光人所秉持的人间佛教理念是完全一致的。
人间诗学的“为人”精神与人间佛教的人间性相通相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与星云大师对文学在人间佛教传播中的定位有关。大师曾言:“曾有记者问过我,为什么热爱文字编辑,终身不辍?因为文字是生生不息的循环,是弘法的资粮,人不在,文字还在。一个人因为一句话而受用,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会对佛教有好感。透过文字媒介,不只是这个时代,不只这个区域的人,都可以接触到佛陀伟大的思想,几千、几万年以后,此星球、他星球的众生,也可以从文字般若中体会实相般若的妙义。”在此,他意识到文学对于弘法的重要作用。在谈到自己为什么喜欢写文章、喜欢编辑时,大师明确指出“完全是基于护教”[21]。文学的创作与传播已成为星云大师传播人间佛教的一个重要方式,因此其人间诗学思想与人间佛教思想的相融通也就不难理解了。(www.xing528.com)
2.人间诗学的通俗化观点与人间佛教的弘法理念
星云大师曾指出,人间佛教的特点是“现实重于玄谈”[22],因此,人间佛教是“易懂”的佛教[23]。可以说,易懂性是人间佛教的又一重要特点。人间佛教的这一特点又直接决定了人间佛教弘法方式的易懂性。星云大师曾云:“在我一生中,深深地体会,讲经说法,讲得给人听不懂非常容易……要让佛法给人听得懂、看得懂,反而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的主张是要‘明白易懂’。”[24]因此,大师一生讲法都用平常语,说易懂事。而且为更广泛地实现这一弘法理念,大师还做了大量辅助性工作。如自1978年起耗费十年时间主持完成《佛光大辞典》的编撰;1997年出版了由海峡两岸120余位学者参与翻译的《中国佛教经典宝藏精选白话版》共132册;等等。而文学一直被星云大师视为人间佛教的重要弘法手段,因此,人间佛教“明白易懂”的弘法理念必然会影响到大师对文学以及创作活动的认识和理解,可以说,星云大师人间诗学思想中所倡导的“给人明白”的通俗化观点正是受到人间佛教弘法理念的影响而形成的。
此外,以文字弘法本是星云大师非常喜爱的一种弘法方式,而在文字弘法的实践中,星云大师也始终贯彻着“明白易懂”的理念。正如大师自己所说:“近年来,我写的《迷悟之间》《星云法语》都有一千多篇,《人间万事》也即将一千余篇,无不本着佛法要‘给人懂’的思想理念。”[25]这种文字弘法的实践对大师文学创作实践同样产生了巨大影响,纵观大师创作的诗歌、散文、小说等各类文体,无不明白晓畅、通俗易懂,而且,星云大师的许多弘法文字本身就是文学作品。因此,人间佛教弘法理念与人间诗学创作观念的相融相通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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