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白话三国志》吴书二十王楼贺韦华传第二十改编

《白话三国志》吴书二十王楼贺韦华传第二十改编

时间:2023-09-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王蕃担任使者,出使蜀国,蜀国人同样称赞王蕃,返回后,孙休拜王蕃为夏口监军。孙皓即位,王蕃再次担任中常侍,与万彧的职务相同。王蕃平素威严,言谈举止泰然自若,孙皓大怒,喝令左右,在殿下斩杀王蕃。陆凯痛惜王蕃无辜被杀。王蕃死时,年仅三十九岁,孙皓把王蕃的家属流放至广州。孙皓忌惮楼玄的名气,把楼玄及其儿子楼据交给交趾将军张奕,令楼玄在军中效力,暗中敕令张奕杀害楼玄及其儿子。当即服鸩酒自杀。

《白话三国志》吴书二十王楼贺韦华传第二十改编

王蕃,字永元,庐江郡人。王蕃熟读经书,博闻强识,兼通天文历法。当初,王蕃担任尚书郎,后来辞去官职。孙休即位,王蕃与贺邵、薛莹、虞汜在朝中担任散骑中常侍,兼领驸马都尉。当时的舆情,都认为这些士人有清名。王蕃担任使者,出使蜀国,蜀国人同样称赞王蕃,返回后,孙休拜王蕃为夏口监军。

孙皓即位,王蕃再次担任中常侍,与万彧的职务相同。万彧与孙皓有旧谊,有一些庸俗士人乘机轻视王蕃,说王蕃年轻。还有,中书丞陈声是孙皓的嬖臣,多次谮毁王蕃。王蕃为人仁厚,高风亮节,不会察言观色、阿谀顺应孙皓,有时还会忤逆孙皓的旨意,积怨成恨,孙皓开始申斥王蕃。

甘露二年,丁忠出使晋国返回,孙皓大会群臣,王蕃在酒宴上沉醉不醒,伏在案上,孙皓怀疑王蕃佯装醉倒,心里不乐,令人用车子载着王蕃出皇宫。不久,车子返回,王蕃依然沉醉未醒。王蕃平素威严,言谈举止泰然自若,孙皓大怒,喝令左右,在殿下斩杀王蕃。卫将军滕牧、征西将军留平为王蕃求情,孙皓不听。[803]

[803]《江表传》记载:孙皓听信巫觋之言,说建业宫不吉,西巡武昌,有迁都的意思,担心群臣不肯听从,举行宴会,大会群臣,赏赐将军、大臣。孙皓问王蕃:“孔子说:‘射箭不一定要穿透靶子,因为各人的力量不同。’这句话怎么解释?”王蕃想了一下,没有回答,孙皓当即在殿上斩杀王蕃。孙皓出宫,登上来山,让亲信把王蕃的首级丢弃在山上,让虎狼啃食王蕃的首级,头颅被咬碎,欲以此示威,令群臣不敢忤逆。此处与本传不同。

《吴录》记载:孙皓每当朝会时,趁着酒意正酣,孙皓就会令侍臣嘲讽谐谑公卿,以此为乐。万彧担任左丞相,王蕃嘲弄万彧:“鱼在深渊中潜水,出水则吐白沫。为何?物有本性,不可横处非分之位。万彧出自溪谷,羊披上虎皮,虚受光赫之宠,跨越三九之位,犬马犹能识养,万彧将何以报答厚恩!”万彧答:“唐尧、虞舜时,并无谬举之才,造父之门,没有驽蹇之质,王蕃对上污蔑明选,对下讪谤桢幹,何伤于日月,只能说王蕃不自量力。”

裴松之按:本传称丁忠出使晋国返回,孙皓大会群臣,在朝会上诛杀王蕃,检录官丁忠从北边返回,应该在此年的春天,万彧此时还未担任丞相,到了秋天才担任丞相。《吴录》记载,与此处所言不同。

丞相陆凯上疏:“常侍王蕃,秉持美德,心存善念,知天识物,在朝中为官忠贞,谨奉职守,是社稷重臣,可谓大吴的关龙逢。昔日王蕃侍奉景帝,担任纳言,景帝对王蕃多有嘉赏,叹为良臣。而陛下愤怒王蕃苦苦谏诤,厌恶其直言答对,在殿堂上将其枭首,尸骸暴露于荒野,海内士民为之伤心,有识之士为之悲悼。”陆凯痛惜王蕃无辜被杀。王蕃死时,年仅三十九岁,孙皓把王蕃的家属流放至广州。两个弟弟王著、王延,都是人才,郭马举兵起事,不肯为郭马效力,被郭马杀害。

楼玄,字承先,沛郡蕲县人。孙休执政时,楼玄担任监农御史。孙皓即位,楼玄与王蕃、郭逴、万彧同时担任散骑中常侍,后来,楼玄出任会稽郡太守,又入朝担任大司农。按照旧例,在禁中主事者,大多是皇帝的亲信,万彧谏言,皇帝身边的近侍,应该选用善人。孙皓敕令有关官员,征求忠诚、正直的士人,以备选任,随后,楼玄被选中,担任宫下镇禁中候,负责宫中护卫。楼玄从九卿职务,改任带刀侍卫,正身律己,率身垂范,奉法而行。但是,楼玄在应答孙皓时,有时会说话耿直,忤逆孙皓,孙皓逐渐厌恶,开始斥骂楼玄。后来,有人诬告楼玄与贺邵相遇,二人停下车子,低声耳语,既而大笑,话中多有诽谤朝廷之意,楼玄被孙皓诘问,谴责,流放至广州。

东观令华覈上疏:“臣窃以为,治国的根本,就像治家。主事者,好像田野里的农夫,应该诚实守信。还有,朝廷应该有一人总理朝纲,为朝政制定纲常,这样,政事才能妥善处理。《论语》讲:‘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恭身修己,南面垂拱而治。’意思是说,舜帝所任命的官员,皆为贤者,故舜帝可以优游而治,享受安逸。而今,海内还未平定,天下多事,事无大小,陛下皆应当有所耳闻,如果动则经过陛下垂问,将会劳损圣虑。陛下垂意博古,综合典籍所载艺文,加上勤于朝政,好学乐道,随着季节变化,迎候时气,宜得清净,以展神思,呼吸清淳,与天同极。臣夙夜思虑,诸官员中,能充任干才之事,足以委以重任,无过于楼玄。楼玄为官清廉,奉公无私,名冠当世,众臣皆服其操守,无人敢与其比拟。为官清廉者,则心平而意直,奉公无私者,唯正道直行,像楼玄这样,可以保证其善始善终,恳请陛下赦免楼玄的罪愆,令其改过自新,擢拔为宰辅,以观后效。为官择人,随才授任,像舜帝那样恭己待人,陛下也可以效仿。”孙皓忌惮楼玄的名气,把楼玄及其儿子楼据交给交趾将军张奕,令楼玄在军中效力,暗中敕令张奕杀害楼玄及其儿子。楼据到了交趾郡,染上重病,病死在交趾郡。楼玄一个人跟随张奕讨伐贼寇,手持大刀,亦步亦趋,看见张奕,倒身便拜,张奕不忍心下手。恰逢张奕暴病,不久病死,楼玄为张奕殡殓,在遗物中看到孙皓的敕令,回去后,楼玄随即自杀。[804]

[804]《江表传》记载:孙皓派遣将军张奕赐予楼玄鸩酒,张奕以楼玄是贤者,不忍心当即宣诏。楼玄心中已经知道张奕的来意,对张奕讲:“应当早些告知楼玄,楼玄何以惜命?”当即服鸩酒自杀。

裴松之认为:以楼玄的清高,决不会因为危险而改变其操守,没有道理跪拜张奕,以亏其节操。祸机既发,岂是百拜就能免死?《江表传》所言,从道理上讲,较为有理。

贺邵,字兴伯,会稽郡山阴县人。[805]孙休即位,贺邵从中郎升任散骑中常侍,后出任吴郡太守。孙皓即位,贺邵入朝,担任左典军,改任中书令,兼领太子太傅。

[805]《吴书》记载:贺邵,是贺齐的孙子,贺景的儿子。

孙皓凶狠歹毒,骄矜自恃,朝廷政事日渐颓废。贺邵上疏劝谏:

古代圣王,身处宫闱之内,依然了解万里以外的情况,可以做到垂拱而治,不下衽席,决定如何施政。明照八极之际,在于任贤之功。陛下以至德淑姿,继承皇业,宜率身垂范,履行道统,恭奉神器,旌表贤良,表彰善行,这样处理朝政。近些年,朝政多有错谬,真伪相间,上下不能谨守职责,文武缺乏良才辅佐,外无山岳之镇,内无拾遗之臣;谗佞之徒,拊翼天飞,干预朝政,盗窃君权,谋取私利,而忠良之臣受到排挤,信义之臣受到迫害。是以正直之士颓丧,庸臣苟且献媚,揣摩圣意,迎合世俗,秉承旨意,违反常理,但求自保。士人滥施诡道之论,遂使得清流变浊,忠臣只能结舌。陛下处于九天之上,隐居百重之室,言出至重,风靡而行,令出必听,景行行至。陛下亲近献媚之臣,每日所闻皆顺意之辞,自以为此辈是贤士,天下已经太平。臣对此心中不安,不敢不向陛下奏闻。

臣听说,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闻其过者,过失日渐消弭,福瑞臻至;闻其誉者,荣誉日渐损失,祸殃将至。是以古代人君谦恭揖让,以进贤士,虚己待人,以求谏言,身处天位,就像驾驭烈马,目之所及,以虎尾为警戒。至于陛下,以严刑峻法,禁止忠臣直言进谏,罢黜善士,杜绝谏臣之口,漠视毁誉之实,沉沦于谗佞之言。在往昔,殷高宗苦思冥想,有善人辅佐,梦中得到贤士。陛下对此求之若忘,忽之若遗。原常侍王蕃忠诚为国,恪尽职守,才堪担任辅弼,却在醉酒之间,被陛下以大戮处死。近来又有鸿胪葛奚,是先帝的旧臣,偶有忤逆,只不过昏醉之言。人们常讲,三杯酒之后,礼所不讳,陛下爆发雷霆之怒,认为葛奚轻慢,逼迫葛奚饮鸩酒,中毒殒命。从此以后,海内士人为之寒心,朝臣不知所措,在任者以退为幸,居官者以出为福,诚非保光洪绪,熙隆圣化。

还有,何定是在陛下面前趋走的小人,像仆隶般的下人,身无锱铢之行,能无鹰犬之用。陛下爱何定谗佞,授予威柄,使得何定恃宠放纵,自擅威福,干预朝政,掌握天机,上亏日月之明,下塞君子之路。小人得到宠幸,必然谋求私利,何定此间妄兴徭役,调动江边的戍守士兵,驱赶麋鹿,在山陵结网捕鸟,砍伐山林,驱逐山野之兽,聚于重围之内,上无益时之分,下有损耗之费。士兵疲于运送,人力竭于驱赶,老弱忍饥受寒,大小哀怨。臣窃观天变,近些年,阴阳错谬,四时逆节,日食地震,中夏陨霜,参考典籍,皆阴气陵阳,小人权势太盛所致。臣阅览经传,校验朝廷诸行事,皆为灾祥之应,令人不寒而栗。在往昔,殷高宗克己修身,以消弭鼎雉之异象,宋景公崇尚德行,以屏退荧惑星之灾变,愿陛下上惧皇天谴责之诮(qiào),下追二君禳灾之道,远览前代任贤之功,近寤今日谬授之失,清理朝纲,重用俊杰,斥退邪佞,抑制谗佞的权势,像这样的人,全部罢黜不用,广泛延揽淤滞在下面的贤士,容任忠臣的直言进谏,谨奉皇天旨意,敬奉先祖圣业,则大化光敷,上天与人民不会再有怨恨。

《左传》讲:“国之将兴,视民如赤子;国之将亡,以民为草芥。”陛下昔日韬神光,在国家东部养德,以圣哲英姿,龙飞应天,继承帝位,四海延颈,八方拭目,以为成康之化,必隆于旦夕。自从陛下即位,法禁变得繁苛,赋税变得繁多;宫内宦官,分布州郡,借征发徭役之机,竞相谋取私利;百姓罹遭杼轴之困,黎民疲惫于无已之求,老幼饥寒,家家面带菜色,所在地方官员,由于畏惧罪责,严刑峻法,残民以逞,逼迫民众完成赋敛。是以人力不堪,百姓离散,嗟叹之声,伤害和气。还有,江边戍守的士兵,远当以拓土扩境,近当以守界备战,应该予以优待,以备有事征用,陛下却要征发赋调,好似烟至云集,战士衣不全短褐,食不赡朝夕,出当锋镝之难,入抱无聊之戚。是以父子相弃,叛者成行。愿陛下宽赋除敛,振恤穷苦,暂且放下不急之务,减少法禁约束,则海内乐业,大化普洽。民众为国家之本,粮食为民众之命,而今国家无一年之储备,民众无一月之储蓄,后宫不劳而食的宫女,却有一万余人。内有离旷之怨,外有损耗之费,使得国家仓廪空虚,士民饥饿,难以有糟糠充饥。

北方敌寇虎视眈眈,正在窥伺我国盛衰,陛下不恃己之威德,而怙敌军之不来,忽略四海之穷困,轻视贼虏未发难,诚非长策庙胜之算。昔日大皇帝劳身苦己,创立基业于江南,割据河山,拓土万里,虽然有上天襄助,实由人力所为。余庆遗祚,至于陛下,陛下宜勉力而为,崇尚仁德,以光耀前代余烈,爱民养士,保全先帝遗轨,怎么能忽视显祖之功,轻弃难得之业,忘记天下之不振,陵替兴衰之巨变?臣听说,否泰无常,吉凶由人,长江天险,不可久恃,苟且偷安,将难以守住基业,古人讲,一苇可航渡。在往昔,秦始皇建立皇帝尊号,秦国据有殽函之险阻,然而不修德政,法令严酷,祸害生民,忠臣不敢开口谏言,是以一夫大呼,社稷倾覆。近代刘氏据有三关之险,把守重山之固,可谓金城石室,万世之业,任官授职,失去贤士,一朝覆没,君臣系颈,共为虏仆。这些都是明鉴,眼前之告诫。愿陛下远考前事,近鉴世变,强基固本,割去不舍之情,遵循道义,则成康之治可兴,圣祖之福祚昌隆

上疏呈上,孙皓读罢上疏,愤恨不已。贺邵在朝中奉公守法,为人忠贞无私,孙皓身边的近侍都很忌惮贺邵。于是,共同谮毁贺邵与楼玄诽谤朝政,二人都被孙皓责问,楼玄被流放至交州,贺邵官复原职。后来,贺邵中风,不能讲话,离职休息数月,孙皓怀疑贺邵佯装有病,收捕贺邵,交予负责酒务的官署羁押,严刑拷打,贺邵始终不能讲话,最终,孙皓还是杀了贺邵,家属被流放至临海郡。孙皓下诏,诛杀楼玄的子孙,这一年是天册元年。贺邵死时四十九岁。[806]

[806]贺邵的儿子贺循,字彦先。

虞预著《晋书》记载:贺循遭遇丁家之祸,流放至海滨,吴国被平定,才回到乡里。贺循高风亮节,童龀不群,言谈举止,必以礼让,好学不倦,博闻强识,尤其善于三礼,被举荐为秀才,担任阳羡县、武康县令。顾荣、陆机、陆云上表举荐贺循:“臣看见吴国兴旺,武康县令贺循品德优异,才鉴清远,服膺道素,风操凝峻,历任三县县令,刑政肃穆。贺循在下面县里任职,编名凡萃,出自新邦,朝无知己,恪居遐外,志不自营,年岁倏忽,而邈无阶绪,实为州党愚智,所为怅然。臣等以凡才,累授饰进,被服恩泽,忝豫朝末,知良士后时,而守局无言,担心有蔽贤之咎,是以不胜愚昧,谨冒死罪上表奏闻。”不久,贺循被征召,任命为太子舍人。石冰攻破扬州,贺循也与众人沦陷,战事结束,贺循杜门不出。陈敏作乱,拜贺循为丹杨国内史,贺循称病固辞,陈敏不敢强迫。当时,江东的豪门,无不接受陈敏拜授的爵位,只有贺循与同郡人朱诞不肯阿附。后来,贺循担任吴国内史,不肯就职。晋元帝担任镇东将军时,召请贺循,任命为军司马,后来司马睿晋升为晋王,任命贺循为中书令,贺循坚决辞让,不肯接受任命,又改任太常,兼领太子太傅。当时,东晋初建,还有很多疑议,宗庙制度皆贺循所制定,朝野咨询于他,贺循在当时是一代儒宗,享年六十岁,大兴二年去世,追赠司空,谥号为“穆”。贺循有很多著述,都传之于后世。儿子贺隰,担任临海郡太守。

韦曜,字弘嗣,吴郡云阳县人。[807]年少时,韦曜很喜欢读书,好学不倦,很会写文章,后来,韦曜担任丞相府掾,又担任西安县令,返回朝中,担任尚书郎,改任太子中庶子。

[807]韦曜,原来叫韦昭,史书为避司马昭的讳,改为韦曜。(www.xing528.com)

当时,蔡颖也在东宫任职,喜欢下棋,太子孙和认为下棋对修养德行无益,令韦曜写文章,论证其观点。韦曜的文章如下:

人们常讲,君子耻于在世时不能建功,感叹去世后名声不立,故曰:学犹不及,但恐失之。是以古代志士仁人,悲悼年齿之衰迈,担心名声之不立,励精图治,夙兴夜寐,不遑有片刻遐宁,经之以岁月,累之以日力,譬如宁越之勤,董生之笃,渐渍德义之渊,栖迟道艺之域。且以西伯文王之圣,周公之才,犹有日昃待旦之劳,故能振兴周室,垂名千载,况在臣庶,安能荒废日月?历观古今立功立名的士人,皆有累积殊勋异事之迹,劳身苦体,契阔勤思,平生不堕青云之志,穷困不易修身之养,是以卜式立志于牧羊,黄霸受道于囹圄,最终有荣显之福,成就不朽之名。仲山甫勤于夙夜,将军吴汉不离公门,岂有游戏怠惰?

而今,世人大多不务经术,好玩博弈,荒废事业,废寝忘食,通宵达旦,继以蜡烛。每当临局之争,雌雄未决,专精锐意,心劳体疲,人事旷而不修,宾客至而不接,虽有太牢之馔,《韶》《夏》之乐,无暇聆听。直至赌光衣物,徙棋易行,廉耻之意废弛,忿戾之声爆发。然而,其志向不过一棋枰之上,所务不过方寸之间,胜敌无封爵之赏,获地无兼土之实,技非六艺,用非经国;立身者不屑其术,征选者不由其道。求之于战阵,则非孙、吴之妙伦;考之于道学,则非孔氏之门生;以变诈为务,非忠信之事;以劫杀为名,非仁者之意;空耗时日,荒废学业,终无补益。有何异术,设木而击,置石而投之哉!且君子之居室,应该勤身致力于修养,在朝为臣,也应竭命于效忠,临事则应宵衣旰食,何以沉溺于博弈?这样,才能立孝友之行,彰贞纯之名。

方今大吴接受天命,海内尚未平定,圣朝乾乾,务在得人,勇略之士,接受熊虎之任,儒雅之徒,身处龙凤之署,百行兼苞,文武并骛,博选良才,旌简髦俊,设程试之科,垂金爵之赏,诚千载之嘉会,百世之良遇。当今之士,宜勉思至道,爱功惜力,以佐明时,使英名载于史籍,功勋藏于盟府,此乃君子之上务,当今之要事。

一木之枰与方国之封,孰优孰劣?枯棋三百与万人之将,孰先孰后?衮龙之服,金石之乐,足以兼棋局而贸博弈。假若世上的士人移博弈之力,用于诗书,是有颜渊、闵子骞之志;用于智计,是有张良、陈平之思;用于资货,是有猗顿之富;用于射御,是有将帅之备。如此,则功成名立,鄙陋渐远矣。

孙和被废黜,韦曜改任黄门侍郎。孙亮即位,诸葛恪在朝中辅政,上表任命韦曜为太史令,令其撰写《吴书》,华覈、薛莹等也参与撰写。孙休登上帝位,韦曜担任中书郎、博士祭酒。孙休诏命韦曜,像西汉大臣刘向那样校订古书。又延请韦曜担任侍讲,左将军张布是皇帝的近臣,受到宠幸,然而品行恶劣,有许多污点,忌惮韦曜担任侍讲,而且,韦曜为人聪明,张布担心韦曜以古讽今,劝谏孙休,张布坚持不用韦曜。孙休对此不满,深恨张布,详情记载在孙休的传中。然而,韦曜还是没能担任侍讲。

孙皓即位,封韦曜为高陵亭侯,改任中书仆射,此后缩减朝廷机构,韦曜又担任侍中,兼领左国史。当时,有很多地方秉承孙皓的旨意,奏报有祥瑞出现。孙皓问韦曜,韦曜答:“此普通人家筐箧之物而已。”孙皓欲为父亲孙和编写帝纪,韦曜坚持说,孙和没有登上帝位,只能编写传记,类似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件,孙皓逐渐讨厌韦曜,常严厉呵斥韦曜,韦曜越发恐惧,向孙皓表白,自己年老体弱,请求辞去侍中、国史职务,向孙皓恳求完成所写书籍,将自己担任的职务另外安排他人,孙皓不听。当时,韦曜患有疾病,孙皓派人送医药监护,催促得更紧。

孙皓每次飨宴,都要用一整天,赴宴的官员,无论能不能喝酒,都以七升酒为限,有人没有喝完,孙皓就让人强灌,直至喝完为止。韦曜平素饮酒,不过二升,当初,孙皓以礼相待,孙皓常常为韦曜减少酒量,或暗中让人赐茶,以此代酒,及至恩宠衰减,孙皓则强令韦曜饮酒,喝不完,就以此定罪。在酒后,孙皓又令侍臣诘难公卿,以此嘲弄公卿,揭发他们的隐私、短处,以此为乐。有时出现失误,或者冒犯了孙皓的忌讳,辄当场将大臣绑缚,甚至于杀头。韦曜认为,这样当庭羞辱大臣,面子上过不去,内心也会埋下怨恨,造成矛盾,不是好事,因此,在受到孙皓诘难时,也会讲些经义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孙皓认为,韦曜不听诏命,对皇帝不忠,加上前后积怨,收捕韦曜,这一年是凤凰二年。

韦曜通过狱吏,呈上奏书:“罪囚荷恩见哀,无与伦比,曾无丝毫有以上报,辜负陛下的恩宠,自陷死罪,念当灰灭,长弃黄泉,愚情慺慺,臣窃有所怀,愿陛下听闻。罪囚昔日见世上有《古历注》,其所记载者,有很多虚无,在书籍记载者,也有很多错谬。罪囚寻觅,按照传记,考合异同,采摭耳目所及,用以撰写《洞纪》,内容起自庖牺氏,至于秦、汉,共完成三卷,从黄武以来,又另外写作一卷,事情还未完成。臣又见刘熙所作《释名》,内容多有佳美,然而物类众多,难以详究,故时有得失,关于爵位之事,又有解释不到之处。臣愚以为,对于官爵之解释,是当今要务,不宜乖谬。罪囚自忘身份卑微,又写作《官职训》及《辩释名》各一卷,欲呈上陛下。刚撰写完毕,恰逢罪臣以无状被囚禁于牢狱,等待死日临近,罪臣泯没之日,恨不能将此奏闻陛下,谨以未死之前,启奏陛下,乞求陛下告诉宫中秘府,前往罪臣家中获取,呈上陛下以闻。臣仍担心知识浅陋,不合天听,恐惧雀息,乞垂哀省。”

韦曜希望以此能免去死刑,孙皓反而责怪韦曜污损书籍,又以此诘问韦曜。韦曜回答:“罪囚撰写此书,实欲呈上陛下,担心其中仍有错谬,故多次修改,不知不觉间玷污。被陛下诘问,罪臣不禁寒战,心慌气结。谨补充说明,叩头五百下,两手自搏面颊。”华覈接连上疏,营救韦曜:“韦曜运值千载难逢之圣朝,特蒙陛下赏识,以其儒学,得以担任史官,作为宫中内侍,承合天问,圣朝仁笃,慎终追远,迎神之际,垂泪敕令韦曜,为先帝(孙和)写作帝纪。韦曜愚昧不堪,不能宣示陛下大舜之美,而拘束于史官旧规,使得圣意不得在帝纪充分表达,先帝至行不得彰显,实乃韦曜愚昧,当死之罪。然而臣慺慺之情,看见韦曜从少年起,勤学苦读,虽老不倦,探究三坟五典,温故知新,及其学识所致,意在博思古今行事,朝外官员,很少有像韦曜学识如此渊博。在往昔,李陵作为汉将,出师不利,军队战败,不得不投降匈奴,司马迁不认为李陵有恶行,为李陵辩解,汉武帝以司马迁有良史之才,欲使其完成撰写的史书,没有诛杀司马迁,《史记》最终得以完成,垂之无穷。而今韦曜在吴国,犹如汉代的司马迁。伏见前后符瑞彰显,神指天应,继出累见,一统之期,应该不会太久。事平之后,当观时设制,三王不因循旧礼,五帝不沿袭旧乐,质文殊途,损益异体,应该让韦曜按照古义,有所创立。汉室继承秦制,则有叔孙通制定汉初礼仪,韦曜的才学足以像汉初叔孙通一样。还有,《吴书》虽然已见雏形,叙赞还未完成。在往昔,班固著作《汉书》,文辞典雅,后来刘珍、刘毅等著作《汉记》,远不及班固,叙传尤其卑劣。而今,《吴书》当流传千载,编次诸史,后来之士,论次善恶,难以得到像韦曜这样的良才,实不可让韦曜漏写不朽之书。像臣这样顽劣、鄙陋,诚非其人。韦曜年纪已有七十岁,所余生命无几,乞求陛下赦免韦曜,降低其一等罪,为终身刑徒,使其完成《吴书》大业,永远传示于后人,垂之百世。臣谨奉此表,叩头百下。”孙皓不听,还是诛杀韦曜,将韦曜的家眷流放至零陵郡。儿子韦隆,有文学才能。

华覈,字永先,吴郡武进县人。当初,华覈担任上虞县尉、典农都尉,以文学才能入朝,担任秘府郎,改任中书丞。

蜀国被魏国兼并,华覈到阙门呈递奏章:“臣近来听说,魏国贼众蚁聚,讨伐西蜀,西蜀道路艰险,原本以为无虞。直至陆抗呈报,成都不守,西蜀君臣危殆,社稷倾覆。在往昔,卫国被翟国所灭,而齐桓公奋力恢复卫国,而今,东吴距离西蜀道路遥远,不能救亡图存,失去委附之土,抛弃贡献之国,臣以草芥,心中窃怀不宁。陛下仁圣,恩泽远抚,猝然听闻此信,必然垂泪哀悼。臣不胜惆怅之情,谨拜表以闻。”

孙皓即位,封华覈为徐陵亭侯。宝鼎二年,孙皓大肆建造新宫殿,规模宏大,以珠玉装饰宫殿,花费甚多。当时,正值盛夏,孙皓大兴徭役,农事、守备全部搁置一旁,华覈上疏劝谏:

臣听说,汉文帝时,九州晏然,关中百姓终于脱离秦政苛毒,此归刘氏之仁政,减省徭役,宽缓刑罚,与民更新,汉室皇帝分封子弟,藩蔽朝廷,在当时,皆以为泰山之安,无穷之基。然而贾谊仍以可痛哭流涕者三,可为长叹息者六,告诫文帝,当今之势,犹如抱火种于积薪之下,人寝于上,火种未点燃薪柴,认为是太平之世。其后,七国之乱,正如贾谊所言。臣虽然愚陋,不识大体,然而,臣窃以为,贾谊所警示的事情,揆度今日之势,如出一辙。

贾谊认为,数年之间,诸侯王长成大人,血气方刚,朝廷任命的师傅、国相称病,逐步退位,诸侯王将要自己任命官员,欲以此当作天下大治,即使尧舜再世,也难以心安。而今,大敌盘踞九州,有天下之大半,熟悉攻战技艺,有骑乘戎马之旧势,吴国欲与晋国相争,施展吞并,犹如楚汉,势不两立。不仅像汉代的诸侯王,如淮南王、济北王等。贾谊之所以痛哭,比起今天的吴国,形势要缓和得多,用抱火卧薪的比喻,对于今天的吴国,形势更为危急。大皇帝阅览前代的教训,观察今天的形势,如此危急,故广开农桑,囤积大量不时之储备,抚恤黎民,减轻徭役,务在豢养战士,让士民无论老少,感恩戴德,各思竭力效命。然而时运未至,大皇帝过早抛弃万国。从此以后,强臣专政,上诡天时,下违众议,抛弃安存之本,邀功一时之利,多次兴起军旅,倾尽府藏,致使兵劳民困,无片刻安宁。而今尚存者,是疮痍之遗众,哀苦之余民。吴国军资空虚,仓廪不实,布帛之赐,寒暑不周,重以失业,家户不赡。北边晋国积谷养民,专心向东吞并,无复预警。西蜀原为藩国,土地险固,加上先主有统御之术,原以为西蜀守卫足以长久,不料一朝奄至倾覆。唇亡齿寒,古人忧惧。交州诸郡,实乃吴国的南疆,交趾、九真二郡,已经陷落,日南郡孤独支撑,存亡难保,合浦郡以北,民心摇动,因为连年徭役,多有叛离,备用兵力减少,威镇转轻,常担心呼吸之间就有变故。昔日海盗窥伺东部县邑,捕获很多离散民众,地习海行,甚于往年,寇掠无日,而今腹背受敌,首尾难以兼顾,实乃国家存亡之秋。诚宜停止修建宫廷,先做好预备之计,劝勉农桑垦殖,为饥乏之民施以救助。唯恐农时将过,春季种植的粮食,正待收获,一旦有事到来,所有该整理的事情,尚未完备。若舍弃当务之急,营建宫殿,一旦有风尘不虞之变,当放弃版筑之役,以应烽燧之急,驱赶怨苦之众,急赴白刃之难,此乃大敌当前,为敌方所备物资。如果仅固守,旷日持久,则军粮匮乏,不待接刃,战士已经萎顿矣。

在往昔,殷商太戊帝时,桑树、榖树长于庭园,一夜之间,长得有合抱之粗,对此异象,太戊帝心惊胆战,勤于修德,异象消除,殷室再次复兴。荧惑星守在心宿,宋国以此为灾祥,宋景公听从瞽史之言,勤于修德,荧惑星退出心宿,宋景公延年益寿。因此,修德于身,异象退位,言发于口,通于神明。臣以愚陋,误忝近臣,不能辅弼陛下,翼宣仁泽,以感神祇,俯仰惭愧,无所容身。退思灾祥,荧惑星、桑树、榖树之异象,上天以此警示二君主,至于其他异象,实乃细微妖祥,近者为门庭小神所为,验之天地,并没有变异。而吉祥符瑞,前后臻至,明珠既觌,白雀继见,万亿之福祚,实乃神灵护佑,以九域为宅,天下为家,不与编户之民,迁徙相同。今天的宫室,是先帝所营建,卜土立基,非为不祥。还有,杨市土地,与宫殿相连接,若新宫建成,舆驾迁往新宫,门行之神,皆当转移,臣担心,长久未必胜旧。屡迁不可,留则有嫌,此乃愚臣夙夜为之忧虑。臣考察《月令》,季夏之月,不可以大兴土木,不可以会盟诸侯,不可以起兵动众,举大事,必有大殃。而今,诸侯不会盟,把诸侯之军调来建造宫殿,与会盟无异。六月戊己,土行正王,不可犯忌,加上农忙之月,农时不可耽误。在往昔,鲁隐公夏季在中丘筑城,《春秋》记载此事,传之后世,引为鉴戒。今日建筑宫殿,作为吴国万世之洪基,犯下天地之大禁,按照《春秋》所书,废弃敬授民时之上务。臣以愚昧之见解,窃为此事不安。

臣又担心,陛下所征召的流民,有些人或召而不至,予以讨伐,则会荒废徭役,不讨伐,则迁延岁月,民众犯上滋蔓。如果民众全部归来,集中一起,很少不发生疾疫。而且,人心安则念善,苦则怨叛。江南的精兵,北边晋国难以应对,欲以十卒抵挡东吴一人。天下尚未安定,深可叹惜。如此,宫殿建成,死伤叛逃将会有五千人,那么,等于北方晋军增加五万,若死伤、叛逃一万,则晋军增加十万,伤病者有死亡之损,叛逃者传不善之语,此乃晋国大敌所乐意听闻。而今吴国角力中原,以定强弱,正是风云际会,彼益我损,加上劳困,此乃雄夫智士之所以为之忧虑。

臣听说,先王治理国家,无三年之储备,认为国非其国。安宁之世,尚且如此,更何况敌国强大,陛下忽视农桑,忘却积蓄。虽然水稻多有种植,此间大水淹没,稻米歉收,所剩余者,还有待耕耘、收获,地方官员害怕延误工期,诸郡官员,亲自跋山涉水,深入山林,砍伐木材,废弃农桑,抛弃要务,士民妻孥羸小,垦殖又薄,如果再有水旱,将会颗粒无收。州郡现存的稻米,还要防备紧急情况下调配,宫中冗员之众,依赖地方官府供给。若上下空虚,漕运不济,北方敌国犯境,即使周公、召公再世,张良、陈平复出,也不能为陛下献上一策。臣听说,君明者臣忠,主圣者臣直,是以臣慺慺之情,冒昧触犯天威,乞垂哀省。

上疏呈上,孙皓不予理睬。后来,孙皓诏命华覈担任东观令,兼领右国史,华覈上疏辞让,孙皓答复:“得到卿的上表,以东观为国家儒林之府,卿当讲校文艺,处理疑难,汉朝时,名学硕儒皆担任此职务,但愿卿多选英贤。朕听说,卿以精研三坟五典、博闻强识而闻名,可谓当今悦礼乐、敦诗书者。卿应当飞翰骋藻,赞颂时事,以此超越扬雄、班固、张衡、蔡邕之辈,朕奇怪卿竟然谦让,厚自菲薄,卿应该勉修所职,以迈先贤,勿复再议。”

当时,吴国的仓廪已经空虚,世人多崇尚奢侈淫靡,华覈上疏:“而今寇盗充斥,征伐未已,居无积年之储备,出无应敌之精锐,此乃有国者所深感忧虑。粮食、财物的来源,皆为民众,民众遵循时节,务农植桑,此乃国家的要务。都城诸官员所掌握的工作,各有分工,擅自对下征调,不计民力,仅顾眼前利益。地方官员畏罪,不分昼夜,催民缴纳,荒废农事,惶恐备齐,输送到京师,甚或积蓄不用,徒使百姓耗费体力,耽误农时。到秋天收割时,上面督促甚急,又夺取农民播种之时,还要责令农民按期完成今年的赋税,如果有延误,则罚没其财产,农民家家贫困,衣食不足。陛下宜暂且减缓徭役,让百姓专心于农桑。古人讲,一夫不耕,则百姓忍受饥饿,一女不织,则百姓忍受寒冷,是以先王治国,唯将农业作为要务。汉末天下大乱,连年战争,已近百载,农民荒废南亩之务,女子停下机杼之业。推此揆之,蔬食而长饥,薄衣而履冰,已满眼皆是。臣听说,君主之所以索求于民,有二,民众之所以期望于君,有三。二谓求其为己劳也,求其为己死也。三谓饥者能食之,劳者能息之,有功者能赏之。民众已致其二事,君主失其三望,民众则会心生怨意,君主所望者二功,则难以建立。而今国家帑藏不实,民众劳役频繁,君主二求已备,民众三望未报。饥饿者不等待美馔,而后饱腹,寒冷者不等候狐貉,而后温暖。讲究美味,不过是饱腹者的追求,讲究文绣,不过是身暖者的奢侈。而今事务繁多,民众徭役繁重,民贫而奢靡越重,百工制作无用之物,妇人费力于绮靡之饰,不顾百姓麻布裹身,富人绣纹黼黻,转相效仿,耻独无有。士民之家,也在追逐时尚,内无一石米的积蓄,外出要有绮绫之服,至于富商巨贾,更是金银满屋,奢靡无度。天下尚未太平,百姓生活艰辛,陛下宜重视民生本源,加强谷帛农业生产,舍弃浮华之巧,不再注重侈靡之事。如今,上无尊卑等级之差,下有损耗物力之损。现在士民的家中,很少没有子女者,多者三四个,少者一两个,假设每户有一女,十万家则有十万女,每人纺织绩麻,一年一束,则有十万束。如果四疆之内同心勠力,数年之间,布帛会有大量积蓄。到那时,民众可任意选用五色,制作衣服,但要禁止绮绣无益之饰。美貌者无须用华彩以取悦他人,艳姿者无须用文绮以致爱意,五彩之饰,足以美丽。若用尽粉黛,穷极盛服,未必无丑妇;废华彩,去文绣,未必无美人。实事求是,有之无益,废之无损,何爱而不禁,用以充实府藏之急?此救乏困之要务,富国之本业,即使管仲、晏婴再生,无以易此。汉代的文、景之治,承平世界,天下安定,四方无虞,皇帝依然认为,雕纹之饰会伤害农事,锦绣之费会徒耗女红,国家应广开富国之利,以避免饥寒之患。更何况今日六合分崩,豺狼当道,兵不离边疆,甲不解衣带,而陛下不广生财源,充实府库之积累?”

孙皓以华覈年老,敕令华覈草拟表章,华覈不敢承担此责,又令华覈先写出草稿,孙皓站在旁边等候。华覈拟写草稿:“咨华覈小臣,草芥凡庸。遭眷值圣,受恩特隆。越从朽壤,蝉蜕朝中。熙光紫闼,青璅是凭。毖挹清露,沐浴凯风。效无丝氂,负阙山崇。滋润含垢,恩贷累重。秽质被荣,局命得融。欲报罔极,委之皇穹。圣恩雨注,哀弃其尤。猥命草对,润被下愚。不敢违敕,惧速罪诛。冒承诏命,魂逝形留。”

华覈前后向孙皓陈述施政方略,以及举荐贤良、有才能的士人,为官员申冤辩解,力求孙皓宽宥大臣的罪过,上书达一百余次,对朝政或有些补益,文章多不记载。天册元年,华覈以小罪,被孙皓免去职务,几年后,华覈去世。韦曜、华覈议论的政事及上疏的奏章,皆流传于世。

陈寿评论如下:薛莹称赞王蕃器量恢宏,博闻强识;楼玄为人清白,坚守节操,才思敏捷;贺邵砥砺操守,处世高洁,为文清楚明白;韦曜笃好古文,博览群书,有记述之才。胡冲认为楼玄、贺邵、王蕃堪称吴国的俊杰,众人堪为伯仲,无优劣之分。必不得已,楼玄可排在第一,贺邵次之。华覈有文赋之才,超过韦曜,然而,拟写奏章、诰文,不及韦曜。我观察华覈多次向孙皓献上良策,在任上恪尽职守,可谓吴国的忠臣。然而,这几位士人,生于无妄之世,拥有名位,向昏君谏诤,死于非命,得以免死,就已经很不容易。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