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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三国志》十五,吴、书、贺、全、吕、周、钟、离、传

时间:2023-09-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当时,王朗逃往东冶县,候官县长商升响应王朗起兵。会稽郡征调属下县邑五千士兵,由县长率领,受贺齐指挥。丁蕃原来与贺齐比邻而居,同时担任县长,耻于接受贺齐的命令,坚决不肯留下。此次讨伐,共计斩杀六千贼寇,贼寇首领全被生擒,重新建立县邑,调出士兵一万人,孙策拜贺齐为平东校尉。贺齐很快平定叛乱,诛杀首恶,其余众全部投降。贺齐率领三千名士兵在津南迎接孙权。

《白话三国志》十五,吴、书、贺、全、吕、周、钟、离、传

贺齐,字公苗,会稽郡山阴县人。[739]年少时,贺齐在郡府担任文吏,代理剡县长。县吏斯从任侠好义,有许多违法之事,贺齐欲惩治斯从,县衙主簿劝谏贺齐:“斯从是县里的世族大姓,山区越人多有归附,今日惩治,明日寇至。”贺齐闻言大怒,当即命令诛杀斯从。斯从的族人聚集起来,汇聚党徒一千余人,举兵攻打县城。贺齐率领剡县吏民,打开城门,迎击斯从的族人,大败匪徒,震慑山区越人。后来,太末、丰浦的民众造反,贺齐代理太末县长,诛杀恶人,安抚良善,一个月平定叛乱。

[739]虞预著《晋书》记载:贺氏原来姓庆。贺齐的伯父庆纯,是儒学大宗,享有盛名,汉安帝时,庆纯担任侍中、江夏郡太守,庆纯辞去官职,与江夏郡人黄琼、广汉郡人杨厚,受公车署征召。因为避安帝父亲孝德皇帝的名讳,改姓贺。贺齐的父亲贺辅,曾担任永宁县长。

建安元年,孙策来到会稽郡,考查贺齐,举荐为孝廉。当时,王朗逃往东冶县,候官县长商升响应王朗起兵。孙策派遣永宁县长韩晏兼领南部都尉,率领大军讨伐商升,又任命贺齐为永宁县长。韩晏被商升打败,贺齐又代替韩晏,兼领都尉职事。商升畏惧贺齐的威名,派遣使者,乞求与贺齐结盟。贺齐告谕来使,陈述祸福,商升随后送上印绶,出营请降。贼帅张雅、詹强等不愿意商升就此投降贺齐,反过来杀了商升,张雅自称无上将军,詹强自称会稽郡太守。贼寇兵力强盛,贺齐的兵员很少,不足以抵御贼寇,贺齐暂且停止进攻,张雅与女婿何雄争凶斗狠,双方失和,贺齐令越人借机扩大二人的矛盾,二人矛盾加深,相互猜忌,都想吞并对方。贺齐乘机进攻,一战大败张雅,詹强等恐惧,率领余众投降贺齐。

候官县平定,建安县、汉兴县、南平县又出现叛乱,贺齐率领军队进驻建安县,设立都尉府,这一年是建安八年。会稽郡征调属下县邑五千士兵,由县长率领,受贺齐指挥。贼寇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等五人,各自率领一万户驻扎在汉兴县,吴免率领五六千户驻扎在大潭,邹临率领六千户驻扎在盖竹,一起从余汗县出击。贺齐率军讨伐汉兴县,经过余汗县。贺齐认为,贼寇的兵员多,己方的兵员少,深入敌方,缺少后援,担心被贼寇截断后路,贺齐令松阳县长丁蕃留下来,以防备余汗县方向。丁蕃原来与贺齐比邻而居,同时担任县长,耻于接受贺齐的命令,坚决不肯留下。贺齐当即诛杀丁蕃,军中震恐,无人敢不服从命令。贺齐分兵,留下部分兵力,以防备余汗县方向,贺齐亲自率军讨伐洪明等,连战连捷,大败贼寇。临阵斩杀洪明,吴免、华当、洪进、苑御缴械投降。贺齐转战盖竹县,既而进攻大潭县,二县投降。此次讨伐,共计斩杀六千贼寇,贼寇首领全被生擒,重新建立县邑,调出士兵一万人,孙策拜贺齐为平东校尉。建安十年,贺齐移军讨伐上饶县,孙策分出上饶县一部分,设立建平县。

建安十三年,贺齐升任威武中郎将,讨伐丹杨郡黟县、歙县。当时,武强、叶乡、东阳、丰浦四乡首先投降,贺齐上表说,在叶乡设立始新县。而歙县的贼寇首领金奇率领一万户盘踞在安勤山,毛甘率领一万户盘踞在乌聊山,黟县首领陈仆、祖山等,率领二万户盘踞在林历山。林历山四面峭壁耸立,高达数十丈,山间小径狭窄,行进危险,容不下一个人带着刀盾通过,贼寇居高临下,投掷滚石,很难靠近。大军滞留数日,将士们一筹莫展。贺齐亲自出营视察,观察周围的地形,暗中招募敢死之士,这些人身手敏捷,为他们准备好铁钩,秘密潜伏在贼寇没有防备之处,用铁钩在山间开出一条可攀缘的道路,夜晚令战士们攀缘而上,又垂下绳索,以帮助下面更多的人攀缘上来,合计有一百多人,四面散开,一起擂响战鼓,吹响号角,贺齐整顿军队,伺机而上。贼寇夜晚听到鼓声四起,以为大军已经爬上来,惊恐不安,混乱中,不知该如何是好,把守险关要塞者一哄而散,逃归本营。大军得以爬上山顶,大败陈仆等,其余众全部投降,共计斩杀七千人。[740]贺齐再次上表,分出歙县一部分,设立新定县、黎阳县、休阳县。加上黟县、歙县,共有六个县,孙权设置新都郡,郡府设在始新县,任命贺齐为太守,兼领偏将军。

[740]《抱朴子》记载:在以往,吴国派遣贺将军讨伐山贼,山贼中有善于使用禁法者,每当交战,官军的刀剑拔不出来,弓弩射箭,飞向自己,战事不利。贺将军若有所思,说:“我听说,金有刃者可禁,虫有毒者可禁,无刃之物,无毒之虫,则不可禁。此地一定有能禁我兵器者,但不能禁无刃之物。”于是,制作很多白木棒,选择五千精锐作为先锋,每人手持木棒。山贼恃其有善禁者,毫无防备。官军用白木棒痛击,善禁者果然不灵,被杀者有上万人。

建安十六年,吴郡余杭县的民众郎稚聚集族人造反,有数千人,贺齐出兵讨伐,很快平定叛乱,贺齐上表,分出余杭县一部分,设立临水县。[741]贺齐领命,前去拜谒孙权,及至返回新都郡,孙权亲自为贺齐饯行,安排象舞表演。[742]孙权赐予贺齐车、骏马,宴会结束,孙权没有离开,让贺齐先上车。贺齐连称不敢,孙权令左右扶着贺齐上车,令吏员、士卒骑马充当先导,犹如在新都郡摆出仪仗。孙权望着,笑着说:“人应当努力,若非积累德行,怎能获此殊荣!”贺齐离开一百余步,孙权才转身。

[741]《吴录》记载:晋朝改为临安县。

[742]《吴书》记载:孙权对贺齐讲:“而今还没有名义,孤欲平定天下,在中原建都,令异域贡献珍宝,令狡兽率舞,若非君,谁能共谋宏业?”贺齐答:“殿下以神武应期,廓开王业,臣遭逢际会,得以驰驱风尘,辅佐殿下,担任末将,效鹰犬之用,此乃臣之愿望。若令异域贡献珍宝,令狡兽率舞,宜在圣德,非臣能力所及。”

建安十八年,豫章郡东部民众彭材、李玉、王海等起兵叛乱,有部众一万余人。贺齐很快平定叛乱,诛杀首恶,其余众全部投降。贺齐挑选精壮者,编入军队,次者编入县里的兵户。贺齐改任奋武将军。

建安二十年,贺齐跟随孙权讨伐合肥。当时,合肥城中的魏军出城迎战,徐盛负伤,丢失牙旗,贺齐率领士兵夺回牙旗。[743]

[743]《江表传》记载:孙权征伐合肥返回,当时,张辽驻扎在津北,吴军被张辽袭击,当时情况非常危险。贺齐率领三千名士兵在津南迎接孙权。孙权最终上了大船,举行宴饮,大会诸将,贺齐离开座席,跪拜涕泣,说:“至尊作为人主,应该持重。今日之事,几至祸败,群下震恐,若无天地护佑,后果难料,愿以此为终身之诫。”孙权上前,扶起贺齐,揩干眼泪,说:“今日之事,令人惭愧!以后当谨慎,牢记在心,不仅仅要书写下来。”

建安二十一年,鄱阳郡民众尤突接受曹公印绶,煽动民众造反,欲充当内应,陵阳县、始安县、泾县与其遥相呼应。贺齐与陆逊镇压叛乱,斩杀数千人,余众震恐、投降,丹杨郡三个县全部投降,贺齐从中挑选精兵八千人,孙权拜贺齐为安东将军,封为山阴侯。贺齐出兵,驻守镇江,率领扶州以上直至皖县的吴军。

黄武初年,魏文帝派遣曹休征伐东吴,贺齐因为路途遥远,稍后赶到,驻扎在新市,抵御魏军。恰逢洞口诸军驾驶战船,在江上遭遇飓风,很多船只沉没,战士多有溺死者,吴军损失一半,将士们惊慌失色,幸亏贺齐还未渡江,作为偏军,得以保全,诸将倚仗贺齐,吴军才没有吃大亏。

贺齐生性奢靡,喜欢军事,兵甲器械,制作得很精良,乘用的船只,雕刻丹镂,青盖绛襜,干橹戈矛,葩瓜文画,弓弩矢箭,皆取用上等材料制成,艨艟斗舰小船,望去像山林一般。曹休等忌惮贺齐,引军撤退。贺齐改任后将军,持符节,兼领徐州牧。

当初,晋宗在戏口担任驻守将军,带领部众叛逃魏国,不久,担任魏国的蕲春郡太守,率领魏军,袭击安乐,劫取贺齐的家属作为人质。孙权愤怒不已,深以为恨,趁着战事刚停止,六月盛夏,孙权诏令贺齐,出其不意,率领麋芳、鲜于丹等,袭击蕲春,生擒晋宗。又过了四年,贺齐去世,儿子贺达及弟弟贺景享有盛名,是吴国的良将。[744]

[744]《会稽典录》记载:贺景担任灭贼校尉,率领军队,纪律严明,对士卒有恩信,兵器精良,为当时诸军之冠,早逝。贺达为人任性,多所忤逆,虽然率军征战,有战功,却没有爵位。然而,贺达轻财好义,胆识过人。儿子贺质,位至虎牙将军。贺景的儿子贺邵,另外有传记。

全琮,字子璜,吴郡钱唐县人。父亲全柔,汉灵帝时,被举荐为孝廉,补任尚书郎、右丞。董卓祸乱朝纲,招致天下大乱,全柔弃官归家,州部任命全柔为别驾从事,献帝诏书,拜全柔为会稽郡东部都尉。孙策渡江,到了吴县,全柔举兵,归附孙策,孙策上表,任命全柔为丹杨郡都尉。孙权担任车骑将军,任命全柔为将军幕府长史,改任桂阳郡太守。全柔曾经让全琮带着数千斛大米到吴县出售。全琮到了吴县,皆散发给百姓,空船而归。全柔大怒,全琮顿首谢罪,说:“愚以为,所要买的的东西,并非急用,而士大夫正面临着倒悬之急,故赈济他们,来不及禀报。”全柔听罢,颇为惊讶。[745]当时,中原士人有很多在江南避乱,依附全琮保护,居住在吴县者有上百户,全琮倾尽家产,予以接济,与客人们同甘共苦,远近闻名。后来,孙权拜全琮为奋威校尉,领兵数千人,派全琮讨伐山区越人。全琮从投降的叛乱越人中挑选精兵一万余人,驻扎在牛渚,稍后升任偏将军。

[745]徐众评论:按照礼制,子事父,并无私财,还不能私自施与,是为了避尊上。弃父命自专,施与钱财,以此邀名,未尽父子之礼。

裴松之认为:子路问:“闻斯行诸?”孔子答:“有父兄在。”全琮散去父亲的财产,诚非为子之道,然而,士人命悬于一线,危在旦夕,权衡其轻重,先急人所难,犹如冯煖市义、汲黯赈济,如果认为这就是邀名,或有负其仁义之心。

建安二十四年,刘备关羽围困樊城、襄阳,全琮上疏,力陈吴军应该讨伐关羽,并献上计策,孙权当时已经与吕蒙暗中计议,准备袭击关羽,担心事情泄露,故放下全琮的奏文,没有答复。及至吴军生擒关羽,孙权在公安县摆酒设宴,招待功臣,对全琮讲:“君此前为此事进言,孤虽然没有回复,今日之捷,也有君的功劳。”孙权封全琮为阳华亭侯。

黄武元年,魏国水军出洞口,大举进攻东吴,孙权派吕范率领诸将抵御魏军,东吴水上军营相连。魏军多次用小船侧击吴军,全琮身披铠甲,指挥若定,时刻警惕魏军的进攻。不久,魏军数千人驾驶战船,出现在江中,全琮率领水军,大败魏军,斩杀魏将尹卢。此后,全琮改任绥南将军,晋升爵位为钱唐侯。黄初四年,全琮持符节,兼领九江郡太守。

黄武七年,孙权到达皖城,令全琮与辅国将军陆逊进攻曹休,在石亭大败曹休。当时,丹杨郡、吴郡、会稽郡的山区越民再次造反,沦为贼寇,攻打县邑,孙权把三郡的险要地带划分出来,设立东安郡,任命全琮为太守。[746]全琮上任,明确赏罚,招降纳叛,数年间,获得精兵一万余人。孙权召全琮返回牛渚,撤销东安郡。[747]黄龙元年,全琮改任卫将军、左护军,兼领徐州牧,[748]全琮娶了公主。

[746]《吴录》记载:东安郡的治所在富春县。

[747]《江表传》记载:全琮返回,路过钱唐,修葺家族坟墓,麾幢节盖,在家乡显示荣耀,摆设酒宴,请家乡的故旧亲朋、宗族六亲赴宴,又散发钱财,用去一千余万,家乡人都以此为荣。

[748]《吴书》记载:当初,全琮担任将军,作战勇敢,行事果断,面临敌军,临危不惧,在战场上常奋不顾身。及至全琮担任统帅,非常威武,然而变得谨慎持重,每当率领军队,常筹划谋略,不为小利而冲动。

《江表传》记载:孙权派儿子孙登出征,已经出发,驻扎在安乐,群臣不敢谏言。全琮密封上表:“自古以来,太子不能独自领军出征,太子从军叫抚军,太子留守叫监国。而今,太子独自率领大军东征,违背古制,臣对此颇感忧虑。”孙权当即听从,命令孙登撤军,议者都以为全琮有大臣的气节。

嘉禾二年,全琮率领步骑五万人,讨伐六安,六安的民众四散逃亡,诸将欲分兵追剿。全琮说:“趁着民众危急,侥幸获得成功,行动不能万无一失,不符合国家利益。今天分兵追剿民众,得失相半,岂能说万无一失?即使有所斩获,犹不足以削弱敌人,以副国望。如果遇到意外,将会有不小的损失,与其获罪,全琮宁可领受罪责,不敢邀功,以负国家。”

赤乌九年,全琮升任右大司马、左军师。全琮为人恭顺,与人相处,善于察言观色,虚心纳谏,言谈时,从未与他人发生过冲突。当初,孙权欲率领大军,围困海南岛珠崖郡及夷洲,出征前先征询全琮的意见,全琮答:“以圣朝之威,何敌而不能克?但是,殊方异域,有大海阻隔,水土不服,还有瘴气蒸腾,自古以来,兵入民出,必生疾病,再转相传染,往者不能返,怎么获取利益?大量减少守卫江岸的兵力,以谋取代价巨大的利益,臣心中不安。”孙权不听。大军征战一年多,将士患瘟疫死亡者有十分之八九,孙权深感懊悔。后来,谈起此事,全琮说:“在当时,凡群臣不肯劝谏者,臣以为不忠。”

全琮受到孙权信任,宗族子弟得到孙权恩宠,享受富贵,孙权赏赐全琮累计达千金,然而,全琮谦逊,礼贤下士,毫无骄矜之意。赤乌十二年,全琮去世,嗣子全怿继承爵位。全怿继承父业,担任将军,领兵打仗,在寿春救援魏国大将诸葛诞,后来,又举城投降魏军,魏国任命全怿为平东将军,封为临湘侯。全怿哥哥的儿子全祎、全仪、全静等,也先后归降魏国,担任郡太守,受封为列侯。[749]

[749]《吴书》记载:全琮的长子全绪,年幼时已经知名,享受奉朝请礼遇,出征则授予兵权,升任扬武将军、牛渚都督。孙亮即位,全绪改任镇北将军。东关之役,全绪与丁奉建议领兵出战,攻破魏军,有一个儿子受封为亭侯,全绪四十四岁去世。次子全寄,因阿附鲁王孙霸,受到牵连,被赐死。小儿子全吴,是孙权的外孙,受封为都乡侯。

吕岱,字定公,广陵郡海陵县人,曾经在郡县担任小吏,躲避战乱,南下渡过长江。孙权继承父兄创立的基业,统领东吴军国事务,吕岱进入将军幕府,之后,吕岱代理吴县丞。孙权亲自处理诸县仓库及狱中在押的囚犯,召见县长、县丞,吕岱按照法律,回答孙权的诘问,孙权很满意,征调吕岱,任命为将军幕府录事,后出任余姚县长,吕岱在当地招募精壮,得到精兵一千余人。会稽郡东冶等五县贼寇吕合、秦狼等作乱,孙权任命吕岱为督军校尉,与将军蒋钦等率领军队镇压,擒获吕合、秦狼,五县叛乱相继平定,孙权拜吕岱为昭信中郎将。[750]

[750]《吴书》记载:建安十六年,吕岱都督中郎将尹异等,率领二千士兵西征,引诱汉中贼帅张鲁到汉兴寋城。张鲁满腹狐疑,阻断道路,事情没有成功。孙权召回吕岱。

建安二十年,吕岱率领孙茂等十位将领,攻取长沙郡、零陵郡、桂阳郡三郡。此时,安成县、攸县、永新县、茶陵县四县官吏拥入阴山城,聚集余众抵抗吕岱,吕岱攻打阴山城,众人投降,三郡相继平定。孙权留下吕岱镇守长沙郡。安成县长吴砀及中郎将袁龙等暗中勾结关羽,再次叛乱。吴砀占领攸县,袁龙控制醴陵县。孙权派遣横江将军鲁肃攻打攸县,吴砀突围逃走。吕岱攻打醴陵县,擒获并斩杀袁龙,吕岱改任庐陵郡太守。(www.xing528.com)

延康元年,吕岱代替步骘,担任交州刺史,到任后,高凉郡贼首钱博乞降,吕岱按照制度,任命钱博为高凉郡西部都尉。郁林郡蛮夷贼寇围攻郡县,吕岱坚决镇压,平定叛乱。在当时,桂阳郡浈阳县贼寇王金在南海聚集匪徒,首先作乱,为害地方,孙权诏令吕岱前往镇压,生擒王金,押解至京师,此战斩杀、俘虏一万余人。吕岱改任安南将军,持符节,受封为都乡侯。

交趾郡太守士燮去世,孙权任命士燮的儿子士徽为安远将军,兼领九真郡太守,任命校尉陈时代替士燮,担任交趾郡太守。吕岱上表,把南海地区分出三郡,设立交州,以将军戴良为刺史,在海东分出四郡,设立广州,吕岱亲自担任刺史。孙权派遣戴良与陈时率军南下,然而,士徽不肯服从命令,举兵在海口阻止戴良等。吕岱上疏,奏请讨伐士徽,率领士兵三千人连夜渡海。有人对吕岱讲:“士徽家族世代受到恩宠,为一州人所依附,不可轻视。”吕岱说:“士徽虽然有谋逆之计,不会想到我们会猝然而至,如果我军潜行,轻装急进,乘其不备,一定能打败士徽。若延宕行期,士徽将会心生异志,据城坚守,南方有七个郡的蛮夷,群起响应,即使有智者,也难以破解危局。”吕岱带兵,继续前进,经过合浦,与戴良会齐。士徽听说吕岱亲自率领大军赶来,果然惊慌,不知所措,率领兄弟六人肉袒迎接吕岱。吕岱将其全部诛杀,将首级送往京师。士徽手下大将甘醴、桓治等,率领吏民攻打吕岱,吕岱奋力迎战,大败桓治等,孙权晋升吕岱爵位为番禺侯。孙权撤销广州,全部划入交州。吕岱平定交州,既而进兵,讨伐九真郡,斩杀、俘虏上万人。又派遣将军幕府从事南下,向南部民众宣示国恩,直至域外,扶南、林邑、堂明诸蛮夷君王,各自派遣使者,向孙权奉职朝贡。孙权嘉赏吕岱的功劳,拜吕岱为镇南将军。

黄龙三年,南方已经全部平定,孙权调回吕岱,驻扎在长沙郡沤口。[751]恰逢武陵蛮夷蠢蠢欲动,吕岱与太常潘濬共同讨伐蛮夷,平定叛乱。嘉禾三年,孙权命令吕岱率领潘璋的部下,驻扎在陆口,后来又迁至蒲圻。嘉禾四年,庐陵郡贼寇李桓、路合,会稽郡东冶县贼寇随春,南海郡贼寇罗厉等,一起发难,组织叛乱。孙权再次诏令吕岱,率领刘纂、唐咨等分路出击,随春很快投降,吕岱拜随春为偏将军,令其率领部众,担任东吴的将领,李桓、罗厉等很快被擒获、斩杀,吕岱将首级传送至京城。孙权诏令吕岱:“罗厉负险顽抗,自寻死路,被枭首示众;李桓凶残狡猾,反复无常,已降复叛。前后多次讨伐,历年不能擒获,若非君的谋略奏效,谁能枭其首级?忠武之节,由此越发彰显。元恶既除,大小震慑,其余细贼,可扫地而除。自今以后,国家永无南顾之忧,三郡晏然,无惊悚怵惕之虑,而且还让恶民按照法律,缴纳税赋及服徭役,孤为此而叹息。赏不逾月,国之常典,制度所宜,君准备领受赏赐。”

[751]王隐著《交广记》记载:吴国后来再次设置广州,任命南阳郡人滕修为广州刺史。有人对滕修讲,广州的虾须长一丈,滕修不信,此人后来因故至东海,取一根虾须长四丈四尺,密封送来给滕修看,滕修惊叹不已。

潘濬去世,吕岱代替潘濬,兼领荆州牧,统领政事,与陆逊同在武昌办公,继续担任蒲圻都督。不久,廖式作乱,围攻城邑,零陵郡、苍梧郡、郁林郡贼寇聚众叛乱,骚扰地方,吕岱上表请战,星夜兼程,南下平叛。孙权派遣使者,追上吕岱,拜为交州牧,又派遣唐咨等襄助平定叛乱,讨伐叛贼一年,终获结束,斩杀廖式,流放廖式任命的临贺郡太守费杨等,收编其余众,叛乱郡县全部平定,吕岱返回武昌。当时,吕岱已经八十岁,依然精力充沛,工作勤勉,为国事操劳。奋威将军张承写信给吕岱:“在往昔,周公旦、召公奭辅佐周室,二南制作颂辞,当今辅佐江东之臣,就是足下与陆逊。勤勉忠贞,奋力争先,劳谦相让,功以权成,化与道合,君子叹其德,小人悦其美。加上公文案牍劳累,宾客盈门终日,疲不舍事,劳不言倦,又听说足下上马,一跃而起,无须有垫脚之物,如此来说,足下超过廉颇,何以每件事,君都做得这么好?《周易》讲:礼言恭,德言盛。足下何以有这许多美德!”及至陆逊去世,诸葛恪代替陆逊,孙权把武昌分为两部,吕岱都督右部,从武昌以上至蒲圻,升任大将军,儿子吕凯受拜为副军校尉,在蒲圻监军。孙亮即位,拜吕岱为大司马。

吕岱为官清廉,奉公无私,所任职务,均有事迹称颂。当初,吕岱在交州,很多年不能顾及家庭,妻子饥饿乏困。孙权听说后,叹息不已,以吕岱为例子,告诫群臣:“吕岱献身国家,在万里之外征战,为国家勤于诸事,而家中生活困难,孤竟然不知道。股肱耳目,你们的责任在哪里?”孙权加赐吕岱钱米布帛,每年作为常例。

当初,吕岱亲近的吴郡人徐原,为人慷慨,有才气,吕岱知道其一定会有所作为,赐予巾帻、单衣,与其相谈甚欢,后来,徐原受到举荐,官至侍御史。徐原性情耿直,说话不避忌讳,吕岱有时候会有些过失,徐原直言进谏,在公开场合议论,有人告诉吕岱,吕岱叹息道:“这正是我推崇德渊的缘故。”及至徐原去世,吕岱哭得很伤心,说:“德渊,吕岱之益友,而今遭遇不幸,吕岱还能从谁那里了解过失?”议论者莫不称赞吕岱。

太平元年,吕岱去世,享年九十六岁,儿子吕凯继承爵位。吕岱留下遗言,以平时穿的衣服殡殓,丧事从简,疏巾布帻,按照制度下葬,务必俭约,吕凯按照父亲的遗嘱,办理丧事。

周鲂,字子鱼,吴郡阳羡县人。年少时,周鲂好学,被举荐为孝廉,担任宁国县长,改任怀安县长。钱唐贼寇大帅彭式等聚集叛乱,孙权任命周鲂为钱唐侯相,旬月之间,周鲂斩杀彭或首级及其余党,升任丹杨郡西部都尉。黄武年间,鄱阳郡贼寇大帅彭绮作乱,攻打鄱阳郡属下县邑,孙权任命周鲂为鄱阳郡太守,与胡综勠力镇压叛乱,生擒彭绮,押送至武昌,孙权晋升周鲂为昭义校尉。周鲂受命秘密访问山里世族大姓首领中被北方魏国所了解者,令其诱降魏国大司马扬州牧曹休。周鲂担心民间的首领不足以担负此重任,一旦事情败露,不能达到目的,奏请孙权派遣亲信,带着周鲂拟写的七条,前去劝诱曹休:

其一曰:“周鲂以千载难逢的机遇,得以充任州里士民,远隔江河,敬仰未显,瞻望云景,天实证明。精诚微薄,名位不昭,虽怀有饥渴,奈何得以见明君?狐死首丘,人情留恋故土,然而臣受制于人,有失拜谒之礼。每当翘首西顾,未尝不寤寐感叹,辗转反侧。今因恰逢难得之机遇,得以陈述昔日之志,若非神灵启示,岂能至此!不胜企盼,万里托命。谨派遣亲信董岑、邵南等,假借叛逃之名义,奉上信笺。时事多有变故,列于另外一张信纸,唯明公垂日月之光,照远民之旨趣,永令归命者有所倚恃。”

其二曰:“周鲂远在遥远一隅,江河分隔,恩泽教化,未曾蒙受惠及,于山谷之间,眺望陈述所怀,惧以大义,未见信任接纳。物有感激,计因变生,古今同理。周鲂供职东吴,担任一郡太守,始愿已获,铭心立报,永无二心。岂料近来横遭谴责,祸在漏刻,危于累卵,进有离合去就之宜,退有诬罔枉死之咎,虽周鲂志行微薄,面对存亡之机,却不能死得其所,能不怅然!故周鲂敢寻古人之踪迹,因而知道所归之途,拳拳输情,披露肝胆。企盼降春天之润,哀怜拯救其急,不复猜疑,拒绝其输诚委命。事情一旦败露,将受不测重罪,一则伤慈损计,二则杜绝向化之心,唯明使君远览前代,垂顾哀愍,留意所质,速赐密报。周鲂等候观望,有所举动,俟须回应。”

其三曰:“周鲂所代替原太守广陵郡人王靖,在以往,因为郡中的民众动乱,遭受谴责,王靖尽管解释,终不能得到谅解,下定决心,暗中设计,准备归命北方,不幸事情败露,被夷灭全家,包括婴儿。周鲂目睹王靖之祸殃,看到东吴的君主对臣下刻薄狠毒,即使忠臣,也不能得到厚遇,有些人虽然暂时放过,最终还是会遭到翦除。现在又令周鲂代理郡太守,以观后效。最终,也一定会诛杀周鲂。虽然周鲂尚能苟活喘息,忧愁焦灼,未知命丧何时。人居世间,犹如白驹过隙,而常怀恐惧,其可言乎!唯当陈述愚意,披肝沥胆,犹恐担心身份微贱,未能采纳。愿明使君少垂详察,忖度其言。而今此郡的民众,虽然对外的名声,已经降服,仍然盘踞在山野,窥伺时机,欲重新作乱,为乱之日,周鲂性命休矣。东吴的君主最近秘密部署诸将领,意图北进。吕范、孙韶等攻入淮北,全琮、朱桓杀向合肥,诸葛瑾、步骘、朱然兵临襄阳,陆议、潘璋等讨伐梅敷。东吴君主率领主力,亲自袭击石阳,另外派遣堂弟孙奂,修葺安陆城,修建粮仓,用辇车载运粮食,以作为军粮储备。又令西蜀诸葛亮进军,直至关西,江边诸将都已经调动,不在原驻扎地,只留下三千士兵守卫武昌。若明使君率领一万军队,从皖南向长江开进,周鲂则从鄱阳郡,率领吏民,作为内应。此地邻近诸郡,前后举事,功败垂成,皆由于没有外援,使其落败;若北军抵达边境,传檄属下城邑,思慕之民,谁不企踵盼望?愿明使君上观天时,下察人事,中参蓍龟,足以证明周鲂所言不虚。”

其四曰:“周鲂派遣董岑、邵南,此二人从小在我家长大,亲之信之,待其如儿子,是以特令二人带着信笺,假托叛逃为辞,周鲂耳提面命,授以密计,不宣唇齿,即使骨肉至亲,也无人知晓。周鲂又特别敕令二人,到达州部,应当声明前来归降,欲让叛逃来到魏国者,得以对外传播消息。周鲂谏言此计,任之于天,若上天帮助,则有生还之福;若泄露机密,则将受夷灭之祸。周鲂常中夜仰天,向星辰告誓。精诚所至,是否能感动上天,然而事急孤穷,唯有向上天倾诉。派遣使者之日,载生载死,形存气亡,魂魄恍惚。私下担心使君未能向上表明周鲂的意思,董岑、邵南二人,可留下一人,以为后信。另外一人,带着使君的信函返回,告诉他是后悔叛逃,回来自首。东吴君主有法令,后悔叛逃返回者,可以宽宥其罪。如是彼此堵塞漏洞,不会泄露机密。悬命西望,涕笔俱下。”

其五曰:“鄱阳郡之民众,实多愚昧之人,恃力负勇,率领他们打仗,未必能应敌,鼓动他们动乱,则闻声响应。今日虽然降服,然而,这些蛮夷盘根错节,居住在深山荒野,动乱之心犹存,而今东吴君主妄图兴师动众,举国出兵镇压,江边空旷,屯坞空虚,唯有一些负责督查的刺奸。若借此时机鼓动愚民,很快就能抓住机会,然而,还是要倚恃外援,表里互动,不能再像以往一事无成。使君若从皖道进驻江上,周鲂当从南边对岸历口响应。若未能径直抵达江岸,可驻扎百里以外,令此间的民众知道北军在彼,增加信心。此间民众并非苦于饥寒,甘心为寇,实在是苦于征兵,愿意北属,但被迫举事,不能及时见到接应,很快就会遭到镇压。如果令石阳及青州、徐州的军队首尾相接,牵制东吴的军队,使其不得尽速退走,则善之善也。周鲂生在江、淮之间,长于时事,见其便利,百举百捷,时不再来,敢布腹心。”

其六曰:“东吴君主深恨此前不能攻破石阳,此次出兵,大多是新招募的士兵,又令潘濬征发夷民,人数众多,听说预先设置军令,当以新兵布置在前边,精锐士兵布置在后边,攻城之日,欲以新兵填埋沟壑,借此攻破石阳,虽未能见成效,然而,这是此次出兵的大致方略。周鲂担心,石阳城小,不能长久抵御吴军,明使君应尽快领兵救援,诚宜机密。王靖之变故,其鉴不远。今周鲂归命,不仅在天,也在于明使君耳。若能见到救兵到来,则大功可成,如果见不到救兵,则将与王靖等遭遇同样的命运。从前彭绮造反时,听说旌旗在逢龙,此郡的民众皆大欢喜,都认为立见成效。若滞留一个月,事情当大成,可惜大军离去太快,东吴得以调集兵众,专力讨伐彭绮,彭绮最终失败。愿使君深察此意。”

其七曰:“今日举大事,除非爵位、称号,无以劝勉,乞请将军、侯印各五十枚,郎将印一百枚,校尉、都尉印各二百枚,周鲂将这些印信授予诸将帅,用以奖励、激励斗志,并乞请幢幡、旌旗数十件,以作为标帜,使山越士兵及吏民亲眼看见,知道去就之分已决,北方承诺派救兵,已经谋划完备。再有,彼此双方投降叛逃之人,日月有人,阔狭之间,很容易知道。今日举大事,事宜机密,若能明白周鲂信笺之意,乞求加以保密。伏知明府君智略超凡,防虑必深,周鲂怀忧焦虑,频繁向明府君启事,乞未怪罪。”

周鲂又秘密上表孙权:“而今北方逃寇固守黄河、洛水,等待王师讨伐,在中原专擅国土,臣不曾献上奇计妙策,举荐良才,对上以赞洪化,对下以输诚万一,忧心如焚,寝食难安。圣朝天覆地载,包涵臣之无能,发布优待之诏命,敕令臣以此诱骗曹休,恨不能此计成功。朝廷又诏令臣,在郡界访求山上蛮夷首领为北方的贼寇所闻知者,令其与北方通信。臣暗自思忖,惊喜交集,窃担心夷人不能轻易找到,假若能找到,又担心不可信,不如令臣施展诡计,诱骗曹休,于计为便。此臣得以经年累月之希望,遭逢千载难逢之机遇,臣竭尽思虑,不揣愚昧,撰写信笺草稿,以诳诱曹休,另外将信笺呈上。臣深知,无古人克敌制胜之妙术,加上臣谨奉陛下之战略,惊悚狼狈,惧以轻愚,忝负特施,心怀焦灼。臣听说,唐尧先于天时而行事,上天不违背其谋划,尧帝广泛征询意见,以成就盛大功勋。朝廷神机妙算,必致曹休于谋划之中,神灵襄助圣意,曹休必定会来送死,陷入六军包围,贼虏无一人漏网,吴军威风电迈,天下幸甚。谨拜上表章以闻,并呈上信笺草稿,担心谋划肤浅,追思不免惶恐。”孙权批准,按照周鲂的奏章行事。曹休果然相信周鲂,率领步骑十万人,携带所有辎重,径直进入皖城。周鲂也集合部众,跟随陆逊,截击曹休,曹休率领的魏军迅速崩溃,吴军斩杀、俘虏上万魏军。

当初,周鲂制定密计时,经常有郎官奉孙权诏命,前来诘问诸项政事,周鲂到州郡府衙门下,剃发谢罪,曹休听说后,不再疑虑。战事结束,吴军大获全胜,顺利凯旋,孙权大会诸将,摆设酒宴,酒酣耳热,孙权对周鲂讲:“君剃去头发,秉承大义,成就孤的大事,君的功名,应当书写在竹帛。”孙权晋升周鲂为裨将军,赐爵关内侯。[752]

[752]徐众评论:人臣立功效节,虽非一途,然而,各有分寸。为将执桴鼓,则有必死之义,坚守志节,则有不假器之义,死得其所,义在不苟。周鲂担任郡太守,职在治民,非君所命,自我占卜诱敌,髡剔发肤,以徇功名,虽战事成功,受封爵位,非君子所美。

贼寇首领董嗣倚恃险阻,大肆抢掠地方,豫章郡、临川郡深受其害。[753]吾粲、唐咨率领三千吴军士兵攻打董嗣,连续几个月,不能取胜。周鲂上表,恳求孙权罢兵,根据情况,便宜行事。周鲂派遣间谍,向间谍授以策略,诱杀董嗣。董嗣的弟弟惶恐,到武昌向陆逊投降,请求离开山寨,搬到平原居住,改过从善,从此以后,豫章郡、临川郡不再有匪患。

[753]裴松之按:太平二年,孙亮设立临川郡,在当时,还没有临川郡。

周鲂在鄱阳郡担任太守十三年,在任上去世,周鲂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政绩卓著。儿子周处,也有文武之才,天纪年间,担任东观令、无难都督。[754]

[754]虞预著《晋书》记载:周处入晋,担任御史中丞,对大臣监督,多有弹劾,不避强权。齐万年造反,朝廷任命周处为建威将军,率军西征,寡不敌众,周处临阵慷慨激昂,奋不顾身,战死在沙场,追赠平西将军。周处的儿子周玘、周札,皆有才干,中兴初年,同时受到重用。其族中子侄也都担任要职,成为扬州豪门之首,而周札凶淫放纵,为百姓所苦。泰宁年间,王敦诛杀周札,夷灭其家族。

钟离牧,字子幹,会稽郡山阴县人,是汉朝鲁国相钟离意的第七世孙。[755]年少时,钟离牧迁居永兴县,躬耕陇亩,种植水稻二十余亩。快要成熟时,县里有民众说,这些地是他的,钟离牧说:“原来以为是荒田,故垦殖耕种。”遂把收获的水稻送给此人。县长听说后,召来此人,关押在监狱,欲绳之以法,钟离牧为其讲情。县长说:“君仰慕先贤承宫,此乃义事,[756]仆为民做主,当以法律治理属下,怎能违背公家法令,顺从君意?”钟离牧答:“此地是郡界,因为有君的照顾,因此来到此地暂住。今天因为一些稻谷,就要诛杀此人,臣何以再留在此地?”遂取出行装,欲返回山阴县,县长殷勤挽留,看在钟离牧的面子上,释放了此人。此人顿感到羞愧,带着妻子,把收割的水稻,舂了六十斛米,送还钟离牧,钟离牧闭门不肯接受。此人将稻米放置在道旁,也无人取走。钟离牧由此而知名。[757]

[755]《会稽典录》记载:钟离牧的父亲钟离绪,曾担任楼船都尉,哥哥钟离骃,曾担任上计簿吏,年少时,钟离牧与同郡人谢赞、吴郡人顾谭齐名。童龀时,钟离牧为人迟钝木讷,钟离骃常对人讲:“钟离牧一定能胜过我,不可轻视。”当时人皆不以为然。

[756]《续汉书》记载:承宫,字少子,琅琊郡人,曾经在蒙阴山中耕种禾黍,快要成熟时,有人来认领土地,承宫便把收获的禾黍送予此人,而后离去,由是出名,官至左中郎将、侍中。

[757]徐众著《评议》记载:钟离牧践行长者之规。有人问:“像钟离牧所践行,犯而不计较,又挽救此人,理直而不争,送还而不受,这难道不是仁义谦让者?”回答:“异乎吾所闻。原宪向孔子请教:‘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乎?’孔子答:‘可以为难矣,是否仁,我就不知道了。’‘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今小民不劳四体,而认领他人种植的稻谷,不仁甚矣,而钟离牧谦让,送予他人,又挽救其罪,斯为谦让,并非其义,所救非人,并非所谓恶不仁者。苟不恶不仁,安得为仁哉!苍梧浇娶妻,长得很美丽,让与其兄;尾生笃信,水至而不肯离去,被淹死;直躬好直,证明父亲攘羊;申鸣奉法,尽忠于君,而逮捕其父。忠信直让,此四行者,圣贤之所贵也。然不贵苍梧之让,非让道也;不取尾生之信,非所信也;不许直躬之直,非直体也;不嘉申鸣之忠,非忠意也。今钟离牧犯而不计较,送还而不取,可以为难矣,未得为仁义谦让。圣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而钟离牧欲以德报怨,非也。必不得已,二者何从?吾从孔子也。”

赤乌五年,钟离牧从郎中位置,补任太子宫辅义都尉,又出任南海郡太守。[758]此后,钟离牧返回朝廷,担任丞相府长史,再次担任司直,升任中书令。恰逢建安郡、鄱阳郡、新都郡三郡山区越人叛乱,钟离牧出任州牧,兼领监军使者,平定叛乱。贼寇首领黄乱、常俱等向钟离牧投降,交出部众,补充军队。孙权封钟离牧为秦亭侯,拜为越骑校尉。

[758]《会稽典录》记载:高凉县贼首仍弩等抢掠百姓,残害吏民,钟离牧越界讨伐,旬日降服。还有,揭阳县贼首曾夏等有部众数千人,历经十余年,朝廷以侯爵杂缯千匹,下书招募英雄,擒获贼寇,终不可得。钟离牧派遣使者安抚,晓谕利害,贼寇皆愿意投降,自愿成为良民。始兴郡太守羊衟(dào)写信给太常滕胤:“钟离子幹,我此前知道此人,但并不熟悉,只知道他在南海任职。钟离子幹对部属有恩信,智勇双全,加上操守清纯,有古人之风。”对钟离牧的评价很高。钟离牧在郡府任职四年,以有病,辞去职务。

永安六年,蜀国被魏国兼并,武陵郡五溪蛮夷与蜀国接壤,当时,吴国担心蛮夷乘机作乱,孙休任命钟离牧为平魏将军,兼领武陵郡太守,钟离牧上任。魏国派遣汉葭县长郭纯兼领武陵郡太守,率领涪陵民众,进入蜀国迁陵地界,驻扎在赤沙,诱降蛮夷君长,有些蛮夷君长响应郭纯,进攻酉阳县,武陵郡震恐。钟离牧问郡府官吏:“西蜀倾覆,吴国边境受到侵犯,将何以御敌?”大家回答:“而今迁陵、酉阳二县有山险之固,蛮夷盘踞在二县,对抗朝廷军队,不能用军事惊扰,一旦惊扰,蛮夷则会联合起来顽抗。应该以舒缓政策安抚,可派遣有恩信的吏员,向蛮夷宣教慰劳。”钟离牧说:“不对。外敌向境内入侵,诳诱人民,应当在其根基还未巩固时,及时扑灭,好似救火,贵在神速。”钟离牧敕令军队严阵以待,郡府掾胆敢散布失败言论者,以军法从事。抚夷将军高尚劝谏钟离牧:“此前,潘太常率领五万军队,讨伐五溪蛮夷。在当时,刘氏西蜀与东吴联合,蛮夷很快降伏,而今没有往日的外援,郭纯已经攻占迁陵,明府以三千士兵深入,恐怕难以取胜。”钟离牧回答:“非常之事,怎能因循旧例?”钟离牧率领部属,星夜兼程,沿着山路险道前进,行进二千里,从塞上进攻,斩杀心怀异志的蛮夷首领一百余人,包括党羽一千余人,郭纯等率军退走,五溪平定。钟离牧改任公安都督、扬武将军,受封为都乡侯,又改任濡须都督。[759]此后,钟离牧以前将军,持符节,兼领武陵郡太守。钟离牧在任上去世,死后家无余财,士民多怀念钟离牧。嗣子钟离祎继承爵位,继续率领军队。[760]

[759]《会稽典录》记载:钟离牧在濡须,认为进取可图,然而,不敢畅所欲言,与侍中、东观令朱育宴饮,慨然叹息。朱育以为钟离牧怨恨担任副将,对钟离牧讲:“朝廷诸君,以机遇担任高官,亭侯的功劳,无人能比,不肯在他人之下,知道者也认为确实受了委屈,更何况亭侯!”钟离牧笑而回答:“卿之所言,并未猜透我的心思。马援有言,人臣应当为国家建立功勋,不应当计较赏赐厚薄。我建立的功劳,不足以载录,见宠已过当,岂能以此为恨?国家不了解边疆情况,受到诸位误解,是以在下默默不敢有所陈述。若其不然,当建进取之功,以报所受之恩,不会仅自守而已,我的怨愤在此。”朱育复说:“国家已经知道亭侯,以亭侯之才,无所不能。愚以为,自可陈述所想。”钟离牧答:“武安君白起对秦王讲:‘非建立功业难,而在得贤才难;非在得贤才难,而在用贤才难;非在用贤才难,而在信任贤才难。’武安君白起欲为秦王兼并六国,担心授事而不被信任,故先陈述此言。秦王当即许诺,予以信任,最终,白起建立勋业,还是被秦王赐剑,在杜邮自杀。而今国家知吾,不如秦王知武安君,而害我者众,又超过范雎。大皇帝时,陆丞相讨伐鄱阳,以二千人授予我,潘太常讨伐武陵,我又率领三千人,朝廷下诏,把我丢弃在彼,当时江渚都督不肯发兵相助。臣蒙受国家威灵,自己解决问题,今日之事,恐怕又要重蹈覆辙。一旦让我不顾情况紧急,因时制宜,即使有所陈述,最终委任之事,兵力不足,终有败绩之患,何以自救?”

[760]《会稽典录》记载:钟离牧的次子钟离盛,为人谦恭辞让,担任尚书郎。弟弟钟离徇领兵,担任将军,受拜为偏将军,戍守西陵,与监军使者唐盛谈论地势,认为应该在信陵建城,作为外援,若不先建城,敌军将占据此地。唐盛认为,施绩、留平都是有智有勇的名将,多次经过此地,都没有谈到要建城的事,没有采纳钟离徇的建议。后来又过了半年,晋军果然派遣将军修建信陵城。晋军灭亡吴国时,钟离徇兼领水军都督,在战场上战死。

陈寿评论如下:山区越人不服从教化,大多喜欢作乱,难安易动,因此,孙权忙于平定内乱,无暇顾及外侮,只好向魏国卑辞称臣。以上诸位将军,在平定内乱时,成为吴国的绥靖功臣。吕岱清廉自守,克己奉公;周鲂善于运用谋略,诡谲多变;钟离牧谨守长者操守;全琮可谓用兵奇才,在当时,全琮很尊贵,然而,不能约束不肖儿子,受到世人讥讽、毁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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