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字伯珪,辽西郡令支县人,曾在郡府担任书佐。公孙瓒长相英俊,声音洪亮,侯太守很欣赏公孙瓒,把女儿嫁给公孙瓒为妻,[358]又让公孙瓒到涿郡人卢植处读书,回来后,公孙瓒在郡府担任计簿吏。后任郡太守刘君因为某事犯法,被逮捕,用槛车押送至洛阳廷尉署治罪,公孙瓒为刘君驾车,随身护送、伺候。及至刘君被判罪,流放至日南郡,公孙瓒准备好猪肉、醇酒,在北邙山上祭奠先人。公孙瓒先把酒洒在地上,祝祷道:“过去为人子,今日为人臣。我将要前往日南郡,日南郡多瘴疠,恐怕不能活着回来,谨向祖宗坟茔告别。”慷慨悲泣一番,再拜后离去,旁观者莫不叹息。押解队伍出发,在途中,朝廷大赦天下,刘太守被赦免。公孙瓒返回本郡,被举荐为孝廉,后来担任辽东郡属国长史。公孙瓒曾经率领数十名骑兵,在塞下巡视,遇上数百名鲜卑骑兵。公孙瓒退入一座空亭子,对部下讲:“今日不奋力杀敌,就只能死在此地。”说罢,公孙瓒手持双刃长矛,率领部下冲向敌阵,杀伤数十人。公孙瓒的部下死伤一半,公孙瓒脱险。鲜卑人受到惩戒,此后不敢再入塞。公孙瓒转任涿县县令。灵帝光和年间,凉州贼寇蜂起,朝廷征调幽州精锐骑兵三千人,授予公孙瓒统领军事的符信,统领这三千骑兵。公孙瓒进抵蓟中,渔阳郡人张纯引诱辽西郡乌丸丘力居等反叛朝廷,劫掠蓟中县,自称将军,[359]劫持吏民,攻打右北平郡、辽西郡属国诸城,叛军所过,无不残破。公孙瓒率领骑兵,追剿张纯等有功,升任骑都尉。属国乌丸贪至王率领部众向公孙瓒投降。公孙瓒升任中郎将,受封为都亭侯,率领骑兵进驻属国,与胡人相互攻击达五六年时间。丘力居等寇掠青州、徐州、幽州、冀州,四州深受其害,公孙瓒不能御敌。(本段参考《后汉书》。)
[358]《典略》记载:公孙瓒善辩、聪慧,每当叙述事情,绝不会敷衍了事;常在陈述几个府曹的事情时,没有任何遗忘、舛误。郡太守很惊奇公孙瓒的才能。
[359]《九州春秋》记载:张纯自称“弥天大将军”“安定王”。
朝臣廷议时,认为宗正东海郡人刘虞(字伯安)有德义,此前曾经担任幽州刺史,对百姓有恩信,戎狄皆愿意臣服刘虞。如果派遣刘虞镇抚,可无须劳动朝廷大军,于是,灵帝拜刘虞为幽州牧。[360]刘虞到任后,派使者至胡人中,晓以利害,又悬赏购买张纯的人头。丘力居等听到刘虞到任的消息,欣喜若狂,各自派遣翻译,请求归顺。公孙瓒忌惮刘虞治民有功,暗中派人刺杀胡人使者。胡人知道内情后,又从小路潜行,来见刘虞。刘虞奏请朝廷,撤回边郡镇压胡人的驻军,只留下公孙瓒率领的步骑一万人,驻扎在右北平郡。张纯抛弃妻子,逃入鲜卑,被门客王政杀害,把头颅送给刘虞。王政受封为列侯。刘虞以安边有功,被朝廷拜为太尉,受封为襄贲侯。[361]恰逢董卓来到洛阳,刘虞转任大司马,公孙瓒担任奋武将军,受封为蓟侯。
[360]《吴书》记载:刘虞,是东海恭王刘强的后人。遭逢世道混乱,又与当时的皇帝关系疏远,出仕县里,担任户曹吏。以能够修身奉职受到征召,担任郡府吏,被举荐为孝廉,担任侍郎,多次升迁,担任幽州刺史,改任甘陵国相,甚得东部边郡戎狄的欢心。后来以有病回到家乡,屈身隐居,与邑里的乡亲、闾巷间共享欢乐,相互抚恤,互通有无,不以名位而自矜,乡里人都很尊敬刘虞。当时,乡里人有诉讼者,不去找官府告状,而来找刘虞评理;刘虞以情理为他们进行劝解,大小皆愿意听从,不以为恨。曾经有人丢失耕牛,耕牛的骨相毛色与刘虞的耕牛相似,因以为是,刘虞便把耕牛送予此人;后来失主又找回耕牛,返回来向刘虞谢罪。恰逢甘陵再次陷于战乱,吏民思念刘虞的治理,刘虞再次担任甘陵国相,甘陵国大治。刘虞受到朝廷征召,担任尚书令、光禄勋,以刘氏宗室受到礼遇,改任宗正。
《英雄记》记载:刘虞担任博平县令,治理公平,县里祥和。刘虞为官廉洁,生活俭朴,境内无盗贼肆虐,灾害不生。当时,邻县有蝗虫危害,蝗虫飞至博平县界,飞过不入。
《魏书》记载:刘虞在幽州,为官主张清静,生活俭朴,以礼义教化民众。灵帝时,南宫发生火灾,官吏补任州郡者,皆襄助朝廷,缴纳修葺宫殿钱,或一千万,或二千万,富者以私财缴纳,或向民众征调;穷官清廉者,无以借调,甚至有人自杀。灵帝以刘虞清贫,特别诏命,不让刘虞出钱。
[361]《英雄记》记载:刘虞辞让太尉,举荐卫尉赵谟、益州牧刘焉、豫州牧黄琬、南阳郡太守羊续,并列三公。
函谷关以东义兵骤起,董卓劫持献帝西迁长安,征召刘虞担任太傅,由于道路阻断,朝廷的诏命未能送达。袁绍、韩馥商议,认为献帝受制于奸臣,天下人无所归心。刘虞身为宗室,享有盛名,众望所归,遂袁绍、韩馥欲推举刘虞为皇帝,派遣使者到刘虞处告知此事。刘虞终不肯接受众人的建议。袁绍等人又劝刘虞暂领尚书职事,按照制度,接受职务,刘虞又不听。然而,刘虞与袁绍等关系友好。[362]刘虞的儿子刘和,在献帝身边担任侍中,留在长安。献帝欲东归洛阳,诏令刘和化妆,逃离长安,从武关潜行,前往刘虞处,令刘虞率兵来迎接献帝东归。刘和途经袁术处,告知献帝的意思。袁术欲利用刘虞作为外援,遂将刘和羁留,使得刘和不能到刘虞处。袁术许诺,等待刘虞发兵,将一起率兵西进,又令刘和写信给刘虞。刘虞得到刘和的书信,派遣数千骑兵前来与刘和会合。公孙瓒知道袁术有异志,不想让刘虞发兵,劝止刘虞,刘虞不听。公孙瓒担心袁术知道后,会怨恨自己,又派遣堂弟公孙越率领一千骑兵前来袁术处,以表示愿意联合袁术;暗中又指使袁术羁押刘和,夺去刘和的骑兵。从此,刘虞、公孙瓒之间矛盾加深。刘和逃离袁术处,北上,又被袁绍羁留。
[362]《九州春秋》记载:袁绍、韩馥派原乐浪郡太守甘陵郡人张岐带着商议好的想法,前来拜谒刘虞,劝说刘虞即尊号。刘虞厉声呵斥张岐:“卿怎敢出此言!忠孝之道,既不能济。孤受国恩,天下扰乱,未能竭力效命,以清除国贼,望诸州郡有烈义之士奋力西向,奉迎幼主,你们竟敢妄造逆谋,欲玷污忠臣!”
《吴书》记载:韩馥写信给袁术,说献帝并非孝灵帝的儿子,欲仿照绛侯周勃、灌婴诛杀少帝迎立代王的故事;称刘虞功德茂盛,治行卓越,华夏无二,当今公室支属,皆莫能及。又说:“在往昔,光武帝刘秀距长沙定王已经是第五世,以大司马职务占领河北,耿弇、冯异劝刘秀即尊号,代替更始帝,拥有天下。而今,刘公也是东海恭王的后裔,按照排序,已经是第五世,以大司马兼领幽州牧,与光武帝相同。”在当时,有四颗星交会于箕宿尾部,韩馥称,谶言云:神人将在燕地分野。又言济阴郡男子王定得到一枚玉印,印文曰‘虞为天子’。又见两个太阳出于代郡,认为刘虞应当立为皇帝。袁绍又另外写信给袁术。当时,袁术已经有不臣之心,不愿意国家有年长的皇帝,外托公义,回复拒绝袁绍。袁绍又派人暗中劝说刘虞,刘虞以国家正统非人臣所宜言,固辞不许;甚至欲投奔匈奴以自绝,袁绍等人这才停止劝进。刘虞奉职,向长安贡献,越发谦恭、肃静;域外羌胡有所贡献,道路不通,刘虞皆为其传送,送达京师。
当时,袁术派遣孙坚驻扎在阳城,抗拒董卓,袁绍派周昂夺取阳城。袁术派遣公孙越与孙坚一起进攻周昂,战事不利,公孙越被流箭射杀。公孙瓒大怒:“我的堂弟被杀,祸起于袁绍。”遂起兵驻扎在盘河,欲向袁绍报仇。袁绍恐惧,以所佩带渤海郡太守印绶授予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范,又派遣公孙范到渤海郡上任,欲以此缓和与公孙瓒的矛盾。公孙范遂以渤海郡的兵力襄助公孙瓒,打败青州、徐州的黄巾军,公孙瓒的兵力越发强盛,进军界桥。[363]公孙瓒任命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同时为属下郡县安排官员。袁军驻扎在广川,令部将曲义先与公孙瓒接战,曲义生擒严纲。公孙瓒军败走渤海郡,与公孙范一起返回蓟县,在大城东南修筑小城。公孙瓒与刘虞距离靠近,相互之间怨恨陡然增加。
[363]《典略》记载:公孙瓒上表,陈述袁绍的罪状:“臣听说,在古时,伏羲氏君臣有道,提倡礼仪,教化人民,设置刑法,禁暴止乱。如今,车骑将军袁绍,倚仗先人功业,受封高爵,职位显赫。袁绍本性顽劣,奢靡淫乱,为人浅薄。此前,袁绍担任司隶校尉,在国家危难之际,太后秉持朝政,大将军何氏辅佐。袁绍不能举荐正直,贬斥邪恶,反而以谄佞阿谀何氏,招来乱臣董卓,致使汉室社稷倾覆。丁原焚烧孟津,董卓朝中作乱,这是袁绍的第一宗罪。董卓无人臣礼,劫持皇帝为人质,袁绍不能建言献策,以行动帮助君父,反而放弃责任,丢弃符节,仓皇遁逃,玷污封爵、职务,背弃人主,这是袁绍的第二宗罪。袁绍在渤海郡,准备讨伐董卓,暗中调集兵马,却不预先告知父兄,致使太傅一门被董卓杀害,不孝不仁,这是袁绍的第三宗罪。袁绍举兵以来,历经两年,不能为国家赴难,只知扩充势力,树立党羽,筹集粮饷,专务不急之事,欺压百姓,令亲者痛、仇者快,志士仁人莫不摇头叹息,这是袁绍的第四宗罪。袁绍逼迫韩馥,侵夺韩馥的冀州,矫制君命,私刻金印,每当袁绍有图谋,就会用锦囊密封文书,谎称诏命,效仿王莽篡汉之伎俩,以逞其狼子野心,其所作所为,必将祸及天下,这是袁绍的第五宗罪。袁绍用钱贿赂崔巨业,还与他欢宴聚会,并依据他的天象报告占卜吉凶,然后约定日期,攻略郡县,如此恶行,背离朝廷大臣所为,这是袁绍的第六宗罪。袁绍与原虎牙都尉刘勋举兵,刘勋降服张杨,多次立功,袁绍以小忿滥施淫威,杀害刘勋,信用邪佞,以逞其无道,这是袁绍的第七宗罪。袁绍出于贪婪,向原上谷郡太守高焉、原甘陵国相姚贡索取钱财,钱财还未备齐,袁绍就将二人杀害,这是袁绍的第八宗罪。春秋大义,子以母贵,袁绍的生母为贱妾,地位卑贱;袁绍位高权重,享受荣华,只有苟且、僭越之心,并无谦卑退让之义,这是袁绍的第九宗罪。长沙郡太守孙坚,此前代理豫州刺史,为国家讨伐董卓,清扫皇陵宗庙,竭尽忠诚,功勋卓著。袁绍派部将,断绝孙坚的粮草,致使孙坚不能清剿残贼,殄灭董卓,这是袁绍的第十宗罪。在往昔,周室衰弱,王道陵替,天子被迫迁都,诸侯相继叛离。齐桓公在柯亭会盟,晋文公在践土会盟,齐桓公讨伐荆楚,指责楚国不向王室进贡菁、茅,晋文公讨伐曹、卫,谴责诸侯不能尊奉王室。臣(公孙瓒)身份微贱,没有先贤之名,然而,臣蒙受朝廷厚恩,肩负重任,愿率领义军,讨伐逆贼,在此与诸将、义士,誓师讨伐袁绍。期望大功告成,捷报频传,重续齐桓、晋文之忠义。”遂举兵与袁绍大战,袁绍战事不利。
刘虞担心公孙瓒作乱,遂举兵讨伐公孙瓒。刘虞被公孙瓒打败,出逃居庸关。公孙瓒攻取居庸关,生擒刘虞,将刘虞带回蓟县。此时,董卓在长安被杀,献帝派遣使者段训,为刘虞增加食邑,诏令刘虞管辖六州;又拜公孙瓒为前将军,封为易侯。公孙瓒诬陷刘虞欲僭越称帝,胁迫段训,斩杀刘虞。[364]公孙瓒上表奏请,拜段训为幽州刺史。从此,公孙瓒越发骄矜恣肆,待人接物,记过忘善,州里的善士一旦名声超过公孙瓒,公孙瓒就会加以迫害,用法律治罪。[365]刘虞的将军幕府从事渔阳郡人鲜于辅、齐周、骑都尉鲜于银等,率领幽州军队,联合起来,欲为刘虞报仇。鲜于辅认为,燕国人阎柔一向对胡人有恩信,推举阎柔为乌丸司马。阎柔招募胡、汉士兵数万人,与公孙瓒安排的渔阳郡太守邹丹在潞河北岸大战,斩杀邹丹及其士兵四千余人。袁绍又派遣曲义及刘虞的儿子刘和率领部队与鲜于辅一起攻击公孙瓒。公孙瓒军多次战败,只好败走易京固守。[366]公孙瓒在易京修筑起围堑十重,在城围里修筑营垒,高五六丈,中间修筑高楼;最中间的最高,达十丈,公孙瓒自己住在里面,储备谷物三百万斛。[367]公孙瓒说:“过去,我在塞外驱逐胡虏,在孟津扫除黄巾,总以为天下大事可以挥手而定。时至今日,天下依然混乱,看来天下绝非我能平定!不如休兵息战,回到田间耕作,以此来度过荒年。兵法讲,‘有上百个敌楼,不可攻打’。如今,我的军营里有敌楼无数,绵延千里,积蓄的军粮已经有三百万斛。这些粮食,足可以等待天下有变。”公孙瓒欲以此拖累袁绍。袁绍派遣将领攻打易县,战事连年,不能攻取。[368]建安四年,袁绍倾巢出动,包围易县。公孙瓒派儿子向黑山贼求救,又欲亲自率领精锐骑兵突出重围,靠近西南山,率领黑山军部众横行冀州,截断袁绍的后路。幕府长史关靖劝说公孙瓒:“现在,将军手下的将士,莫不怀有瓦解之心,之所以能与将军共守,是考虑到家中老小,还须倚仗将军为主公。将军坚守城池,旷日持久,或许可以迫使袁绍知难而退。袁绍退军以后,四方之众一定会会聚在将军麾下。将军如果舍弃坚城,出城迎战,背后没有重兵镇守,易京恐怕就危险了。将军失去根本,犹如孤身流落在荒野,如何成功?”公孙瓒这才作罢。[369]救兵还未到,公孙瓒欲内外夹击袁绍,他派人给儿子送信,约定救兵来到,举火为号。[370]袁绍的侦察人员截获这封书信,如期举火。公孙瓒以为救兵已至,遂出城应敌。袁绍设置伏兵,迎头痛击,大破公孙瓒,公孙瓒只好退回城中坚守。袁绍挖掘地道,摧毁城中的敌楼,逐步向中间推进。[371]公孙瓒自知必败无疑,杀了妻子、儿女,自杀。[372]
[364]《魏氏春秋》记载:当初,刘虞主张以恩信招抚胡人。公孙瓒认为,胡夷难以统御,应当以胡夷不肯宾服而讨伐之,而今以财物赏赐,胡夷必定轻视汉朝,只能效一时之名,绝非长久之策。故刘虞给予胡夷的赏赐,公孙瓒往往抢掠去。刘虞多次延请公孙瓒来聚会,公孙瓒称病,不肯来。刘虞密谋,决心讨伐公孙瓒,将此事告诉东曹掾右北平郡人魏攸。魏攸劝谏:“如今,天下百姓引颈仰望,把刘公作为领袖,刘公身边应该有谋臣和爪牙,不可或缺。公孙瓒有文武之才,可以托付重任,此人虽然有些小恶,还是要忍耐一下。”刘虞这才作罢。又过了一年,魏攸病死。刘虞又与官属商议,密令众人,准备袭击公孙瓒。公孙瓒的部众分散在外,公孙瓒因此而恐惧,挖开东城门,欲就此逃走。刘虞不懂得军事,又爱惜百姓,在交战前,命令属下不准焚烧百姓的民居,部队包围公孙瓒,久攻不下。故公孙瓒挑选精兵锐卒数百人,顺风纵火,大火直扑向刘虞的军营。刘虞大败,与部属仓皇间向北逃窜,直奔居庸关。公孙瓒在后面穷追不舍,仅三日,攻陷居庸城,公孙瓒将刘虞及其妻子、儿女全部擒获,带回蓟县,杀害州府官员,衣冠善士死亡殆尽。
《典略》记载:公孙瓒把刘虞捆绑在光天化日下,而后坐下来,赌咒发誓:“如果刘虞能成为天子,上天会刮风下雨,前来相救。”当时是盛夏,赤日炎炎,竟日不雨,公孙瓒斩杀刘虞。
《英雄记》记载:刘虞被杀,原常山国相孙瑾、掾史张逸、张瓒等忠义奋发,相与来到刑场,送别刘虞,大骂公孙瓒,结果,一同被公孙瓒杀害。
[365]《英雄记》记载:公孙瓒统领内外,衣冠子弟有才者,一定会把他们安排在穷苦之地。有人问其原因,公孙瓒答:“今取衣冠家子弟及善士,富贵之,皆自以为职当得之,不谢人善。”所宠遇骄恣者,大多为庸俗之徒,公孙瓒还与原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三人,结为兄弟,共同发誓,自称为伯,其他三人则为仲、叔、季,家族财富皆有上亿,或结为姻亲,娶女儿,配儿子,常称要向古人曲周、灌婴学习,用以譬喻自己。
[366]《英雄记》记载:此前有童谣:“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公孙瓒常驻蜀京,修筑高大的营垒固守。公孙瓒的部将有为敌方所围困,公孙瓒也不救援。公孙瓒说:“救一人,后面的将领等待救援,将不会再奋力作战;今不救此,后面的将领当念在自勉。”是以袁绍开始北上进攻公孙瓒时,公孙瓒派去驻守南界的将领自我忖度,守则不能自固,又知道公孙瓒必不肯来救,是以或杀其将帅,或为袁兵所破,遂令袁军径自进抵公孙瓒所在的高大营垒之下。
裴松之认为:童谣之言,无可验证;至如此记,似若无证,仅为谣言之作。如果公孙瓒始终确保易县,没有远大志向,而且公孙瓒有大破黄巾军之威,意志扩张,设置三州刺史,也能成为一霸。图谋灭亡袁氏,最后招致失败。
[367]《英雄记》记载:公孙瓒的部将,家家建造高楼,高楼上千座。公孙瓒制作铁门,居住在楼上,屏去左右,婢妾侍立在侧,用篮子把公文吊上楼。
[368]《汉晋春秋》记载:袁绍写信给公孙瓒:“孤与足下,既有前盟旧约,申以讨乱之盟,相互之间,爱过伯夷、叔齐,分著丹青,勠力同心,足踵齐桓、晋文,故解印释绂,以北带南,分割膏腴,以奉执事,此非孤赤情之明验邪?岂料想足下,竟然抛弃烈士之高义,寻觅祸亡之踪迹,辍而改虑,以好易怨,盗遣士马,犯暴豫州。当初,孤听说足下率领甲兵南下,亲临战阵,孤担心,飞矢迸流,狂刃乱舞,以加重足下之祸,徒增孤之内疚,故写信表示恳恻之情,冀可改悔。而足下超然自逸,矜其威风诈谋,谓天网可吞,豪雄可灭,果然令贵弟殒命于锋刃之端。斯言犹在于耳,而足下曾不寻讨祸源,克心罪己,苟欲逞其无疆之怒,不顾逆顺之津,匿怨害民,驰骋疆场于余躬。孤遂跃马控弦,处我疆土,唯恐毒害生民,祸延白骨。孤辞不获已,以登界桥之役。是时足下兵气雷震,骏马电发;仆师徒肇合,机械不严,强弱殊科,众寡悬殊,借上天之助,小战大克,遂陵蹑奔背,因垒馆谷,此非天威棐谌,福丰有礼之证明乎?足下志犹未厌,重新纠合余烬,率我蛑贼,以焚烧渤海。孤又不获安宁,用及龙河之师。羸兵前诱,大军未济,而足下胆破众散,不鼓而败,兵众扰乱,君臣并奔。此又足下之所为,而非孤之责任也。自此以后,祸深隙重,孤之师旅,不胜其忿,遂导致堆积尸体如山丘一般,头颅遍野,哀怜无辜,未尝不慨然流泪。此后连续得到足下书信,辞意婉约,有继往开来、重修旧好之意。仆既欢欣于重归旧好,且哀怜百姓不得安宁,每当引师南向,以顺简书。弗盈一时,而北边羽檄之文,未尝不至。孤真可谓痛心疾首,靡所错情。孤身处三军之帅,担当列将之任,宜令怒如严霜,喜如时雨,臧否好恶,坦然可观。而足下二三其德,强弱易谋,急则曲躬,缓则放逸,行无定端,言无质要,为壮士者,固若此乎!足下既残杀老弱,幽士怨愤,众叛亲离,孑然无党。还有,乌丸、秽貊,皆与足下同州,仆与之风俗迥然,各奋发激怒,争为先锋;还有,东西鲜卑,举踵来附。此非孤德所能招致,乃足下驱而来归也。正当荒危之世,处于干戈之秋,足下内违同盟之誓,外失戎狄之心,兵兴州壤,祸发萧墙,将何以称霸,不亦难乎?前以西山陆梁,出兵平叛,恰逢麹义残存,畏罪逃命,故暂时停止大军,分兵扫荡,此兵,孤之前锋,乃界桥搴旗拔垒,先登制敌者也。当初,孤听说足下镌金纡紫,命以元帅,谓当因兹奋发,以报孟明之耻,是故战夫引领,竦望旌旗,怪遂含光匿影,寂尔无闻,卒臻屠灭,相为惜之。孤有平天下之怒,希长世之功,权御师徒,带养戎马,叛者无讨,服者不收,威怀并丧,何以立名?而今旧京克复,天网云补,罪人斯亡,忠干翼化,华夏俨然,望于穆之作,将戢干戈,解散牛马,足下独何守区区之士,保域内之广,甘守恶名,以促速朽,亡令德之久长?壮而筹之,非良策也。足下宜义释前嫌,敦我旧好。若斯言之玷,皇天是闻。”公孙瓒没有答复,反而增加武备。公孙瓒对关靖讲:“当今四方虎争,没有人能坐在吾城下相守经年者,此已明显矣。袁本初能奈我何!”
[369]《英雄记》记载:关靖,字士起,太原郡人。原来是一名酷吏,为人谄谀而无大谋,但特别受到公孙瓒信任。
[370]《典略》记载:公孙瓒派人带着书信,告诉其儿子公孙续:“袁绍进攻,犹如鬼神相助,云梯、撞车,冲击我的城楼,鼓角劲吹,犹如在耳边嘶鸣,我已经是穷途末路,难以有片刻安宁。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向张燕求救。父子之情,出于天性。你再挑选五千铁骑,埋伏在北边低洼湿地,点火为号,届时,我从城内杀出,奋力一搏,与袁绍决一死战。否则,我命丧以后,天下虽大,恐怕不会再有你的立足之地!”
《献帝春秋》记载:公孙瓒梦到蓟城崩塌,知道必败无疑,派遣使者带上书信给公孙续,被袁绍的侦察兵截获,袁绍让陈琳重写书信:“人们常说,在往昔,衰周之世,僵尸流血,以为不然,岂意今日首当其冲!”其余语与《典略》所载同。
[371]《英雄记》记载:袁绍分出部分兵力,挖掘地道,直抵公孙瓒的楼下,稍稍用木柱支撑,施工进行到一半,烧毁支撑的木柱,高楼瞬间倒塌。
[372]《汉晋春秋》记载:关靖说:“我听说,君子陷人于危难,必同赴其难,岂可独生乎?”于是,策马扬鞭,冲入袁军中,战死。袁绍把首级一起送往许都。
鲜于辅率领部众投降曹操,曹操任命鲜于辅为建忠将军,统领幽州六郡。曹操和袁绍在官渡对峙期间,阎柔派遣使者到曹操处接受任命,担任护乌丸校尉。鲜于辅亲自来见曹操,受命担任左度辽将军,受封为都亭侯,仍然回到幽州,安抚百姓。[373]曹操攻破南皮县,阎柔率领军队及鲜卑,向曹操献上名马,以供军用,又跟随曹操征伐三郡及乌丸,以战功受封为关内侯。[374]鲜于辅也率领部众归附曹操。文帝接受汉室禅让,登上帝位,拜鲜于辅为虎牙将军,阎柔为度辽将军,皆晋升爵位为县侯,享受特进位。
[373]《魏略》记载:鲜于辅跟随太祖至官渡。袁绍大败而走,太祖大喜,对鲜于辅讲:“如前年袁本初送公孙瓒头来,孤自觉感到突然,而今克敌制胜。此乃天意,也是二三子之力。”
[374]《魏略》记载:太祖很喜欢阎柔,每次与阎柔谈话,常说:“我视卿如儿子,也欲卿视我如父亲。”阎柔由此自托于五官中郎将曹丕,亲如兄弟。
陶谦,字恭祖,丹杨郡人。[375]年轻时,陶谦是一位儒生,在州郡出仕,被举荐为茂才,担任卢县县令,[376]升任幽州刺史,受到朝廷征召,拜为议郎,在车骑将军张温幕府担任军司马,跟随张温,西征韩遂。[377]徐州黄巾军骤起,灵帝拜陶谦为徐州刺史,镇压黄巾军。陶谦把黄巾军赶出徐州,徐州恢复平静。董卓之乱,州郡起兵,献帝迁都长安,四方音信断绝,陶谦派遣使者,从小路来到长安,向朝廷献贡,献帝拜陶谦为安东将军、兼领徐州牧,封为溧阳侯。在当时,徐州的百姓在陶谦治理下生活殷实、富足,粮食连年丰收,很多流民逃往徐州避难。陶谦对属下官员过于信任,有些官员在施政中发生失误,致使刑狱不当。广陵郡太守琅琊郡人赵昱是徐州的名士,以忠正耿直遭到陶谦疏远;[378]曹宏等奸佞小人弄权,却得到陶谦信任,刑政失和,很多良吏受到迫害。徐州的治理,一时间陷入混乱。下邳县人阙宣自称天子,当初,陶谦与阙宣联合。此后,陶谦杀了阙宣,兼并了阙宣的军队。
[375]《吴书》记载:陶谦的父亲,原来担任余姚县长。年少时,陶谦的父亲去世,陶谦成为孤儿。当初,陶谦为人不羁,闻名于县里。十四岁时,依然缀帛为幡,乘竹马游戏,邑中儿童追随陶谦。原苍梧郡太守同县人甘公出来,在路上遇到陶谦,观察其容貌,异而呼之,停下车与陶谦谈话,很高兴,欲将女儿嫁给陶谦为妻。甘公的夫人听说后,大怒,说:“妾听说陶家儿游戏无度,你为何要把女儿许配给他?”甘公说:“彼有奇表,长大后必成大器。”随后把女儿嫁给陶谦。
[376]《吴书》记载:陶谦性情刚直,注重大节。年少时,陶谦被举荐为孝廉,担任尚书郎,后又担任舒县令。郡守张盘,与陶谦是同郡人,又是长辈,与陶谦的父亲是朋友,对陶谦很好,而陶谦耻为下级。与众人返回城里,因为有公事要觐见,坐下来,张盘私下里又让陶谦进入内室,与陶谦欢宴,陶谦却拒绝,不肯留下。张盘常在宴席上以舞邀请陶谦,陶谦不肯起身,固勉强之;陶谦起身跳舞,又不旋转。张盘说:“不该旋转吗?”答:“不可旋转,旋转则胜人。”张盘于是不乐,最终二人有矛盾。陶谦为官清廉,无以纠察,遂借祭祀灵星,陶谦赢钱五百,欲藏起来,以此纠察。陶谦弃官而去。
[377]《吴书》记载:恰逢西羌寇掠边郡,皇甫嵩担任征西将军,上表招集武将,召陶谦拜为扬武都尉,与皇甫嵩一起征伐羌寇,大败羌寇。后来边章、韩遂作乱,司空张温奉诏命征讨叛贼;又请陶谦,拜为幕府参军,参与军事,对陶谦很信任,而陶谦蔑视张温的行事为人,心怀不满。及至撤军返回,百官高会,张温让陶谦行酒,陶谦当众羞辱张温。张温大怒,上表把陶谦流放至边郡。有人对张温说:“陶恭祖有才干,受到张公信任,因为一时酒醉,犯有过失,不能蒙张公宽宥,流放至不毛之地。厚德不终,四方人士安所归附?不如释憾解恨,让陶谦重新做人,以此让远方听闻张公美德。”张温采纳谏言,又追回陶谦。陶谦回来,有人对陶谦讲:“足下轻慢羞辱三公,罪有应得。今日张公宽宥,得以释放,德莫厚焉;足下应该降志卑辞以谢之。”陶谦说:“好的。”此人又对张温讲:“陶恭祖今日深知罪重,思在改过。谢天子礼毕,必诣公门。公宜见之,以慰其意。”当时,张温在宫门口看见陶谦,陶谦仰首曰:“陶谦自谢朝廷,岂为公邪?”张温曰:“恭祖痴病尚未改邪?”遂为之置酒,待之如初。
[378]谢承著《后汉书》记载:赵昱十三岁时,母亲曾经生病,病了三个月。赵昱很难过,日渐消瘦,以至于目不交睫,握粟出卜,祈祷泣血,乡党称其笃孝。赵昱跟随处士东莞县人綦毌君学习《公羊传》,兼读群书。历经数年,潜心钻研,不窥园圃,亲戚很难见到赵昱。有时回家省亲,看望父母,须臾即返回。赵昱为人高洁,清廉正直,抱礼而立,清英俨恪,莫干其志;在任上,赵昱以善行推行教化,以礼仪驱除邪恶,以正风俗。州郡延请,赵昱称病,不肯应召。国相檀谟、陈遵共同召请,赵昱不肯见;有时还大发脾气,终不肯回心转意。赵昱被举荐为孝廉,担任莒县长,宣扬五教,政为国表。恰逢黄巾军作乱,荼毒五郡,郡县发兵,率先平叛。徐州刺史巴祇上表报功第一,应当受到褒赏,既而升官,赵昱深以为耻,辞官回家。徐州牧陶谦当初延请赵昱,任命为别驾从事,赵昱称病隐遁。陶谦重新让扬州从事会稽郡人吴范向赵昱表达意思,赵昱守志不移;陶谦欲以刑罚逼迫,赵昱这才出仕。赵昱被举荐为茂才,升任广陵郡太守。贼人笮融从临淮侵犯广陵郡,进入郡界。赵昱率领军队拒敌,惨遭败绩,被笮融杀害。
献帝初平四年,曹操征伐陶谦,攻取十余座城邑,进抵彭城,与陶谦大战。陶谦兵败逃走,死者上万,尸体壅塞,泗水为之不流。陶谦退守郯城。曹操因为军粮接济不上,引军撤走。[379]献帝兴平元年,曹操再次东征,平定琅琊郡、东海诸县。陶谦恐惧,欲逃往丹杨郡。恰逢张邈背叛曹操,迎接吕布攻占兖州,曹操回军进攻吕布。这一年,陶谦病死。[380]
[379]《吴书》记载:曹公的父亲在泰山郡被杀,曹公归咎于陶谦,欲讨伐陶谦,而又担心其兵力强大,于是上表。献帝令州郡一起罢兵,下诏曰:“而今海内扰攘,州郡起兵,征夫劳瘁,寇难未弭,或将吏不良,因缘讨伐,侵侮黎民,受害者众;风声流闻,震荡城邑,丘墙惧于横暴,贞良化为群恶,此何异于抱薪救火,扇火止沸哉!而今四方民众流离失所,托身于他方,携白首于山野,弃稚子于沟壑,顾故乡而哀叹,向阡陌而流涕,饥饿困苦,亦已甚矣。虽悔往者之迷谬,思奉圣教于今日,然而,兵连祸结,锋镝布野,但恐一朝解散,夕见系虏,是以阻兵屯据,欲止而不敢解散。诏书一到,各路军队罢兵解甲,招回将士,让他们返回家园,从事农桑,唯留员吏,以供职衙署,抚慰远近,咸使闻知。”陶谦得到诏命,上书:“臣听说,怀远柔服,非德不集;克难平乱,非兵不济。是以涿鹿、坂泉、三苗之野,有五帝之师,有扈、鬼方、商、奄四国,有王者之伐,从古至今,未有不扬威以弭乱,震武以止暴者。臣此前以黄巾军作乱,接受朝廷诏命,长驱直入,讨伐叛贼,匪遑启处。虽然宪章敕戒,奉诏命,大军威灵,敬行天诛,每伐必克,然而妖寇众多,殊不畏死,父兄被歼,子弟群起,治屯连兵,至今为患。若臣承命解甲,弱国自虚,释武备以资乱,损官威以益寇,今日罢兵,明日难以招集,上忝朝廷宠授之本,下令群凶日月滋蔓,非所以强干弱枝,遏恶止乱之务。臣虽愚昧,忠恕不昭,抱恩念报,所不忍行。臣勒部曲,申令警备。出芟强寇,唯力是视,入宣德泽,躬奉职事,冀效微劳,以赎罪责。”又曰:“华夏沸腾,于今未弭,包茅不入,职贡多缺,寤寐哀叹,无日敢宁。诚思贡献必至,荐羞获通,然后销锋解甲,臣之愿也。臣此前征调谷米一百万斛,已经在路上,辄敕令军队护送。”曹公得到陶谦上奏,知道其不肯罢兵。于是,进攻彭城,杀了很多人民。陶谦引兵反击,青州刺史田楷也率军救援陶谦。曹公引兵撤回。
裴松之按:此时,天子在长安,曹公尚未秉政。罢兵之诏,不得由曹氏发出。
[380]《吴书》记载:陶谦死时,享年六十三岁,张昭等为之制作哀辞:“猗欤使君,君侯将军,膺秉懿德,允武允文,体足刚直,守以温仁。令舒及卢,遗爱于民;牧幽暨徐,甘棠是均。憬憬夷、貊,赖侯以清;蠢蠢妖寇,匪侯不宁。唯帝念绩,爵命以章,既牧且侯,启土溧阳。遂升上将,受号安东,将平世难,社稷是崇。降年不永,奄忽殂薨,丧覆失恃,民知困穷。曾不旬日,五郡溃崩,哀我人斯,将谁仰凭?追思靡及,仰叫皇穹。呜呼哀哉!”陶谦两个儿子陶商、陶应,皆没有出仕。
张杨,字稚叔,云中郡人。以勇猛果敢在并州任职,担任武猛从事。灵帝末年,天下大乱,灵帝任命所宠幸的小黄门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在京师驻军,欲以此统御四方,灵帝又征调天下豪杰担任裨将。曹操和袁绍等当时担任校尉,归属蹇硕统领。[381]并州刺史丁原派遣张杨率领军队到蹇硕处,张杨担任代理司马。灵帝驾崩,蹇硕被何进诛杀。张杨又受何进派遣,回到并州招募兵员,招募一千余人,因故留在上党郡,讨伐太行山贼寇。何进败亡,董卓进京,在朝中作乱。张杨率领所属军队,攻打壶关、上党郡太守,战事不利,张杨遂寇掠上党郡属下县邑,军队扩大至数千人。太行山以东义兵骤起,欲诛杀董卓。袁绍抵达河内郡,张杨与袁绍会合,又与匈奴单于于夫罗一起驻扎在漳河附近。单于欲叛乱,袁绍、张杨不听。单于劫持张杨,与其一起离去,袁绍派部将麹义在邺城南追上单于,大败单于。单于又劫持张杨至黎阳,打败度辽将军耿祉,军队士气重振。董卓任命张杨为建义将军、河内郡太守。献帝欲东归洛阳,走到河东郡,张杨率兵护驾,走到安邑,献帝拜张杨为安国将军,封为晋阳侯。张杨欲护送献帝回到洛阳,手下诸将不听;张杨返回野王县。建安元年,杨奉、董承、韩暹护送献帝返回洛阳。当时,粮食匮乏。张杨带着粮食在路旁迎候,与献帝一起回到洛阳。张杨对诸将讲:“天子应当由天下人共同拥戴,朝廷幸有公卿大臣辅佐,张杨应该在外带兵抵御,以赴国难,岂能留在京师任事?”张杨遂返回野王县。献帝拜张杨为大司马。[382]张杨与吕布的关系很好。曹操围攻吕布,张杨欲前来救援,但是力量不够,于是,张杨出兵东市,与吕布遥相呼应。张杨的部将杨丑杀了张杨以响应曹操。张杨的部将眭固又杀了杨丑,兼并其部众,欲北上与袁绍会合。曹操派遣史涣截击眭固,在犬城大败眭固,将其斩杀,尽收其余众。[383](www.xing528.com)
[381]《灵帝纪》记载:灵帝任命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任命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任命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任命赵融、冯芳为助军校尉,任命夏牟、淳于琼为左右校尉。
[382]《英雄记》记载:张杨秉性仁和,没有威望。下人谋反,被发觉,张杨对之涕泣,宽宥不问。
[383]《典略》记载:眭固,字白兔。眭固杀了杨丑,军队驻扎在射犬县。当时有巫师告诫眭固:“将军字白兔,而此邑名犬城,兔见犬,其势必惊,宜急速离去。”眭固不听,遂战死。
公孙度,字升济,原来是辽东郡襄平县人。公孙度的父亲公孙延因为逃避官吏追捕,客居玄菟郡,郡太守任命公孙度为郡府小吏。当时,玄菟郡太守公孙琙,儿子名叫公孙豹,年仅十八岁就早逝。公孙度小时候名豹,又与公孙琙的儿子同岁,公孙琙见到公孙度,非常喜爱,让公孙度拜师求学,还为公孙度娶了妻子。后来,朝廷举荐有道之士,拜公孙度为尚书郎,稍后升任冀州刺史,又因为谣言,公孙度被免职。同郡人徐荣担任董卓的中郎将,推荐公孙度为辽东郡太守。公孙度从一个玄菟郡小吏担任郡太守,被辽东郡人轻视。此前,辽东郡属国公孙昭暂时代理襄平县令,召公孙度的儿子公孙康,任命为县衙伍长。公孙度到职,收捕公孙昭,将公孙昭在襄平市集上笞打致死。郡中的豪门大姓田韶等,过去与公孙度缺少恩义者,公孙度皆以法律诛杀。在任上,公孙度夷灭一百余家,郡中为之震恐。而后,公孙度率兵东进攻打高句丽,向西进攻打乌丸,威震渤海周围。初平元年,公孙度看到中原一带陷于战乱,对亲信柳毅、杨仪等讲:“汉室福祚将尽,我欲与诸卿图谋王霸之事。”[384]襄平县延里社庙有一块大石头,高一丈余,下面有三块小石头支撑,有人对公孙度讲:“当年汉宣帝即位前,就有这样的祥瑞之兆。延里的名称又与先君的名字相同,社庙主管土地,这表明主公应当拥有土地,还要有三公作为辅佐。”公孙度听罢大喜。原河内郡太守李敏,是辽东郡的知名人士,厌恶公孙度的所作所为,担心受到公孙度迫害,带领家眷渡海,上了海岛。公孙度大怒,竟将其父亲的墓冢挖开,剖棺焚尸,又夷灭其家族。[385]公孙度将辽东郡分为辽西郡、中辽郡,分别设置太守,又渡过渤海,夺取东莱郡属下县邑,设立营州刺史。公孙度自封辽东侯、平州牧,又追封父亲公孙延为建义侯。公孙度立了汉室二祖庙(汉高祖刘邦、世祖刘秀)。按照礼制,公孙度在襄平县南郊建立祭坛,郊祀天地,划出籍田,整顿兵马,乘坐皇帝才能乘坐的鸾辂车,前边有九旒旗帜、旄头仪仗,羽林骑士护驾、开道。献帝建安九年,司空曹操上表朝廷,拜公孙度为武威将军,封为永宁乡侯。公孙度说:“我要做辽东王,永宁侯算什么?”公孙度把印绶藏在武库中。公孙度去世,儿子公孙康继位,献帝封公孙康的弟弟公孙恭为永宁乡侯。这一年是建安九年。
[384]《魏书》记载:公孙度对柳毅、杨仪讲:“谶书云,孙登应当成为天子,太守姓公孙,字升济,升即登也。”
[385]《晋阳秋》记载:李敏的儿子寻找李敏,出塞,过了二十余年,不肯娶妻。州里人徐邈责备:“不孝莫大于无后,怎么能终身不娶!”这才娶妻,生下儿子李胤,而后送回妻子,在家常如居丧之礼,不胜哀忧,数年而卒。李胤生下来,不知道父母,及至有识,蔬食哀戚,亦如三年之丧。以祖父不知存亡,设神主牌位祭祀之,由是知名,出仕,官至司徒。
裴松之按:本传云:李敏将携家人入海,而复与儿子相失,未详其故。
建安十二年,太祖征伐三郡及乌丸,在柳城屠城。袁尚等投奔辽东,公孙康斩杀袁尚,把首级送给曹操。详情记载在《武帝纪》。曹操上表,封公孙康为襄平侯,拜为左将军。公孙康去世,儿子公孙晃、公孙渊等年龄还小,众人拥立公孙恭为辽东郡太守。文帝接受汉室禅让,登上帝位,派遣使者拜公孙恭为车骑将军、持符节,封为平郭侯;追赠公孙康为大司马。
当初,公孙恭患病,阴囊消失,成为阉人,身体衰弱不能治国。太和二年,公孙渊胁迫,夺去公孙恭的太守位。明帝拜公孙渊为扬烈将军、辽东郡太守。公孙渊派遣使者南下联络孙权,双方往来,馈赠礼物。[386]孙权派遣使者张弥、许晏等,带上金玉珠宝,立公孙渊为燕王。公孙渊担心孙权距离太远,不可倚恃,但是又贪恋财物,诱骗使者来到辽东郡,将其全部斩杀,而后把张弥、许晏等人的首级送予明帝,[387]明帝拜公孙渊为大司马,封为乐浪公、持符节。公孙渊仍然像此前一样,兼任辽东郡太守。[388]明帝使者来到后,公孙渊摆列甲兵为军阵,而后出来面见使者,又多次对中原来的宾客口出恶言。[389]明帝景初元年,明帝派遣幽州刺史毌丘俭等,奉诏命征伐公孙渊。公孙渊也发兵,在辽隧迎战魏军,与毌丘俭等大战。毌丘俭等战事不利,率军撤回。公孙渊遂自立为燕王,设置百官及相关衙署,派遣使者持符节,授予鲜卑单于玺印,对边民中的豪杰拜授职务,又诱使鲜卑袭扰北方郡县。[390]景初二年春天,明帝派遣太尉司马懿征伐公孙渊。当年六月,司马懿率军进抵辽东郡。[391]公孙渊派遣将军卑衍、杨祚等,率领步骑数万,驻扎在辽隧,周围挖掘堑壕二十余里。司马懿率军抵达,公孙渊令卑衍逆袭司马懿。司马懿派遣将军胡遵等大败公孙渊军,又令魏军穿越堑壕,引兵从东南方向攻入,而后急转东北方向,直奔襄平。卑衍等担心襄平城守备不足,连夜遁逃。司马懿率领诸军,进抵首山,公孙渊又派遣卑衍等迎战司马懿,死战不退。司马懿痛击来敌,大败公孙渊军,魏军进抵襄平城,修建城垒,挖掘沟堑。此时连绵雨一直下了三十余日,辽河水暴涨,司马懿的运粮船队从辽河口直驶抵襄平城下。雨停之后,司马懿垒起土山,建造橹车,用发石车及连弩射向城中。公孙渊陷入困窘:粮食逐渐耗尽,城内出现人相食,死者甚多。将军杨祚等投降司马懿。八月丙寅日夜,有大流星划过夜空,长达数十丈,从首山东北坠落至襄平城东南。壬午日,公孙渊崩溃,与其儿子公孙修率领数百骑兵,从城东南突围逃走。司马懿命令部将率军奋力追赶,在流星坠落处斩杀公孙渊父子。襄平城破,司马懿斩杀相国以下官员首级有上千人之多,将公孙渊的首级传送至洛阳,辽东郡、带方郡、乐浪郡、玄菟郡全部平定。
[386]《吴书》记载:公孙渊上表孙权:“臣遭逢天地翻覆,遇无妄之运;王路未夷,倾侧扰攘。自从先人以来,历事汉、魏,阶缘际会,为国效节,继世享任,得守藩表,犹知符命未有所归。每当感遇厚恩,频辱显使,退念人臣交往不越境,是以固守所执,拒违前使。虽义无二信,敢忘大恩!陛下镇抚,长存小国,前后裴校尉、葛都尉等到来,奉诏命敕诫,圣旨弥密,重纨累素,幽明备著,臣所以申示此事,言提其耳。臣昼则讴吟,夜则发梦,终生诵之,志不知足。汉室遭遇末世凶荒,乾坤堵塞,兵革未戢,人民遭难。仰此天命将有眷顾,私从一隅,永瞻云日。今魏家不能采录忠善,褒功臣之后,徒令谗佞得行其志,听幽州刺史、东莱太守诳误之言,大兴州兵,图谋危害臣郡。臣不负魏,而魏绝之。人们常讲,人臣有去就之分;田饶适齐,乐毅奔赵,以不得事主,故保有道之君;陈平、耿况,亦目睹时变,最终归汉,勒名帝籍。愿陛下德不再出,时不世遇,是以慺慺怀慕自纳,望远视险,有如近易。诚愿神谟早定宏业,奋六师之势,收河、洛之地,为圣代宗。天下幸甚!”
《魏略》记载:魏国知道公孙渊首鼠两端,又担心辽东郡吏民为公孙渊所误,故向辽东郡发下公文,借此赦免公孙渊:“告辽东郡、玄菟郡将校吏民:逆贼孙权遭遇乱阶,因其先人劫掠州郡,遂成群凶,自擅江表,含垢藏疾。冀其可化,故割地王权,使其南面称孤,位以上将,礼以九命。孙权曾经插手,北向稽颡。借人臣之宠,受人臣之荣,未有如孙权者。而孙权狼子野心,告令难移,卒归反复,背恩叛主,滔天逆神,乃敢僭越称号。恃江湖之险阻,王诛未加。多年以来,再次向远方派遣战船,渡过大海,多持礼物,诳诱边民。边民无知,与之交易。长吏以下,不能禁止。致使周贺浮舟百艘,沉滞津岸,贸迁有无。既不疑拒,赍以名马,又让宿舒跟随周贺通使问好。十室之邑,必有忠信,陷君于恶,《春秋》所书。今辽东郡、玄菟郡奉事国朝,纡青拖紫,以千百为数,戴纚垂缨,咸佩印绶,曾无匡正纳善之言。龟玉毁于椟,虎兕出于匣,是谁之过欤?国朝为子大夫羞之!在往昔,晋国大夫狐突有言:‘父教子怀有二心,何以事君?策名委质,二心乃辟也。’今乃阿顺邪谋,胁从奸惑,岂独父兄之教不够,子弟之举,习非而已哉?若苗秽害田,随风烈火,芝艾俱焚,安能免灾乎?且又此事固然易见,不及鉴古成败,书传所载。江南海北有万里之垠(yín),辽东君臣无怵惕之患,利则义所不利,贵则义所不贵,此为厌安乐之居、求危亡之祸、贱忠贞之节、重背叛之名。蛮、貊之长,犹知学习礼仪,以此事人,亦难为颜!且又宿舒无罪,派使者入吴,奉不义之使,始与家诀,涕泣而行。及至周贺死之日,覆众成山,宿舒虽然脱死,魂魄离身。何所逼迫,乃至于此!今忠臣烈将,皆愤怒辽东反复无常,欲乘桴浮海,期于肆意。朕为天下父母,加念天下新定,既不欲劳动干戈,远涉大川,费役如彼,又哀悼边陲遗余黎民,迷误如此,故派遣郎中卫慎、邵瑁等,先奉诏示意。若股肱忠良能效节立信,以辅时君,反邪就正,以建大功,福莫大焉。倘若担心已经成为恶逆,所见污染,不敢倡言,永怀伊戚。其诸与贼使勾结,皆赦免之,与之更始。”
[387]《魏略》记载:公孙渊上表:“臣此前派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孙综,甘言厚礼,以诱惑吴贼。幸赖天道襄助大魏,使此贼虏暗然迷惑,违戾群下,不从众谏,承信臣言,派遣船只使者,率领更多将士,来致封拜。臣之所执,得如本志,虽忧罪衅,私怀幸甚。贼众本号万人,宿舒、孙综观察,只有七八千人,到达沓津。伪使者张弥、许晏与中郎将万泰、校尉裴潜率领士兵四百余人,带着文书命服什物,下到臣郡。万泰、裴潜另外带着大量货物,欲借此行交易马匹。将军贺达、虞咨率领余众在船上。臣本来欲等天凉时,再取张弥等,而张弥等人数众多,见臣不能承受吴命,意有猜疑。臣惧其先作,变态妄生,即进兵围攻,斩杀张弥、许晏、万泰、裴潜等人首级。其官吏随从士兵,皆士伍小人,给些东西,不得自由,面缚乞降,不忍诛杀,辄听纳受,转移至边城。另外派遣将军韩起等率领三军,驰行至沓。又派长史柳远设宾主礼,诱请贺达、虞咨,三军潜伏,以待其下,又驱赶马匹货物,欲与其交易。贺达、虞咨怀疑,不肯下船,只让互市买卖者五六百人下船,欲进行交易。韩起等擂响金鼓,箭矢乱发,斩首三百余级,被创落水溺死者又有二百余人,其余逃走山谷,来归降或藏匿饿死者,不在其数。得到吴人带来的银印、铜印、兵器、物资,不可胜数。谨派遣西曹掾公孙珩奉送吴贼孙权所授予臣的符节、印绶、符策、九锡、什物,及张弥等带来的伪符节、印绶,还有他们的首级。”公孙渊又说:“宿舒、孙综此前到东吴,吴贼孙权问臣家内大小事情,宿舒、孙综对臣有三息,公孙修是亡弟的儿子。孙权敢施与奸巧,便擅自拜命。谨封送孙权授予的印绶、符策。臣虽无昔人洗耳之风,惭为吴贼孙权污损所加,既行天诛,犹有余忿。”公孙渊又说:“臣的父亲公孙康,昔日杀了孙权的使者,结为仇怨。今日乃谲欺,派遗使者诱致,令孙权倾心,虚国竭禄,远命上卿,宠授极位,震动南土,备尽礼数。还有,孙权待宿舒、孙综,契阔委曲,君臣上下,毕欢竭情。而令四使者见杀,枭首示于万里,士众流离,屠戮津渚,惭耻远布,痛辱弥天。孙权之怨恨,将会刻骨铭心。若天衰其业,使孙权丧陨,孙权将内伤愤激而死。若期运未讫,将播毒螫,必恐长蛇来为寇害。徐州诸屯及城阳诸郡,与东吴相近,如有船众后年向海门,得其消息,乞速告臣,使得有所准备。”公孙渊又说:“臣门户受恩,实深实重,自臣承摄即事以来,连被荣宠,殊特无量,分当陨越,竭力致死。而臣愚狂,意计迷昏,不当即擒贼,以至见疑。前表章所述陈情事势,实但欲疲敝此贼,使得其自困自绝,诚不敢背累世之恩,依附僭越之虏也。而后爱憎之人,缘事加诬,伪生枝节,卒令明君听疑于市虎,移恩改爱,兴威动怒,几至沉没,长为负忝。幸赖慈恩,犹垂三宥,使得臣得以补过,解除愆责。如天威远加,不见假借,早当粉身碎骨,辱先废祀,何缘自明,建此微功。臣既喜于事捷,得以伸展志向,悲于畴昔,至此变故,余怖踊跃,未敢便宁。愿陛下既崇春日生全之仁,除忿塞隙,抑弭纤介,推今亮往,察臣本心,长令抱戴,衔分三泉。”公孙渊又说:“臣被服光荣,恩情未报,而以罪衅,自招谴责,分当即戮,为众人所警戒。所以越典诡常,伪通于吴,诚自念穷迫,报效未立,而为天威督罚所加,长担心奄忽不得自洗。故敢自阙替废于一年,派遣使者诱吴,知其必来,孙权之求郡,积有数年,当初并无回答一言,今孙权看到臣的使者,必来无疑,至此一举,果如所料,上卿大众,翕赫丰盛,财货馈送,倾国极位,到见擒取,流离死亡,有一千余人灭绝不返。此诚暴露猾贼之锋,摧折矜夸之巧,昭示天下,破损其业,足以惭之矣。臣之慺慺之情,念效于国,虽有非常之过,亦有非常之功,愿陛下宽宥逾阙之愆,采其亳毛之善,使得国恩保全始终矣。”
[388]《魏名臣奏》记载:中领军夏侯献上表:“公孙渊昔日胆敢违抗王命,废绝朝贡,实挟两端。公孙渊倚恃辽东险阻,又怙孙权之助,故敢骄横跋扈,恣睢海外。宿舒亲眼看见吴贼孙权军众,府库殷实,知其弱小不足凭恃,是以决计斩杀吴贼之使者。还有,高句丽、秽貊与公孙渊为仇,并为寇掠。今外失吴援,内有胡寇,心知国家能从陆路进攻,势不得已,不得不怀惶惧之心。因斯之时,宜派遣使者示以祸福。奉车都尉鬷(zōng)弘,武皇帝时,奉使命开通道路。文皇帝即位,欲通使,让公孙弘带领妻子、儿女回归乡里,赐其牛、车,绢百匹。公孙弘受恩,归死国朝,无有还意,乞留妻子、儿女,身奉使命。公孙康遂向朝廷称臣妾。以公孙弘奉使称意,赐爵关内侯。公孙弘秉性刚烈,乃心向于国,夙夜拳拳,念其竭力效忠。冠族子孙,年少时,即好学问,博通书记,多所关涉,口论速捷,辩而不俗,依附典诰,若出胸臆,加仕本郡,常在人上,彼方士人,素所敬服。若当遣使,以为可使公孙弘去。公孙弘回到旧土,习其国俗,为说利害,辩足以动其意,明足以见其事,才足以行之,辞足以见信。若其计从,虽郦生之劝降齐王,陆贾之说服尉佗,亦无以远过也。欲进远路,不宜释骐骥;将已笃疾,不宜废扁鹊。愿察愚言也。”
[389]《吴书》记载:魏国派遣使者傅容、聂夔拜公孙渊为乐浪公。公孙渊的计簿吏从洛阳返回,对公孙渊讲:“使者左骏伯,皆择勇力者,非凡人也。”公孙渊由是怀疑。傅容、聂夔到达,住在学馆中。公孙渊先以步骑包围,而后进去受拜。傅容、聂夔恐惧,于是,返回洛阳,报告公孙渊的情况。
[390]《魏书》记载:公孙渊知道,此变非独出自毌丘俭,遂开始准备,派遣使者谢吴,自称燕王,求为与国。然后,公孙渊令官属上书,向魏国解释:“大司马长史臣郭昕、参军臣柳浦等七百八十九人言:奉今年七月己卯诏书,伏读恳切,精魄散越,不知身命所当举措!郭昕等伏自唯省,蝼蚁小丑,器非时用,遭值千载,受公孙渊祖考以来光明之德,惠泽沾渥,滋润荣华,无寸尺之功,有负乘之累;遂蒙褒奖,登名天府,并以驽蹇,附龙托骥,纡青拖紫,飞腾云梯,感恩唯报,死不择地。臣等听说,明君在上,听政采言,人臣在下,得无隐情,是以因缘诉让,冒犯愬冤。郡在藩表,密迩不羁,平定昔日三州,转输费调,以供赏赐,岁用累亿,虚耗中原。然犹跋扈,虔刘边陲,烽火相望,羽檄相逮,城门昼闭,路无行人,州郡兵戈,奔散覆没。公孙渊祖父公孙度初来辽东郡,承受荒残,开日月之光,建神武之略,聚乌合之民,扫地为业,威震耀于殊俗,德泽被于群生。辽土之不坏,实赖公孙度所赐。孔子曰:‘如果不是管仲,吾等将披发左衽。’若不是公孙度来救,则辽东郡早已经成为丘墟,而民众早已系于虏廷矣。遗风余爱,永存不朽。公孙度既薨殂,吏民感恩,欣戴其儿子公孙康,尊而奉之。公孙康践统洪绪,克壮徽猷,文昭武烈,迈德种仁;仍然心向京辇,翼翼虔诚,佐国平乱,效绩纷纭,功隆事大,勋藏王府。公孙度、公孙康当值武皇帝休明之会,合策名之计,辅佐汉室,降身委质,卑己事魏。匪处小厌大,畏而服焉,乃慕托高风,怀仰盛德也。武皇帝亦虚心接纳,待以不次,功无巨细,每不见忘。武皇帝又命之:‘海北土地,割以付君,世世子孙,实得有之。’皇天后土,实闻德音。臣庶大小,豫在下风,奉以周旋,不敢失坠。公孙渊生有兰石之姿,少含恺悌之训,允文允武,忠惠且直;生民仰慕,莫弗怀爱。公孙渊纂戎祖考,君临万民,为国以礼,淑化流行,独见先睹,罗结遐方,勤王之义,视险如夷,世载忠亮,不陨厥名。孙权慕义,不远万里,连年派遣使者,欲自结交,虽见绝杀,不念旧怨,纤纤往来,求成恩好。公孙渊执节弥固,不为所动,守志匪石,确乎弥坚。犹惧丹心未见保明,乃卑辞厚币,诱致孙权派遣使者,公孙渊枭其首级,以示无二。东吴虽在远方,水道通利,举帆便至,无所隔绝。公孙渊不顾敌仇之深,念存人臣之节,绝强吴之欢,昭事魏之心,灵祗明鉴,普天咸闻。陛下嘉美洪烈,懿兹武功,诞锡休命,宠亚齐、鲁,下及陪臣,普受福惠。诚以天覆之恩,当卒终始,得竭股肱,永保禄位,不虞一旦,横被残酷。唯育养之厚,念积累之效,悲思不遂,痛切见弃,举国号咷,拊膺泣血。夫三军所伐,蛮夷戎狄,骄逸不虔,于是致武,不闻义国反受讨伐。盖圣王之制,五服之域,有不供职,则修文德,而又不至,然后征伐。公孙渊小心翼翼,恪恭于位,勤事奉上,可谓勉矣。尽忠竭节,反而遭祸患。《诗经·小弁》之作,屈原《离骚》之兴,皆由此也。就或佞邪,盗言孔甘,犹当清览,憎而知善;谗巧似直,惑乱圣听,尚望文告,使知所由。若信有罪,当垂三宥;若不改寤,计功减降,当在八议。而潜军伺袭,大兵奄至,舞戈长驱,冲击辽土。犬马恶死,况于人类?!吏民昧死,挫辱王师。公孙渊虽然冤枉,方临危殆,犹恃圣恩,怅然重奔,冀必奸臣矫制,妄肆威虐,公孙渊对臣下讲:‘汉安帝建光元年,辽东属国都尉庞奋,受三月乙未诏书,曰收捕幽州刺史冯焕、玄菟郡太守姚光。推案无乙未诏书,派遣侍御史到幽州收捕奸臣矫制者。今刺史倘或谬承矫制之罪?’臣等议:认为刺史兴兵,摇动天下,殆非矫制,必是诏命。公孙渊乃俯仰叹息,自伤无罪。深唯土地所以养人,窃仰慕古公亶父杖策抵达岐山,欲投冠释绂,逝归林麓。臣等维持,誓之以死,屯守府门,不听所执。而七营虎士,五部蛮夷,各怀素饱,不谋同心,奋臂大呼,排门遁出。近郊农民,释其锄耨,伐薪制梃,改案为橹,奔驰赴难,军旅行成,虽蹈汤火,死不顾生。公孙渊虽见抛弃,怨而不怒,遣送敕令诸军,勿得干犯,及手书告语,恳恻至诚。而吏士凶悍,不可解散,期于毕命,投死无悔。公孙渊担心吏士不从教令,乃躬驰骛,自往化解,乃制止之。一饭之惠,匹夫所死,更何况公孙渊累结信义于百姓,恩著民心。自先帝初兴,爰暨陛下,荣宠公孙渊累叶,丰功懿德,策名褒扬,辩著廊庙,胜衣举履,诵咏明文,以为口实。埋而掘之,古人所耻。小白、重耳,衰世诸侯,犹仰慕诚信,以隆霸业。《诗经》赞美文王,作孚万邦,《论语》称赞仲尼,去食存信;信之为德,固亦大矣。而今东吴、西蜀相继称帝,鼎足而立,天下摇荡,无所统一,臣等每为陛下惧此危心。公孙渊据金城之固,仗和睦之民,国殷兵强,可以横行。策名委质,守死善道,忠至义尽,为九州可表。方今二敌窥伺,未知孰定,是以不戒,而公孙渊是害。茹柔吐刚,非王者之道也。臣等虽鄙陋,诚窃耻之。若无上天乎,臣一郡吉凶,尚未可知;若云有天,亦何惧焉?臣等听说,仕于家者,二世则主之,三世则君之。臣等生于荒蛮之土,出于圭窦之中,无大援于魏,世隶于公孙氏,报生与赐,在于死力。在往昔,蒯通言直,汉祖赦免其罪;郑詹辞顺,晋文公宽宥其死。臣等愚顽,不达大节,苟执一介,披露肝胆,言逆龙鳞,罪当万死。唯陛下恢崇抚育,亮其控告,使疏远之臣,永得保存。”
[391]《汉晋春秋》记载:公孙渊自立为王,改纪元为绍汉元年,听说魏军将要讨伐,遂又向吴国称臣,乞兵北伐以自救。吴人欲诛杀其使者,羊驋(bō)曰:“不可,这样只能肆匹夫之怒,而捐霸王之计也。不如因而厚之,派遣奇兵,潜往其要害之地,以邀其成。若魏国攻伐公孙渊不克,我军则远赴,是恩结遐夷,义盖万里,若兵连不解,首尾隔离,则我虏其傍郡,掳掠而归,亦足以致天之罚,报仇雪恨。”孙权曰:“说得对。”遂调动军队出兵。对公孙渊的使者讲:“请俟后问,当从简书,必与弟同休戚,共存亡,虽陨于中原,吾所甘心也。”又曰:“司马懿所向无敌,深为弟忧也。”
当初,公孙渊家中多次有怪事发生:家犬戴着头巾,穿着绛色衣服,蹿上屋顶;家里人做饭时,有小儿被蒸死在饭甑中。襄平城北的市场上出现一块生肉,生肉长宽各有数尺,有头、眼、嘴巴,没有手足,而会动弹。占卜者说:“有形不成,有体无声,其国灭亡。”当初,在中平六年,公孙度占据辽东郡。到了公孙渊,已经是第三代。前后五十年,公孙氏灭亡。[392]
[392]《魏略》记载:当初,公孙渊的哥哥公孙晃被过继给公孙恭。在洛阳,公孙晃听说公孙渊劫夺公孙恭的位置,就说公孙渊终不可保,多次上表奏闻,欲令国家讨伐公孙渊。明帝以公孙渊已经在位秉权,故而抚之。及至公孙渊反叛,遂以国法逮捕公孙晃。公孙晃虽有前言,没有连坐,然而内以骨肉,知道公孙渊被攻败,自己一定会遭殃。公孙渊的首级送到,公孙晃自审必死,与其儿子相对啼哭。当时,明帝也欲活之,而有关官员认为不可,遂杀之。
张燕,常山郡真定县人,原来姓褚。黄巾军骤起,张燕聚集一群少年,沦为盗贼,在山林湖沼间辗转出击。后来,返回真定县,张燕已经有徒众一万余人。博陵县人张牛角也拉起队伍,自称将兵从事,与张燕会合。张燕推举张牛角为主帅,二人一起攻打瘿陶。张牛角被流箭射中,身受重伤。临死前,张牛角令部众拥戴张燕,告诉他们:“一定要以张燕为主帅。”张牛角战死,部众归附张燕,故张燕从褚姓改为“张”。张燕为人剽悍,动作敏捷,超过常人,故军中称呼其“飞燕”。在此之后,依附张燕的人越来越多,常山郡、赵郡、中山郡、上党郡、河内郡诸山谷中的贼寇相勾结,这一带的小头目孙轻、王当等人,各率领部众,归附张燕,一时间,张燕的队伍发展至一百万,号称黑山军。灵帝无力征剿,黄河以北诸郡深受其害。张燕派人到京师,向朝廷乞降,灵帝拜张燕为平难中郎将。[393]在此之后,董卓胁迫献帝迁都长安,天下乱兵骤起,张燕遂率领部众,与各路豪杰相勾结。袁绍与公孙瓒争夺冀州,张燕派遣部将杜长等襄助公孙瓒,与袁绍大战,为袁绍所败,部众稍稍溃散。曹操将要平定冀州,张燕派遣使者,请求协助朝廷大军。曹操拜张燕为平北将军,张燕率领部众进抵邺城,受封为安国亭侯,享受食邑五百户。张燕去世,儿子张方继承爵位。张方去世,儿子张融继承爵位。[394]
[393]《九州春秋》记载:张角举兵造反,黑山、白波、黄龙、左校、牛角、五鹿、羝根、苦蝤、刘石、平汉、大洪、司隶、缘城、罗市、雷公、浮云、飞燕、白爵、杨凤、于毒等各自起兵,大者二三万,小者不下数千。灵帝不能讨伐,派遣使者拜杨凤为黑山校尉,领导诸山贼,被举荐为孝廉、计簿吏。后来,贼寇弥漫,不可胜数。
《典略》记载:黑山、黄巾军统帅,原本非冠盖,自相号字,谓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谓轻捷者为张飞燕,谓声大者为张雷公,其胡须多者则自称于羝根,其眼睛大者自称李大目。
张璠著《汉纪》记载:还有左校、郭大贤、左髭丈八三部。
[394]陆机著《晋惠帝起居注》记载:门下通事令史张林是张燕的曾孙。张林与赵王司马伦作乱,不到一周年,位至尚书令、卫将军,受封为郡公。后为赵王司马伦所杀。
张绣,武威郡祖厉县人,是骠骑将军张济的族中子弟。边章、韩遂在凉州作乱,金城郡人麹胜袭杀祖厉县长刘隽。当时,张绣担任县吏,伺机杀了麹胜,郡内人都认为张绣有义气。张绣随后召集县里的少年,成为县邑的豪杰。董卓败亡,张济与李傕等进攻吕布,为董卓报仇,详情记载在《董卓传》。张绣追随张济,以军功升任建忠将军,受封为宣威侯。张济驻扎在弘农郡,士卒饥饿,南下攻打穰县,张济被流箭射死,张绣遂率领张济的部众,驻扎在宛县,与刘表联合。曹操南征,大军驻扎在淯水,张绣等举众投降曹操。曹操在军营里淫媾张济的妻子,张绣对此极为愤恨。曹操听闻张绣对其不满,暗中准备杀害张绣,但阴谋败露,张绣袭击曹操。曹操大败,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死于阵中。张绣退守穰城,[395]曹操连年进攻,终不能克。曹操在官渡与袁绍对峙期间,张绣采纳贾诩献出的计策,再次投降曹操,详情记载在《贾诩传》。张绣来见曹操,曹操拉着张绣的手,与张绣欢宴,还为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拜张绣为扬武将军。官渡之役,张绣奋力作战有功,升任破羌将军。张绣又跟随曹操,在南皮县攻破袁谭,增加食邑至二千户。在当时,天下的户口数锐减,十不存一,诸将受封,没有满一千户者,而张绣独享二千户。后来,张绣又跟随曹操至柳城征伐乌丸,还未到达柳城,张绣病逝,谥号为定侯。[396]儿子张泉继承爵位,由于与魏讽共谋反叛曹操,被杀,封国撤销。
[395]《傅子》记载:张绣有所亲近的胡车儿,胡车儿勇冠全军。太祖爱其骁勇善战,亲手赐予金子。张绣听说后,怀疑太祖欲借其左右刺杀自己,遂造反。
《吴书》记载:张绣投降,凌统采用贾诩的计谋,乞求张绣转移军队,以就高处,太祖在高处驻扎。张绣又说:“车少而且负重,乞求让战士们把甲胄披在身上。”太祖相信张绣,皆听之。张绣整顿军队入驻,掩杀太祖。太祖没有防备,故战败。
[396]《魏略》记载:五官中郎将曹丕多次借着宴会,当着众人之面,对张绣发怒:“君杀吾兄,何忍持面视人邪!”张绣心中不安,乃自杀。
张鲁,字公祺,沛国丰邑人。张鲁的祖父张陵,在顺帝朝客居蜀郡,在鹤鸣山学道,学会制作符谶,以此来迷惑百姓。接受张陵道术者,需要缴纳五斗米(五斗米教),被世人称为米贼。张陵将道术传授给儿子张衡,张衡传授给儿子张鲁,益州牧刘焉任命张鲁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修一起率领军队袭击并杀了汉中郡太守苏固,张鲁乘机杀了张修,兼并了张修的部众。刘焉去世,儿子刘璋继位,以张鲁不听命令,杀了张鲁的母亲及家眷。张鲁遂占领汉中郡,以“五斗米”道迷惑民众,张鲁自称“师君”。来向张鲁学道者,当初叫“鬼卒”,稍后升任“祭酒”,祭酒率领部众多者号称治头大祭酒。所有人必须以诚信待人,不允许欺瞒,如果有病,则令病人自首,交代罪过,好似黄巾军一样。每位祭酒在路旁建造“义舍”,与政府建造的“亭传”相似,在“义舍”里悬挂米肉,以方便行旅者取用。取用米肉者,按照需要,吃饱为止;如果取用过多,就会有鬼魅上身,使其生病。犯法者可以得到三次赎免,如果再犯法,则以刑罚惩治。没有长、吏管理,以祭酒代替,百姓与当地蛮夷均向往这种管理。张鲁盘踞在巴郡、汉中郡三十年。[397]东汉末年,朝廷无力讨伐,灵帝拜张鲁为镇夷中郎将,兼任汉宁郡太守,也接受张鲁的贡献。有人从地里挖出一枚玉印,众人欲尊张鲁为汉宁王。郡府功曹巴郡西部人阎圃劝谏张鲁:“汉川的百姓,超过十万户,土地肥沃,财富殷实;汉川的地势,四面险固。对上,府君可以匡扶天子,做一个齐桓公、晋文公;对下,府君可以效仿窦融,不失富贵。府君接受朝廷任命,设置府衙,垄断一切,其权势已经很大,无须为称王而烦恼。希望府君不要遽然称王,以免成为祸首。”张鲁采纳阎圃的谏言。韩遂、马超作乱,萧关以西的民众从子午道前来依附张鲁,有数万家。
[397]《典略》记载:熹平年间,妖贼大起,三辅地区有骆曜。光和年间,东方有张角,汉中有张修。骆曜教民众缅匿法,张角建立太平道,张修建立五斗米道。太平道者,法师持九节杖为符祝,教病人叩头思过,以符水饮之,得病或日浅而痊愈者,则云此人信道;如果此人不能痊愈,则为不信道。张修的法术与张角大略相同,如设置静室,让病者在室中思过。又让人担任奸令祭酒,祭酒主要以《老子》五千文读通读透,号称奸令,还设置鬼吏,主要为病者祈祷。请祷之法,书写病人的姓名,说明服罪之意。制作三通,其一上之天,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三官手书。让病者家人出米五斗,以此为常例,故号称五斗米师。实无益于治病,但为淫妄,然而小民昏庸、愚昧,竟然共事之。后来,张角被杀,张修也病逝。及至张鲁在汉中,通过其民众信行修业,又增加一些修饰。教人建造义舍,把米肉放置在里面,以帮助行人;又教人自隐,有小过者,当治道术百步,则罪除;又按照月令,春夏禁杀;又禁酒。流民寄住在其地者,不敢不奉敬。
裴松之认为:张修应是张衡,非《典略》之失,则传写之误。
建安二十年,曹操从大散关出兵,经过武都,征剿张鲁,到了阳平关。张鲁欲举汉中郡投降曹操,张鲁的弟弟张卫不同意,率领部众数万人,凭借阳平关拒守。曹操攻破阳平关,杀了张卫,随后准备攻入汉中郡。[398]张鲁听说阳平关陷落,再次欲向曹操投降。阎圃劝说张鲁:“如今情况紧急,前去投降,必然会被曹操轻视。不如暂且依附杜濩,前往朴胡,与曹操相拒,然后,再向曹操表示投降之意,曹操这才会重视。”于是,张鲁逃往南山,进入巴中。左右人欲将财宝、仓库焚毁。张鲁讲:“本来就想归附朝廷,还未达到目的。今日暂且撤离,以回避曹公军锋,并非有其他恶意。仓库宝货,乃国家所有。”张鲁将财宝全部封存,这才率领众人离开。曹操进入南郑县,赞赏张鲁的做法,又想到张鲁心存善念,派人前去安抚张鲁。张鲁随后与家人走出南山,曹操亲自迎接,拜张鲁为镇南将军,以客礼相待,封为阆中侯,享受食邑一万户,带着张鲁返回中原。曹操还封了张鲁的五个儿子及阎圃等人为列侯。[399]又为儿子曹彭祖娶了张鲁的女儿。张鲁去世,谥号为原侯。儿子张富继承爵位。[400]
[398]《魏名臣奏》记载:董昭上表:“武皇帝按照凉州从事及武都降人之辞,说张鲁易攻,阳平城下南北山相距较远,不可守也,信以为真。及往临履,不如所闻,乃叹息道:‘他人忖度,少如人意。’攻打阳平山上诸屯,不能按时攻取,士卒死伤很多。武皇帝沮丧,欲撤军,截山而还,派遣原大将军夏侯惇、将军许褚呼唤山上的士兵返回。前军还未返回,夜间迷惑,误入贼营,贼人逃散。侍中辛毗、刘晔等在士兵的后面,告诉夏侯惇、许褚说:‘官兵已经占据贼人的屯聚,贼人已经逃散。’开始还不相信。夏侯惇又亲自去看,返回后告诉武皇帝,遂进兵攻打,幸而克获。此近事,吏士所知。”此外,杨暨上表:“武皇帝当初讨伐张鲁,以十万之众,亲自履险,指授方略,还用当地民众种植的麦子作为军粮。张卫之守,盖不足言。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即使有精兵虎将,势不能施。双方对峙三日,欲撤军返回,言:‘治军三十年,一朝持与人,奈何?’此计已定,天祚大魏,张鲁修筑的守备自毁,因以定之。”
《世语》记载:张鲁派遣五官掾向曹操请降,弟弟张卫在横山修筑阳平城,用以抗拒曹操,王师不得进。张鲁走巴中。军粮尽,太祖将要撤军。西曹掾东郡人郭谌曰:“不可。张鲁已降,留使者表明其未反。张卫则不同,地处偏狭,可攻。孤军深入,进军必克,退则不胜。”太祖疑之。夜晚有野麋鹿数千只,突然冲进张卫的军营,张卫军大惊。当天夜晚,高祚等误与张卫相遇,高祚等鸣响鼓角,大战张卫。张卫恐惧,以为大军已发现,掩杀过来,遂投降。
[399]裴松之认为:张鲁虽然有善心,然而败而后降,今则宠以万户,五个儿子皆受封为列侯,有些过分。
习凿齿说:张鲁欲称王,而阎圃谏止,今日封阎圃为列侯。赏罚可用以惩恶劝善,还可以明轨训于物,无远近幽深。阎圃谏言张鲁切勿称王,而太祖追封之,将来之人孰不思顺!塞其本源,而末流自止,此之谓也!若不明白此举,而重燋(jiāo)烂之功,丰爵厚赏,止于死战之士,则民利于有乱,俗竞于杀伐,阻兵仗力,干戈不断。太祖此封,可谓懂得赏罚之术,虽汤武再世,无以复加。
《魏略》记载:黄初年间,增加阎圃的爵邑,阎圃在礼请中。后来,又过了十余年,阎圃病死。
《晋书》记载:西戎司马阎缵,是阎圃的孙子。
[400]《魏略》记载:刘雄鸣,蓝田县人。年少时,刘雄鸣以采药射猎为职业,常居住在覆车山下,每当晨曦,出行云雾中,以识道不迷,当时人因此认为刘雄鸣能制造云雾。郭汜、李傕之乱,很多人追随刘雄鸣。建安年间,刘雄鸣归附州郡,州郡上表,举荐刘雄鸣为将军。马超等造反,刘雄鸣不肯跟从,马超大败刘雄鸣。刘雄鸣后来前来拜谒太祖,太祖执其手,对刘雄鸣讲:“孤刚刚进入函谷关,梦得一神人,即卿邪!”乃厚礼之,上表拜刘雄鸣为将军,令刘雄鸣迎其部众。部众不肯投降,遂劫持刘雄鸣造反,诸亡命者,皆依附刘雄鸣,有数千人,刘雄鸣占据武关道口。太祖派遣夏侯渊攻破刘雄鸣,刘雄鸣南下投奔汉中。汉中被太祖攻破,走投无路,再次归降太祖。太祖捉其须,曰:“老贼,总算擒获汝矣!”又恢复刘雄鸣的官职,安排在渤海郡。当时,还有程银、侯选、李堪皆河东郡人,兴平之乱,各有部众一千余家。建安十六年,与马超会合。马超败走,李堪战死。程银、侯选南下进入汉中,汉中被太祖攻破,前来向太祖投降,皆恢复官职、爵位。
陈寿评论如下:公孙瓒固守易京,坐以待毙,最终亡命于战乱。公孙度残暴不仁,公孙渊继承家业,继续逞凶,最终遭到灭族之祸。陶谦昏聩,以至于忧郁而死。张杨被部下斩杀。这些人都曾经拥有州郡,死时连个匹夫都不如,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张燕、张绣、张鲁一改强盗的行径,最终位列功臣,去危亡,保宗祀,比以上这些人不知道强过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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