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杨勇被废黜,并非隋文帝家庭悲剧的开始,就在同一年的早些时候,他和独孤皇后的第三个儿子秦王杨俊病死了,只活了三十岁。
杨俊的死和父亲隋文帝有直接关系。起初隋文帝对这个儿子很看重,他刚刚登基,便加封杨俊为秦王,转过年来,任命杨俊为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此时杨俊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后来又提拔他担任秦州、扬州和并州总管,都是非常重要的职位,看得出隋文帝对他寄予厚望。
遗憾的是,杨俊对政治并不感兴趣,他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这或许是受到了父母的影响。虔诚到什么程度呢?他请求隋文帝让他做和尚。隋文帝当然不会答应,在灭陈战役时,任命杨俊为山阳道行军元帅,管辖三十个总管,统率水军、陆军十几万人马,驻扎在汉口,是隋军在长江中上游的最高指挥者。
当时,陈军将领 周法尚率军驻守对岸的鹦鹉洲,总管崔弘度请求杨俊发动攻击,但杨俊考虑到只要开战就会死人,于是没有同意。所幸陈朝都城建康被隋军攻克,周法尚被迫放下武器,杨俊对此很不好意思地说:“稀里糊涂成为主帅,没有建寸尺之功,因此感到惭愧。”
不过,由于结果很好,隋文帝对这个儿子的表现感到很满意,授他为扬州总管,都督四十四州诸军事。开皇十年(590年),转任为并州总管,都督二十四州诸军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地位的提升,杨俊不再像以前那般清心寡欲,而是开始享受人间乐趣。这其实不难理解,天下太平,国力上升,作为皇子的杨俊没有像二哥杨广那样的野心,只想耽于享乐,做一个太平王爷。史书上说“其后俊渐奢侈,违犯制度,出钱求息,民吏苦之”。大兴奢靡之风,放高利贷收利息,搞得他管辖地区的官吏和百姓生活非常困苦。
杨俊搜刮来的钱财主要有两个用途,一是修建楼堂馆所;二是花费在女人身上。“盛治宫室,穷极侈丽。俊有巧思,每亲运斤斧,工巧之器,饰以珠玉。……又为水殿,香涂粉壁,玉砌金阶。梁柱楣栋之间,周以明镜,间以宝珠,极荣饰之美。每与宾客妓女弦歌于其上。”大兴土木建造水上宫殿,涂香粉刷,玉墙金阶,梁柱楣栋之间,全都装上明镜、装饰宝珠,极尽装饰之美,常常与宾客、妓女在上面唱歌。
杨俊特别喜欢女色,有很多姬妾,这使得王妃崔氏极为恼火。这位王妃是崔弘度的妹妹,崔弘度以严酷著称,论火暴脾气,崔氏一点也不亚于哥哥。她一怒之下在杨俊吃的瓜中放了毒,不知是剂量不足,还是手下留情,总之杨俊没有被毒死,但从此卧床不起,地方医疗条件有限,只能将他送到京城医治。(www.xing528.com)
一回到大兴城,所有的事情都露馅了,杨俊原来是因为好色才落了这样的结局。与此同时,他奢靡不堪的生活,以及欺压当地百姓的事情都让父母知道了。隋文帝最反感奢侈,独孤皇后最痛恨男人好色,这两点杨俊皆有之,不由使得隋文帝大怒,下诏“免官,以王就第”,把所有职务都免掉了,只以王爷的身份被赶回王府。至于下毒的崔氏,被废掉了王妃名号并赐死。
杨俊被媳妇投了毒,又被父亲撸了官,一些朝臣同情他的遭遇,站出来为他说情。左武卫将军刘升进谏说:“杨俊并无别的过错,只是花费官府的钱物,营造自己的府第宫室罢了,应该可以原谅。”隋文帝态度很坚决,认为法律不可违反。刘升坚持劝谏,隋文帝愤然变色,刘升才作罢。杨素也觉得杨俊有些可怜,为此求情道:“秦王之过,不应至此,愿陛下详之。”言外之意,毕竟是皇子,差不多行了。隋文帝对此慷慨陈词道:“我是五儿之父,若如公意,何不别制天子儿律?以周公之为人,尚诛管、蔡,我诚不及周公远矣,安能亏法乎?”我是五个儿子的父亲,如按你的意思,何不另外制定一个天子之子的法律?想当年以周公的为人,都可以诛杀管叔与蔡叔。我和周公相比,还差得很远,怎能有损法律的尊严呢?
隋文帝这样做,是想着为天下人树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榜样,本身没有错,但接下来他做的一件事显得过于绝情了,直接导致了杨俊的早亡。
杨俊病情不断加重,已经到了无法起床的地步,派人替自己向隋文帝请罪。按说无论杨俊有什么过失,但毕竟是父子,儿子都这样了,父亲多少应该有些许怜悯之心。但隋文帝是个另类父亲,他非但没有派人安慰杨俊,反而对杨俊派来的使者说:“我戮力关塞,创兹大业,作训垂范,庶臣下守之而不失。汝为吾子,而欲败之,不知何以责汝!”我努力奋斗才创此大业,就是要作为传世的典范,想让臣下遵守它而无过失。你是我的儿子,居然带头败坏法律,我不知道怎样责备你!隋文帝不仅没有任何迁就的意思,言辞之间满满的斥责和失望,感觉还要继续追究杨俊的责任。
杨俊本来病情就很重,听到父皇这样的话,急火攻心,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作为父亲,儿子去世,隋文帝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悲痛之意,哭了几声意思一下便算完事。他下令将杨俊所有华丽奢侈的遗物一把火烧毁,送终的用具必须节俭。
更为冷酷的是,秦王府的幕僚请求为杨俊立一块碑,也被隋文帝断然拒绝,他给出的理由是“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何用碑为?若子孙不能保家,徒与人作镇石耳”。如果想要留名,只要一卷史书就够了,哪还需要用到石碑?如果子孙不能保存家业,那碑石不过是白白地送给人家做盖房子的基石罢了。隋文帝作为帝王,说出这样的话,尚能理解,但作为一个父亲,难免让人觉得过于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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