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导制的创与发展：西北联大简史

西北联大与其前身院校首创的训导制度在现当代高等教育中具有其特殊意义。1939 年3 月1 日，国民政府第三次全国教育会议在重庆举行。自从民国九年（1920）开过第二次教育会议之后，这几年来，就没有举行过。抗战时期来开这个会议，具有极重要的意义。校常委胡庶华、李蒸、徐诵明作为西北联大代表出席会议，体育系主任兼导师会常委袁志仁（敦礼）被聘为全国教育会议专家委员。会议决定采用西北联大创设的训导办法，在全国高校实施训导制度。参加全国第三次教育工作会议的徐诵明常委指出：“全国教育会议经过情形很好，有两点很可值得欣慰：一是出席的踊跃，全国的教育机关、大学校长、教育厅长或是亲身赴会，或是派代表出席，就是东北四省，以及河北、山东等沦陷区域，也推派代表来参加，大家都感觉中华国土，依然金瓯无缺。还有一点，就是教育当局，异常虚心，例如会议当中，本人负责审查训育组的案件，最困难的是教育部提出专科以上学校设立训导处的方案；这种办法，我们学校算是首创，教育部也说是仿照西北联大来设立的。训导主任必须在学校兼任教授，因为在学问上不能得学生信仰的人，不易收训导之实效。”^[23]参加会议的胡庶华常委也指出：“在大学教育方面，全国各大学实施训导制度，采用西北联大设立训导处办法。”^[24]（图3—18）《北京师范大学校史》亦记载：“由学生生活指导委员会……改设训导处，这是由西北联大开始，国民党政府又推行全国。”^[25]在高等学校设立训导处，的确是西北联大的一个发明。

早在1938 年4 月西北联大的《组织系统图》显示，已在校务委员会和校常委取消总务处，将原学生生活指导委员会改为“训导处”，与秘书处、教务处并列，训导处又下设导师会以及军训组和斋务组。训导处的前身学生生活指导委员会，由杨立奎教授任常委会主席。

图3—18　1939 年4 月3 日《西北联大校刊》上徐诵明常委讲话中关于西北联大首创训导制的报道

1938 年5 月7 日，学校对于女生的训导，还责成富有经验的原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院长齐国樑担任全校女生训导事宜。“对于女生今后须从严管理，并盼齐国樑先生担任女生训导事宜及草拟管理女生章则，希查照办理。本校女生管理事宜拟今后特加注意从严管理，因城固地方相当守旧，如不于服装、行动、交际等特加管理，深虑为地方一般人所奇异，而为培植该女生等及本校对其家长之又务亦有比从前更加注意管理之必要，齐国樑先生掌女教有年，经验宏富，爰于上次教令加推为学生生活指导委员会常委，即盼齐先生以常委名义事实上行办理本校女生训导事宜，并盼齐先生草拟管理女生一切章则送由学生生活指导委员会通过施行。”^[26]

为此，西北联大还相继发布了《本校学生生活指导委员会简章》《本校训导大纲》《训导处组织章程》等详细规定，使训导制度进一步完善。其中《本校训导大纲》最能体现训导制的具体内容。

本校训导大纲^[27]

壹、训导目标：训导学生切实理解三民主义之真谛，养成德智体群美兼备之人格。

贰、训导纲要：

一、依据国训、校训及青年守则，以养成高尚的道德。

二、厉行学业考查，并奖励勤奋，以养成彻底研究的态度。

三、厉行节约运动，纠正浪漫习气，以养成俭朴勤劳的习惯。

四、实施军事训练体育运动等，以养成强健的体魄。

五、鼓励并指导各种服务团体之组织，以养成互助合作的精神。

六、陶冶爱好自治及崇尚秩序的美德，以养成有组织有规律的生活。

叁、训导要目：

甲、关于思想性行方面：

子、思想

一、对主义养成研究信仰：奉行之决心。

二、对人生培养正大宏达，服务之观念。

三、对领袖养成信仰，服从拥护之精神。

四、对国家养成崇信、爱护、忠勇之习尚。

五、对民族培养自信、自尊、自强之意志。

六、对世界培养平等、信义、和平之信念。

丑、行为

一、修己养成振作、勤苦、谨慎、整洁、谦虚、知足、廉洁、俭朴之习性。

二、待人养成诚实、信义、仁爱，宽恕、礼节、忍让、劝善、规过之美德。

三、治事养成公正、守法、精细、敏捷、果断、负责、沉着之习性。

四、对家庭养成孝顺、亲爱、忍让之美德。

五、对社会养成服务、合作、改进之精神。

寅、言论

1.谈话养成扼要、明确、诚恳之习惯。

2.演讲养成清晰、条达、充实之辩才。

3.文字养成明畅、正确、敏速之能力。

乙、关于学业方面

子、治学习尚

1.养成学生对全部课程注意之习惯。

2.养成学生由博反约之习尚。

3.养成学生切实、虚心、有恒创造之精神。

4.养成学生寻求及探讨问题的兴趣与习惯。(www.xing528.com)

丑、治学方法

1.使学生彻底明了各科目在全部课程中之意义及地位。

2.指导学生对于选系、选组、选课做周密一贯的计划。

3.指导学生对于日常课业及课外研究，作合理的设计。

4.增进学生阅读书籍、杂志及发表能力。

5.指导学生其他治学方案。

丙、关于体格方面

督导学生对于学校军训及体育认真上课，并辅导学生参加课外运动及恪守卫生规则，以期便人人具有健全的体魄，及自卫卫国的技能。

肆、训导方式：

甲、个别训导

子、个人及家庭状况调查，每学年之始举行一次，以作训导之根据（调查项目详见“学生个人状况调查表”及“家庭状况调查表”）。

丑、个别谈话，导师应规定时间，与本组学生轮流作个别谈话，借以体察学生之个性及进修状况，以便指示改进之途径。

寅、个性考查，导师除由日常活动随时体察学生个性外，可采用下列方法搜集关于学生个性之多方面的材料，以为实施个别训导之依据。

一、各组导师及教授意见之交换：为彻底明了学生个性，各导师得随时征询其他导师或教员对于本组学生之意见。

二、学校各处组意见之征询：导师得随时征询导师会常委会、军训组、斋务组、校医室及其他有关方面对于本组学生之意见。

三、学生意见之征询：同学朝夕相处，作息与共，彼此间往往有深刻明确之认识，故其意见亦可作参考之用。

四、家庭访问或函询：如遇有学生之思想，性行发生较严重之问题，而为学校所不易单独处理者，可由导师访问或函询家长，以明问题发生之真像，而谋根本救治之方法。

五、考查学生之交际：学生如与思想悖谬、品行卑劣之人交往，应立予警告。

六、考查学生平日所阅读之书籍、杂志：学生平日所阅读之书籍，如有违背主义，抵触国策，诋告政府者，应随时没收并对阅者予以惩儆。

七、考查学生发表文字：学生如实表荒谬文字应立予禁止。卯、关于不良之思想性行之矫正。

一、随时以口头劝告，或书面劝告。

二、选择针对某种不良思想发性行之嘉言懿行，令其服膺。

三、责令同学随时劝告。

四、报告学校予以相当惩罚。

乙、团体训导

一、小组会导师对于其所指导之小组，每周或每月应作精神讲话一次。

二、座谈会由导师选定题目预先通告本组学生令其准备后举行，每学期各加指导。

三、读书会由导师选定应读之书籍令本组学生于课外读阅，定期开会，详加指导。

四、研究会导师会可期各种学科及实际问题组织研究会，令学生自由报名参加，并随时开会讨论。

五、服务团导师会应指导学生组织抗敌后援会、劳动服务团、农村服务团、救济服务团、通俗讲演团、戏剧表演团、漫画团、民众学校、社会调查等团体。

六、露行及选定导师会应会同军训组每学期举行一二次。

七、旅行导师会每学年应举行一二次。

伍、成绩评定：

一、训导要目中各德目均以一百分为满分，其有无从考查者从略。

二、思想行为言论三项分数之记分法，以在该项内实得之德目数，除实得德目分数为该项之分数，如思想仅记得对主义、对人生、对国家、对领袖四目之分数，则将各分数相加，以四除之，为思想分数。

三、思想分数用六乘，行为分数用三乘，与言论分数相加，以十除之，作为操行成绩。

四、团体活动及团体中之个人成绩良好者，由学校给予奖状。

其实，训导制源于西北联大三校院之一北平师范大学的学生生活指导委员会。早在1932 年7 月李蒸任北平师范大学校长期间，即开始整理校务。1933 年8 月，在重新修订的北平师范大学《组织大纲》中，除设校长室、秘书处、教务处、学院四级机构外，即设有研究所、预算、审计、出版、图书、仪器、卫生、学生生活指导、军事训练、附属学校等10 个委员会。其中学生生活指导委员会即主要以“整理学校风纪”为主要职责。其处理的主要事项由学生个人的思想行为、课外作业和团体生活，要使学生“力矫浅薄盲从之弊”，“不为偏颇的禁锢或宣传”。该委员会由校长聘任院长、秘书、系主任四名教授及其他一些人组成，常务委员会由杨立奎等人担任（与西北联大为同一人）。该委员会在北师大创立之初，曾与学生自治会发生尖锐矛盾。

虽说，民国时期大学训导制的实施和演变，逐渐成为党派控制青年学生的途径，甚至一开始就规定导师须为国民党党员，也与进步学生自治屡屡发生冲突，有许多教训应予吸取。但是，作为一项重要的大学制度，它的产生仍具有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