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中
(云南大学教授)
我是赵建中,云大物理系1967届理论物理专门化专业学生,也是张永立先生亲自指导学习理论物理的最后一届本科生中的一名。事情又发生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所以将记忆中张永立先生的故事和大家分享,以便大家对张先生有一个立体的认识。
张永立与中国比利时留学生合照(左一)
1966年我们班的同学聆听了张先生讲授的量子场论。量子场论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想来讲授量子场论的教授也一定长得很“深奥”。可是当张先生走进教室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位朴实的老师,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他穿一件蓝色的布料的中山装,脚下是一双黑色的布鞋;个头不高,含着微笑,有着一双明亮的真诚的眼睛。他的头不成比例地大,我想那里面一定装满了知识和智慧,这也许就是张先生身上体现的唯一“深奥”的地方。
张先生讲课深入浅出,趣味横生。他给我们讲量子场论的基本原理、场的量子化的理由和方法,能量动量张量、能量动量算符、场的粒子性这些概念娓娓道来,方程和公式信手拈来。他操贵州口音,语调不高,可是句句是精要,有不可抗拒的说服力。知识像涌动的泉水源源不断,智慧如晶莹的宝石闪闪发光,听他讲课是一种精神享受。(www.xing528.com)
玻尔曾经指出,谁不为量子理论所震惊,谁就不理解量子理论。张先生给我们讲了著名的薛定谔猫态佯谬。这是一个思想试验:在一个钢制的盒子里有一只猫,同时有一个残忍的装置,假定猫不对装置产生任何影响。这个装置是一个盖革计数器,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辐射源。辐射源是这样的小,以至于在一个小时中可能有一个原子衰变,也可能没有原子衰变。如果发生衰变,计数器就计数,同时发出指令,通过继电器释放一个重锤,敲碎一个装着氢氰酸的玻璃瓶,释放出来的氢氰酸把猫毒死。如果让整个系统自在一个小时,这个猫或许被毒死,或许仍然活着,死和活的概率都是二分之一。用张先生的话说,这个猫函数是两个态的叠加,一个是死态,一个是活态。不幸的猫在一个小时中持续地处于一个悬而未决的死活状态中,直至人们打开盒子窥视为止。
这个思想试验使我们震撼,也使我们加深了对量子理论的理解。
我们这代人是不幸的,因为“文化大革命”中断了学习;我们这代人又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得到了像张永立、杨桂宫、顾建中这样的老科学家、教育大师的栽培,受到了他们的熏陶。他们把科学当作神圣的、毕生的事业,无怨无悔,而不仅仅是把科学当作口号;他们对大自然、自然规律和人类的文明成果总是心怀敬畏;他们严谨而不浮躁、深邃而不浅薄、思辨而不盲从、勤勉而不懈怠、执着而不功利、低调而不张扬。
我们今天纪念张永立先生,就要学习他的治学态度、他的科学精神、他的高尚情怀。这样,我们就会少一点浮躁,少一点功利,就能够为祖国多做一点贡献。
2013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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