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嫌时短,寂寞恨更长,李隆基与虢国夫人做了点风流事,午后又吃了些酒,虢国夫人告辞出宫去了。李隆基一人在花萼相辉楼酣然入梦,梦中都是杨氏姐妹的艳丽身影,欢愉无比。这一觉睡得酣快,直到黄昏方起,李隆基才觉得今日是真惹恼了杨玉环,也不曾梳洗,略坐了一会,有小黄门掌上灯来。李隆基忧心忡忡,将高力士唤来道:“高将军,今晚玉环那里必对我有些冷落,却怎生是好?”
高力士心中暗思:“我是没了子孙根的人,又不曾试过男女情事,却如何知晓?”口中却道:“陛下与贵妃这般恩爱,一直令老臣羡杀也,一会陛下去多哄哄,贵妃自然就好了。”李隆基思来想去,也只能如此,当即起身,带了高力士与一群小黄门,前去寻杨玉环。
高力士事先遣了两名小黄门,去杨玉环寝宫打探情况,以免皇帝再与贵妃吵架,闹出去年送杨玉环出宫那一幕闹剧。不一会,却见一名小黄门气喘吁吁跑了回来,低声对高力士道:“将军,贵妃去了寝殿后的莲花池,正在泡温泉哩。”高力士对李隆基笑道:“陛下,要不要去莲花池一观贵妃沐浴?”李隆基满脸欢喜道:“你等不要弄出动静来,待我从疏隙处觑上一觑。”
一路上高悬灯笼,朱栏逶迤环画溪,修廊数层接翠微,绕红墙,通玉扉,李隆基直奔莲花池而去。莲花池内,栌檘隐形,雕文刻镂。池上装有金龙头,用来注水入池;池中又有铜龟,将洗浴后的水引出,临池上有石床,可供休憩。
莲花池外有一堵围墙环绕,虽不甚高,却让人没法窥见墙内风光。高力士带了小黄门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疏隙,见李隆基有些着急,赶紧让几名小黄门去旁边搬了两块石头过来垫脚。高力士自告奋勇,先踩上一块垫脚石,两眼正好露出墙头,顿时便瞧见池内正在洗浴的杨玉环。他喜不自胜,轻声道:“陛下,快过来看,贵妃已入浴哩。”
却听见一旁的李隆基冷哼了一声:“我怎么看不到?”高力士回头一看,却见一旁的李隆基正在努力踮起脚尖,费力地想要看墙内风光。高力士身材高大,足足比李隆基要高出半个头,他能看到墙内,李隆基却看不到。高力士赶紧下来,又让小黄门去搬了几块石头来,加上早先的石头,叠在一起垫高了。李隆基急急跳上石头,双眼露出墙头,贼光四射,盯着莲花池内打量。
却见莲花池中水汽腾腾,杨玉环亭亭玉体,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娇辉;又似牡丹盛开,明艳照人。只见她,明霞骨,沁雪肌,轻盈臂腕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李隆基躲在墙后,看得目眩神迷,喉中干涩,站在垫脚石上却如痴呆了一般。
见李隆基立在几块石头上一动不动,高力士有些慌张,轻唤了几声“陛下”,李隆基方才回过神来。他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口中喃喃:“玉环真美。”接着猛一拍头,对几个小黄门笑道:“你们几人,将朕与高将军送过墙头,回头朕给你们厚赏。”
几个小黄门不胜欢喜,赶紧蹲下,高力士先踩上一名比较高大的小黄门的肩膀,小黄门缓缓站起,其他几人扶着高力士的双腿,将他送上墙头。高力士身形敏捷,轻松从墙头翻了下去,没弄出什么动静。李隆基也学着高力士爬上了墙头,到了墙头一看,高力士正在墙下,指着肩膀,示意李隆基踩上去。李隆基上了年纪,腿脚到底不灵活,一脚踩歪,顿时滑了下来。高力士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接住,两人一起跌倒在地,李隆基虽没受伤,可还是弄了满身泥,衣冠也凌乱了。
李隆基也顾不得整理衣衫,急急向着莲花池那边摸了过去,一路上被树枝刮擦,也丝毫不觉。正在服侍杨玉环沐浴的几名宫女突然看到有人出现,大吃一惊,待要惊呼,看到是李隆基后,却都不敢发声。李隆基对着几名宫女神秘一笑,眨了眨眼,撒腿跑到池边。正在池中的杨玉环突然看到有个男人出现,惊叫一声,全身浸入池中,只露出头在外。
李隆基笑道:“玉环勿惊,是我来了。哎呀呀,真是香泉柔滑宜素肌,我同你一起沐浴来。”杨玉环却不肯理他,“哼”了一声,全身继续浸泡在水中。李隆基心急火燎要脱去衣服,越忙越脱不下来。此时杨玉环却要起来穿衣,李隆基更心急,高力士赶紧上来,帮着李隆基解了衣服。李隆基急急扑进池里,口中嚷嚷道:“玉环,且容我来爱你、扶你、觑你、怜你!”高力士在旁见了,点头赞道:“陛下与贵妃真是神仙一般恩爱。”说罢自行退了出去。(www.xing528.com)
李隆基在莲花池中,美滋滋地向着杨玉环扑去,想要将她抱住。杨玉环却如游鱼一般灵活,不断游动,李隆基抱了几次都没抓着。李隆基抓不着人,泡在水中苦苦哀求:“玉环,我知错了,从今之后,只陪你一人,再也不去找你三姐了。”杨玉环翻了个白眼,继续在水中游动。
李隆基眼珠子一转,在池中“哎哟”一声,全身跌了进去,只见水泡冒起,却不见人浮起。杨玉环见了,心中慌张,赶紧过来在水中摸索,口中不断道:“陛下你快出来,可不要吓着我了。”却听“哈哈”一声大笑,李隆基从水中蹿出,一把将杨玉环拥入怀中,一口亲了下去。一时间,樱桃口微微气喘,杏眼蒙眬,细细汗流香玉体;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交会之间,恰似鸳鸯戏水,浑如鸾凤穿花。喜滋滋连理共枝,美甘甘同心结蒂。恰恰莺声不离耳畔,喃喃燕语甜吐舌尖。
李隆基与杨玉环在水中一番嬉戏,出水时,高力士已经与宫女备了衣服,立即给二人穿好。此时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李隆基兴致大发,对高力士道:“高将军,你且去长生殿安排酒席,我与玉环小饮数杯。”高力士看二人和好如初,大为欢喜,赶紧去张罗安排。
李隆基搂住杨玉环,二人同行。一路上幽香满怀,让李隆基陶醉,好似恋香巢秋燕依人,睡银塘鸳鸯蘸眼。行走间,李隆基一把捏住杨玉环臀部,杨玉环媚眼横扫,嗔怪道:“三郎,你怎的越发似少年郎了,侍候了我三姐,怎的又有力气来我这里哩?”李隆基得意一笑道:“那老神仙李真人自有妙法,下次我去找他求个十全大补丸来嘿。”杨玉环在他腿上掐了一下,嗔怪道:“三郎你就会动坏心思。”
二人打打闹闹之间,行到皇帝寝宿的长生殿,高力士早已带了小黄门,安排了几样素雅小菜。李隆基很是高兴,道:“今夜虽是小宴,倒也清雅。几味山林蔬果清馔,也称你仙肌玉骨美人餐。”杨玉环见皇帝被自己迷住,心中欢喜。二人你斟我饮,金炉篆霭,烛光掩映,三杯两盏,遣兴消闲。
饮到动情处,杨玉环想起一事,道:“今日乃是七夕之期,陈设瓜果供奉,我要向上天默祈一番。”李隆基笑道:“你我长相厮守,不似那牵牛、织女被银河隔断,一年才相会得一度,何必祈求?”杨玉环突然含泪道:“三郎言及牛郎、织女的离别恨,使我想了凄然。”李隆基道:“哎呀,玉环你为何掉下泪来了?”边说边拿了袖子,为杨玉环拭去眼泪。
杨玉环啜泣道:“我想着那牛郎、织女虽则一年一见,却是地久天长,只恐三郎与我的恩情不能够似他们长远。蒙陛下宠眷,六宫无比;只怕日久恩疏,不免白头之叹。想起来便心疼流泪。”
李隆基道:“你这是哪里话?休要伤感,我与你的恩情岂是等闲可比?”杨玉环道:“既蒙三郎如此情浓,趁此双星之下,乞赐盟约,以坚终始。”李隆基拉住杨玉环的手,柔声道:“我与你焚香设誓去。”
杨玉环香肩斜靠,与李隆基携手下阶而行。此时一片明河当殿横,罗衣陡觉夜凉生,二人悄语低言,海誓山盟。李隆基对天祈祷:“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玉环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有渝此盟,双星鉴之。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
杨玉环含泪拜谢道:“深感陛下情重,今夕之盟,我愿死生守之。” 天宝十载的七夕,浓情蜜意的二人在长生殿起誓,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就在李隆基、杨玉环甜言蜜语之后不久,万里之外的怛罗斯爆发了一场影响历史走向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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