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质属性：身体与欲望

造物艺术的历史始终是人的历史和意识形态的历史。造物艺术的形象是人的形象的缩影。在历史上，人自身一直存在着分裂，物质和精神的分裂，肉体和灵魂等的分裂，反应在造物艺术中，就是物的功能和人的身体的背离、节制的符号和欲望的背离，人所居住的空间与自由的背离等。统治阶级及其代言人总是力图将人抽象化，极力压制、否定、丑化人的欲望和身体，将人的分裂状态神秘化、合法化，以维护本阶级的意识形态和权力统治。物质 （造物）及精神中的禁欲主义就是其最集中的表现。

在后工业社会中，身体解放，欲望的解放，造物艺术中结构的解构、符号的狂欢，空间的自由等使人从精神的压制中解救出来。那么，这是否意味着身体和欲望就是人的本质属性呢？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另一种抽象。前者是将人抽象为精神，后者是将人抽象为物质。而人既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既有肉体，也有灵魂，既有个体性，也有社会性，它是诸对立面的有机统一。很明显，无论后现代主义哲学在欲望、身体和人之间建立了何等重要的本源关系，对于人的本质属性的看法，都不可能超越马克思在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所做出的著名论断：“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如果忽略人的现实性和实践性，无论哪一种抽象都会导致压抑的产生，都会是对人的戕害。在福柯的 《古典时代的疯狂史》中，他向我们揭示了疯狂和知识、疯狂与监禁、压制的真相。抽象化的人是理想的人，也是对人的歪曲，它监视、禁锢着人的言语和行为；凭借歪曲性的理想概念，它不仅可以制造疯狂，（事实上）也会导致真正的疯狂和病态。在古典的造物艺术中，我们不难看到这种抽象的、病态的人的形象。关于这一点，笔者在第一章有所论述。将人抽象为身体和欲望，同样会导致精神分裂症。德勒兹和瓜塔里也证明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精神分裂症。在造物艺术中，符号的拜物教导致了符号幻象的爆炸，人们歇斯底地关注自身欲望的满足，专注于符号的差异。这导致了消费中的精神分裂症的普遍流行，以及沉醉于身体和符号中的自恋、自虐。这样的身体依然是病态的身体。

欲望和身体的否定是对人的压抑，但它们的过度张扬同样导致压抑。所以，当代造物艺术远离精神分裂症的压迫的途径，就是重新回归人的本质属性，将人视为实践中的活生生的人，它始终处于各种关系之中。因此，它也始终处于各种缺陷之中，并在缺陷中不断完善、不断自我确证的人。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我们必须重视现代造物艺术对中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建构，将人看成肉体和精神、历史和现实、自然和文化的统一体，警惕西方后现代主义造物艺术的符号拜物教思想。(www.xing528.com)

[1] ［英］西莉亚·卢瑞：《消费文化》，张萍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68页。

[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