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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与身体-造物艺术与意识形态

时间:2023-09-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事物总存在于一定的空间之中,空间性构成了事物存在的基本维度。“因而,自然的空间充溢着政治和意识形态,各种生产关系以及富有意味地得到转换的可能性。”总之,各种物理和心理空间的关系都是社会的产物,是社会空间关系的缩影,毫无疑问,它也是意识形态的缩影。即使在爱因斯坦的时代,物理学的空间观念与哲学的空间也是同构的。

权力与身体-造物艺术与意识形态

事物总存在于一定的空间之中,空间性构成了事物存在的基本维度。这种存在仅仅是纯粹物理学的、纯粹心理学的吗?不是的。空间中各种物,既占有一定的物理空间,也塑造并表达着一定的社会空间的关系:物体的空间位置、空间的位移、位移的自由度,此物的空间和彼物的空间对比、调和、差异等,空间的开放与闭合,连续与隔离,并列与层递等,空间的纯净与杂乱,紧张与松弛等,都是一定社会关系的产物,同时承担生产一定的社会关系和秩序的任务,即使它们常常是在无意识的层面上运作。作为心理学的空间就更不能解释为和社会无关的空间。那么,是谁主宰着空间分配的权力?不是自然,不是心理,而是神,是上帝,以及取代上帝位置的各种意识形态权力主体。爱德华·W. 苏贾说:“物性的物质空间与人性的意念空间这两者必须被视为是由社会生产和再生产的。因此,每一种空间都需要当做社会生活空间性的本体论认识论内容来加以理论化并加以把握。”[1]他还认为,即使是自然的空间,表面上看起来它具有客观独立性,但它也是由社会生产和再生产的。“因而,自然的空间充溢着政治和意识形态,各种生产关系以及富有意味地得到转换的可能性。”[2]空间是事物的场所,也是权力的场所,它是权力结构的产物,也是结构权力的生产力。总之,各种物理和心理空间的关系都是社会的产物,是社会空间关系的缩影,毫无疑问,它也是意识形态的缩影。

作为存在于空间中的造物艺术,作为日常器具的物,它自身的空间以及它的空间存在也直接表明了它在各种社会空间关系中所占据的位置。这一点已经得到人类学的广泛认同,马林诺夫斯基说:“家庭的物质设备包括居处,屋内的布置,烹饪的器具,日常的用具,以及房屋在地域上的分布情形。这一切初看起来,似乎是无关轻重的,它们只是日常生活中的细节罢了。但事实上,这些物资设备却极精巧的交织在家庭生活的布局中。它们极深刻地影响着家庭的法律经济道德等各方面。”[3]原始社会的情形尚且如此,结构更为复杂的文明社会更毋庸赘谈了。当然,这是一个异常复杂的问题,它涉及造物艺术空间的历史 (如空间的宇宙观人生观等)、空间的构成 (如生活中各物体的摆设关系),以及空间史与身体史 (身体的物理学对空间的物理学的影响)的关系等,而且就空间的分类看,有物理空间和心理空间,有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空间的技术构成方式就更是多得不可胜数。我们要探讨的不是空间的技术构成、法则以及空间的类别,也不是造物所占据的空间形式和意味,尽管物体的空间直接地构成人的物理空间,间接地显现着人的社会空间,如监狱的空间、学校的空间、公园的空间、医院的空间、摩天大楼的空间、私人别墅的空间等,难道仅仅是社会功能的分区,而不象征着社会权力的分配?当然,这种研究基本属于社会学范畴,我们要探讨的是人直接存在、居住的空间形式,即建筑的空间同人的关系,具体而言:(1)在建筑中,人是否如其所是的存在,他的身体和精神是否受到空间的尊重?(2)建筑的空间如何生产和再生产人的身体空间和社会空间?(3)建筑中空间的权力和权力的空间如何相互生成并规定、影响人的生存空间?

人所居住的建筑空间从来都不是物理的空间,而是社会的动态的空间。建筑屹立于大地之上,它展现出人类居住的方式和历史的沧桑,它是人类生存时间的见证和空间的见证:居住空间的局促或扩张,分割或联通,开放抑或封闭,都体现了人类在空间、时间(人与自然的关系)中的所占据的位置;它也通过空间的差异和分配,体现着人在社会空间关系 (人与社会的关系)中的地位;同样,它也折射出作为在实践中存在的活生生的人对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空间的占有关系 (人自身的关系)。所以,建筑空间的历史是一部关于身体的历史、社会的历史;它容纳、集合了人以及社会空间中的各种关系,是一部权力的空间史和身体的命运史。

无论是从物理学上,还是从哲学上说,空间的概念经过了诸多变迁,从最初的神学起源论,到牛顿的绝对空间,经莱布尼茨等的相对空间,到爱因斯坦的可变形的空间;从亚里士多德的作为场所(space as place)的空间,到中世纪的作为上帝的空间 (space as God);经康德、怀特海到现象学的作为身体的空间 (space as body)。从混沌的空间,到虚无的空间、存在的空间,直至当代的巴希亚的 “空间分析”(Topoanalysis)、福柯的异质空间(Heterotopia)、德鲁兹的流浪者的平滑空间 (Smooth Space),以及艾丽格瑞的女性身体的空间 (women's space)。从古希腊起,物理学即隶属于哲学的一部分,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直至西方近代科学的诞生。在此期间,物理学上的空间始终服务于哲学、神学上的空间概念,神的空间的无限性就意味着人空间的有限性,意味着人的身体空间的缺失。因此,无论是物理学上的空间还是哲学上的空间,空间总是作为人的尺度存在着,它力图建构一定的宇宙秩序和社会秩序。空间是权力斗争的场所和产物。即使在爱因斯坦的时代,物理学的空间观念与哲学的空间也是同构的。“与物理学的发展以及相对论理论的引导相平行,艺术家对空间的关注导致了人类存在从往昔静止的封闭的框架中解放出来。”[4]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和 “二战”以后,西方社会涌现出的各种反叛传统的风潮,以及艺术领域,包括建筑领域的各种实验性创作,表达了他们对自由空间的向往,这种反叛风潮与物理学上的空间观的吻合绝非偶然,它体现了物理学的空间和哲学上的空间先天的统一性。正如福柯所言:“一种完整的历史,需要描述诸种空间,因为空间在同时又是各种权力的历史。”[5]上帝的无限空间讲述着上帝无所不在的全知全能的权力,他是绝对的尺度和秩序缔造者。上帝的空间导致人自身空间的卑微和遗忘。从空间的宇宙起源学上说,空间就是划界和创造秩序。作为创世的空间,它最初是混沌,“混沌不是无秩序的场景,而是秩序出现的场景,这样的场景不是纯粹的空无、空洞的空间”。“成为 ‘混沌的’不是破坏秩序,而是创造秩序。”[6]所以,空间总是在讲述、诉说并缔造人类生存的空间秩序,它是历史、文化的铭刻。作为建筑的空间,它难道只是石头的历史、木头的历史吗?不,它是哲学、物理学上的空间的具体显现,它是宇宙秩序和社会秩序在物理和社会空间中的具体应用。“我们要懂得社会的结构,必须研究建筑以及与之相连的工艺品。通过建筑的结构类型,诸空间 (rooms)的安排,以及我们所期望的那些要素的省略,我们就能够了解那个社会的组织方式的大量信息。”[7](www.xing528.com)

很显然,空间不是沉默的、不动的,它是叙事性的、生产性的。空间叙事,它讲述空间的历史、社会的历史以及人的历史。它通过划界和空间分配,赋予秩序于混沌,使人的居住成为可能,因为一个 “固体的”没有区分的空间无法居住。因此,空间必然由权力来划分。或者说,一定的空间中谁在居住?以及居住在什么样的空间?都是秩序的结局,又是秩序的生产。同样,谁是空间故事的主角,他的身份、地位如何?故事的节奏、结局,讲述的方式由谁主宰,都是权力的和意识形态的体现。建筑空间的叙事性特征更为形象具体。首先,建筑的空间总在时间中向三个维度延伸,它总是时间性的。其次,建筑空间在历史的时间中延续,它刻印着时间的痕迹,建筑空间的变化,即使墙壁上一个微小的凿洞,都在向人们言说曾经惊心动魄的或沧桑变幻的历史。就像黑格尔谈到古埃及的庙宇建筑时感叹说:“这类墙壁上往往靠着麦姆嫩石像,墙壁也形成过道,墙壁上刻满了象形文字和大幅时刻画,最近发现它们的那些法国人说它们很像印花布。我们也可以把它比作书页,虽然局限在一定的空间里,却像钟声一样能唤起心灵深处的幽情和遐想。”[8]空间总是铭刻着时间的记忆,因此,叙事是建筑空间的显著特征之一。

在历史上,建筑空间的观念存在着诸多差异,科勒里斯·凡·德·文在 《建筑的空间》(Space in Achitecture)中,对从中国老子起,到爱因斯坦时代的建筑空间观念和形态作了简要的介绍。显然,该书的介绍远不够完备,事实上也无法臻于完备。从技术层面上说,现代以来,尤其是后现代以来,建筑空间的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封闭、固定、静止的空间观念被完全解构,在不断自我解构的思想中寻求确定性是徒劳的。另外,随着建筑技术、建筑材料的日新月异,以及建筑师的大胆尝试和革新,各种异形的、不断自我解构的空间大量产生。建筑的空间虽然有无法穷尽的不同形态,但其叙事模式,它讲述人的居住方式,讲述人的存在与自然、社会及自身的关系的模式却是有迹可求的。空间的叙事模式和空间形式的关系正如语言学中的语言和言语,语言是约定俗成的、共性的,言语则是具体的、大众化的对语言的运用。又如文学中的叙事,文学作品讲述故事内容千变万化,但叙述的方式则是可以归纳的。根据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基本思想,将中国古代的建筑空间模式考虑进来,总体上,我们将建筑的空间叙事模式分为以下三种:宇宙—社会空间、身体—诗意空间、身体—欲望空间。下文将分别予以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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