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时升桃源
傅作林,字润生,一字竹君,号九。年二十三,始补武陵诸生。壬子(1612),举于乡。崇祯末年,欲伏阙言事,会路阻不达归。甲申(1644),怀宗殉社稷[483],先生野哭茅亭,草《讨贼檄》,散家财,检僮仆,结轻客而西,捧金陵诏。前督师何腾蛟[484]收兵星沙,制使堵允锡[485]建旗,召募余两人定计从之。晨征,则谈兵马上;夕偃,则画计帐中。过余将军庙,拜蔡江门祠,低佪流连,鞭鞍渍渍也。
余留幕,先生奉使。时隆武[486]决意幸楚,先生廷陈楚兵将之虚骄,何、堵之姑息,杨督之贪庸。理才先屯田,用人宽科目,仿遗法分天下为四,为元帅召豪杰,如张所[487]、傅亮[488]。疏条议十余,上拟大用。会忌之者,仅除兵部职方,监辰常镇。周师忠庸懦不检,故与先生凿枘[489]。适奉委督饷全楚,遂历试诸镇,遍察情形。至武冈,前总兵刘承允[490]虚左郊迎先生,坦怀结纳。受直指监军命,抵星沙。未几,闽报至,先生与前何师相定议册永明王。晋兵侍,复晋本兵,力辞不允,诏同刘承允迎驾。(www.xing528.com)
星沙不守,国步日蹙,外敌内讧。先生阴脱永明走粤西,未数日,我定南王不血刃入宝武矣。先生方巾葛衣,挺立于庭,强之拜,瞋目不屈,胁以刀,先生引颈久之。王命先生奕,先生云:“巾服坐谈始可!”王许,盖优容之,令其服也。先生反乘间说王,王知不可夺,始执维。犹使周思忠同黄某某百口劝说,并殷勤致刘承允意。日往反再四,先生曰:“吾欲面商于刘。”王喜,出先生。时刘承允在坐,先生一见喷唾,提石击之,不中。王曰:“吾阅人多矣,未若子,当成汝名。”先生曰:“血欲洒者久矣!”引先生出。先生巾服,北面再拜,从容出袖中诗十首。王命全先生首领,细刀剸[491]专腰下死。王当具榇敛以白绫,出钱建庙,众瓣香罗拜焉。
不一年,刘承允有叛志,定南王[492]杀之。欠一和尚曰:“死之之难也!文山[493]拘燕也余束发交先生,试不利,相劝勉易业也,竟以此售。文未易知也,况人乎?先生讷讷不出口,嗣后经理错综,倥偬马上,军旅钱粮,山川地利,宾客辐辏,内外咨禀,目览手答,耳听口酬,方之刘穆之[494]。然先生死节,妻死馁,长子夭,天之报施善人,余又不能不重有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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