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信
凡天下学宫之庙祀先师孔子,所以报德报功,风人心,明道化也。夫孔子之道何遗,人之性,天之命,发于日用为喜怒哀乐,为阳舒阴惨[376],万变不齐之用。君由之,仁及蛮貘[377];臣由之,蹇蹇匪躬[378]。父由之,孙谋燕翼[379];子由之,善继善述。夫由之,阳道以倡;妇由之,阴道以承。兄由之,友于其弟;弟由之,克恭其兄。孩提之学,不学而知。夫妇之愚,与知与能,即使丧于富实利达,杂于术数权谋,迁惑于虚无寂灭、异端之教,而卒不能使之磨灭煨烬者,是则孔子之道也。是故学宫于是,庙貌于是,夫苟儒绅者流有不望之而兴感,过之而起敬者乎?王通[380]氏曰:“通于夫子,受罔极之恩”。由夫子之道观之,凡夫人者,其孰非受夫子罔极之恩者也。是故堂斋高广,缭之以垣墉,环之以泮池,净洁而邃深者。育夫子之徒之宫也,雄杰而尊严,俯大道而向离明[381],冠冕佩玉,兴伏跪起,其前而莫敢不肃者。则夫子之庙貌洋洋,厥灵之所栖也。岁久而或蚁虫蠹之,风雨凌之,世尝有过之望之而漠焉,无所动心者乎?或有之,其必譬诸心腹受病、四肢木强[382]之人也已。夫人,血肉之身,苟刺之,其谁不痛?惟其心腹受病、四肢木强,则亦有时而不知痛矣!夫使天下士人之心苟类是,则岂无过之望之而漠焉、无所动心者焉!
武陵学其来旧矣,厥庙之圮,延缘于嘉靖丙子[383]之岁,大敝于己酉辛亥(1549—1561)之间,榱桷[384]毁败,风雨凌轹,神座之前不可灌献,睹者良尽心焉。惟时太守黄先生壶淙某[385]适以代至,由是一旦孔新,视旧增美,至是学谕李君忠率诸生某等,以状来请记。(www.xing528.com)
按状:维学僻在城隅,冠盖[386]罕及,其易敝也,固其势然也。嘉靖庚戌(1550),前太守陈公[387]云野某,积公羡五十金,谋于前尹梅君世辅,将营之,会以迁去,弗果。越辛亥(1551)秋,壶淙公来代,谒庙,既惕然不宁,叹曰:“是何以竭虔[388]妥宁[389],厥责在余,讵可尚诿诸时歉哉!”谋于前别驾许公某,数月得公羡百金,请于巡按胡公梅林[390],某报允。乃卜日兴事,命税课邓世浩董其役,时莅程督则兼委之学谕李。始于庙,次及东、西庑,又次及戟门、棂星门、敬一亭,去其朽恶,易之坚好,饰之丹雘,凡十月而告成。盖起嘉靖壬子(1552)之春,至冬而讫工焉。乐而赞之者:贰守王公某,节推刘公某。祗承而继之,筑泮池之圜垣若干丈,木架陶瓦并计坚久者,县尹关君某。
道林子曰:“观于斯壶淙公,其信夫子之徒也!”与彼过之望之而漠焉,无所动心者,其殆窃夫子之糠秕,徒以糊其口者与!夫今苟无纪述其事,何以使有闻于后也?或曰公之志在兴教化、成人才,征诸始莅篆[391],即旌孝友、正乡饮,诸凡振作,固可概见。子于被化诸生可无训诸?曰:诸生之心,即太守先生之心;太守先生之心,即先师孔子之心。世有古今,心无古今;方有东西南北,心无东西南北。今夫先生兹举也,岂非自省其心发于不能已之几,故时虽孔歉,亦为之耶!夫发于不能已,则先生是心,谓其即孔子皇皇春秋,收一世涂炭之心将非耶?夫使诸生观于先生,而自省其得于天而坏于习者,皇皇焉修而复之,亦无异于先生自修自靖,发于不能已之几,则其心独不可谓其即太守先生之心,亦即先师孔子之心矣乎。学师生闻之,喜曰:“是足以永侯之闻矣!”遂请而镵[392]诸石,以告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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