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都的商业中心在城内北部,集中于积水潭东北斜街和钟鼓楼街一带。明代初年因建都南京,不必漕运到此,运粮河道失修,积水潭日渐淤塞,湖面逐渐缩小。永乐年间因大城拓展南城墙,把原来文明门外一段通惠河故道包入城中。宣德七年(公元1432年)扩展皇城东面,移东华门到河东,又把原来东墙外一段通惠河包入皇城以内,这样使得城内河道和大运河的联系切断,南来商船不可能像元代那样经通惠河而进入城内和停泊到积水潭上,因而全城的商业中心也就随交通的改变,从北向南迁移。
东城的东四牌楼和西城西四牌楼仍然是商业比较发达的地区,有东市和西市的名称,西市常被作为用刑的场所。东城介于王府街和崇文街之间,正当南面澄清坊和北面明照坊的交界,有著名的灯市,从每年正月初八到十八有盛大的集市。集市长二里多,“衢三行,市四列,市楼南北相向”。“夜则燃灯于上,望如星衢”。届时外地商人来此销货,既有日用商品,又有骨董珍异;既有鼓吹、杂耍,又有烟火施放,非常热闹(《帝京景物略》和《燕都游览志》对此都有描写)。
西城金城坊南端城隍庙,有著名的庙市,每月初一、十五、二十五日,东起弼教坊,西到庙庑,有三里长的集市,图书、骨董、字画、珠宝、瓷器、宣德炉,都有出售(《帝京景物略》和《野获编》对此都有描写)。庙市上饮食店也十分兴隆。“刑部街田家温面出名最久,庙市之日,合食者不下千人”。庙市上有许多饮食之场,“内官家人呼为猫食,实南方糖果,诸出崔猫食店,市利与田家等”(史玄《旧京遗事》)。当时京中书肆多设在皇城以南大明门之右、礼部门之外和拱辰门之西以及城南偏西的琉璃厂。每逢举行会试,书肆就设到考场之前;每逢灯市的节日,就迁到灯市;每逢城隍庙庙市的节日,就移到庙市。其他商品也都如此,灯市和庙市成为城内南部的东西两个盛大集市。
大城正阳门、崇文门和宣武门以南,更是商业发达之区。正阳门外的大街东侧有鲜鱼巷(今鲜鱼口街),大街中心有猪市口(今珠市口),大街以西正西坊中部又有和大街并行的煤市口(今煤市街)。崇文门外东侧崇北坊中部有小市口,崇南坊北部有米市口(今细米巷)和柴市口(今幸福大街)。宣武门外宣北坊和宣南坊之间,广宁门大街以西有东西向的菜市大街(今广安门大街西段)、骡马市街(今骡马市大街),骡马市街以南又有南北向的米市口(今米市胡同)和果子巷(今果子巷)。这些地名都是重要的行市和集市所在。在西北德胜门桥头和崇文门外、正阳门外,都有“穷汉市”,是小商小贩和贫苦市民集中之处。据说“京师穷民僦舍无资,藉片席以栖身,假贸易以糊口”。“北京正阳门前搭盖棚房,居之为肆,其来久矣”(《日下旧闻考》卷五五引《鸿一亭笔记》)。
嘉靖以后,由于行会制度的推广,各省士子来京考试的需要,正阳门外和宣武门外不断有行会会馆和各地会馆的建设,更增加大城以南地区的繁荣。与此同时,许多小商人、穷苦人民没有资财可住城内的,往往住在城外,集中住到南郊谋生的更多。当元大都初建成时,对城内住宅“份地”的分配,只限于蒙古贵族以及官吏和富人,原来住在金中都(当时称为南城)的穷人就不可迁居大都城内,只能逐渐就近向大都南郊移居。永乐年间拓展南城墙,已将南郊一部分居民圈入城内,但是大部分南郊居民仍隔在南城墙以外。随着南郊商业的发展,居民日益增多,城南形成大片市肆及居民集中区。
明代从明英宗正统年间开始,走向腐朽衰老的时期,不仅朝廷内部由宦官专权,政治腐化不堪,而且边防力量日益削弱,终于发生“土木之变”。正统十四年英宗在土木堡(今河北怀来东)被瓦剌军俘获,瓦剌军攻破紫荆关,直逼京师。由于新任兵部尚书于谦率领军民抗战,终于迫使瓦剌军撤退,从此北京城防又引起人们重视。由于城外商业发达和居民众多,而蒙古骑兵多次南下进迫京师,有些具有远见的官吏就屡次建议在北京城外围加建一重外郭城。据《明宪宗实录》,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八月定西侯蒋琬上奏,鉴于“正统己巳之变”(即土木之变)的教训,加之“承平日久,聚众益繁”,请按照太祖“肇基南京,京城之外复筑土城”(指周围一百二十里的外郭城)的例子,增筑外城,“况西北一带前代旧址犹存”。就是说,北面可以利用废弃元代北城墙作为外郭城,再加筑其他三面的外郭城。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掌都察院毛伯温等又建议修筑外城。嘉靖二十九年“命筑正阳、崇文、宣武三关厢外城,既而停止”。就是兴筑南城墙三门以外的关厢的外城,也就是只增筑南面的外城,把这一带关厢众多的居民圈进城内。但是兴筑不久又停止了。到嘉靖三十二年给事中朱伯辰又上奏,再次建议利用原有土城故址建筑外城,于是下令“相度兴工”。闰月丙辰兵部尚书聂豹等,上报“相度京城外四面”的结果,提出利用已废弃元代北城墙,四面筑外城七十余里的具体设计规划,共计南面十八里,东面十七里,北面十八里,西面十七里,其中有土城旧址可利用的约二十二里,应新筑的约四十八里,经明世宗批准动工。到四月,明世宗怕工费浩大,成功不易,又问严嵩等。严嵩等到工所视察,认为宜先筑南面,“第用十二三里便当收结”,“东折转北接城东南角,西折转北接城西南角”(以上据《日下旧闻考》卷三八引《明典汇》及《明世宗实录》等)。
这时严嵩当国,政治已极腐败。建外城虽早已经过多次建议,而到这时才决定动工,是因为这时鞑靼(蒙古东部)的俺答正不断进迫北京。嘉靖二十九年八月有所谓“庚戌之变”。当时俺答大举进犯,围攻北京,一时京师戒严,调集各处援兵保卫京师。这是俺答进犯最严重的一次,严嵩等人听任蒙古兵到近郊杀伤掠夺后安然返回。这年要兴筑正阳、崇文、宣武三关厢的外城的决定,就是在这种形势下所作出的。但是所下的决心不大,不久又停工了。到嘉靖三十二年,由于形势所迫,再次决定兴建外城,并要求臣下经过调查而作出设计规划。等到批准规划,又听从严嵩等人主张,依然是只兴筑正阳、崇文、宣武三关厢的外城。
据明代《工部志》(《日下旧闻考》卷三八引)载:
嘉靖三十二年筑重城,包京城南一面,转抢东西角楼止。长二十八里,为七门,南曰永定、左安、右安,东曰广渠、东便,西曰广宁、西便。城南一面长二千四百五十四丈四尺七寸,东一千八十五丈一尺,西一千九十三丈二尺,各高二丈,垛口四尺,基厚一丈,顶收一丈四尺。四十二年增修各门瓮城。这条外包城南一面的外城,从嘉靖三十二年开始兴筑,大概经过四五年才全部完成。据喜仁龙《北京的城墙和城门》第六章“北京外城墙垣”所记录,外城的外侧壁上砖文有纪年的,有很多是嘉靖三十二年以前的,也还有嘉靖三十四年及三十六年的。所说长二十八里,实际上不足二十七里。南墙长2454丈,合13.65里;东墙长1085丈,合6.02里;西墙长1093丈,合6.07里,共长26.74里。严嵩等人视察后所作规定,“第用十二三里便当收结”,事实上这个外城确实做到了十三里多便收结了。(www.xing528.com)
这个外城,不像内城那样原是元代有计划建成的布局,而是自然地逐步发展形成的商业区和居民区,而且许多地方是由小商人和穷人搭盖棚房逐渐发展起来的。内城都是南北向并列的大街,东西向并列的胡同,街巷是平行地整齐排列的。外城的街巷大多不是平行地整齐排列的,多数是曲折狭小或是斜向的街巷组成的,大街只有正阳门通到永定门一条长的南北向大街是笔直的,崇文门到灯市口和宣武门到菜市大街、骡马市街的交接点的两条短的南北向大街是直的,从广宁门向西的东西向大街广宁门大街和接连的菜市大街、骡马市街是直的。胡同只有崇文门外崇北坊的北半部头、二、三、四条东西向胡同是平行排列整齐的,其余大多数的街巷都是斜向或曲折的。
自从嘉靖三十六、七年外城建成以后,京师的地方行政分划为中、东、南、西、北五城,各城有所属的坊,共计有三十六坊。据张爵《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嘉靖三十九年五城所属的坊如下(参看图87):
一、中城在皇城的东西两侧,东侧从南而北有南薰坊、澄清坊、保大坊、明照坊、仁寿坊,西侧从南而北有大时雍坊、小时雍坊、安富坊、积庆坊,共九坊。
二、东城,靠内城东城墙,从南而北有明时坊、黄华坊、思诚坊、南居贤坊、北居贤坊,共五坊。
三、南城,即新建外城以内,正阳门外东侧有正东坊,西侧有正西坊和正南坊,崇文门外有崇北坊、崇南坊,宣武门外有宣北坊、宣南坊、白纸坊,共八坊。
四、西城,靠内城西城墙,在中城以西,从南而北有阜财坊、金城坊、咸宜坊、朝天宫西坊、河漕西坊、鸣玉坊,共六坊。
五、北城,皇城以北及西城以上,从南而北有发祥坊、日忠坊、昭回靖恭坊、教忠坊、日中坊、金台坊、灵椿坊、崇教坊,共八坊。其中,中、东、西、北四城属于内城,共二十八坊,与前述洪武年间三十三坊作比较,可知坊的划分已有变动,不但坊数减少五坊,坊名也有变更。如元代萧墙灵星门南的五云、万宝两坊,洪武年间尚存在,永乐以后当因所造皇城向南扩展而取消。又如时雍坊当因南城墙拓展,面积扩大,分为大小两个时雍坊。再如昭回、靖恭当又因面积较小,合并为一个坊。徐苹芳编著《明北京城复原图》(收入《明清北京城图》,地图出版社1986年版),图上各坊的排列、坊界四至及街巷分布,就是依据《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的。据孙承泽《春明梦余录》所载五城所属的坊,东城还有朝阳坊,西城和北城都有关外坊,关外坊当是城门外所设的坊,朝阳坊当是朝阳门外所设的坊。这些东城、西城和北城新设的城门外的坊,当是明代末年因城外东、西、北三面居民人口增长而创设的。
当时五城分设有御史巡视,所属有兵马指挥使,设有指挥、副指挥等。同时设有巡城察院,分管坊市民事,如同元的左右巡警院。当时街坊虽然是贵族、官吏与一般居民相杂,但是贵族与官吏也还聚居在一定地区,以便于保卫与出行。据史玄《旧京遗事》,“勋戚邸第在东安门外,中官在西安门外,其余卿、寺、台、省诸郎曹在宣武门,冠盖传呼为盛也”。说明当时勋戚、中官和官吏都分别集中居住在一定的地区。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