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场域：社会地位的力量对决！

1.场

心理学中“场”是借用物理学中“磁场”的概念，该理论的创始人是德国心理学家库尔特·勒温（Kurt Lewin，1890—1947）。场理论认为人的行为决定于人的内在需要和动机。当人的需要未被满足时，会产生内部力场的张力，而周围环境起着导火线的作用。人的行为动向取决于人的内部力场和情境力场（外部因素）的相互作用，其中主要的决定因素是内部力场的张力。这也即是说，一个人的行为就是一种场的机能，这种场是由在行为发生时就存在着的各种条件和力量交织而成的。勒温还把心理学中的心理场理论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他认为生活空间即是场，它包括人及与之有关的心理环境，指在特定时间内影响个体人心理因素的总体。人在生活空间中的移动则是行为移动，而人对某个目标的接近或避拒则被称为心理的移动。任何生活空间或场都存在相反的力。两个或更多的正力对不同的目标区，或正力与负力对同一个目标区，结果就会出现一种紧张状态，即为冲突。

2.场域

提倡对文学现象进行历史化、语境化解读的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更是把“语境”发展延伸为“场域”。他认为，“社会场域可以被描述成一种由各种社会地位所构成的多维度的空间”。他还将文学作品与它们存在于其中的社会世界概念化为“文学场（literary field）”，指出作品的意义和价值不仅仅取决于作品在物质方面的直接生产者，还受制于对作品进行解码和阐释的一系列成员与机构，以及与作品有着直接或间接关系的种种社会历史因素。在文学场内部，对符号资本的争夺引起代际更替；在文学场外部，基于它在社会结构中的尴尬处境，文学场亦要受社会权力场的支配，面临着与权力资本、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的复杂博弈。由此，布迪厄的场域概念已经同传统的社会结构和行动概念完全不同，它不仅包含了上述两个概念，更揭示出一种复杂的多元因素，包括斗争中存在的“隐蔽和默认的协议”，主要指向“某一个社会空间中，由特定的行动者相互关系网络所表现的各种社会力量和因素的综合体”[2]。

根据布迪厄的理论，场域具有以下内涵：①场域是一种关系的存在。布迪厄曾指出：“根据场域概念进行思考就是从关系的角度进行思考”，又说“从分析的角度来看，一个场域可以被定义为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或一个构型”。②场域是权力的存在。“一种资本总是在既定的具体场域灵验有效，既是斗争的武器，又是争夺的关键，使它的所有者能够在所考察的场域中对他人施加权力，运用影响，从而被视为实实在在的力量，而不是无足轻重的东西。”③资本—权力的冲突是场域的存在条件。布迪厄把资本分为三类：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社会资本。所有的资本形成“力”，表现为权力。为形成权力关系而斗争的目的正在于实现资本的分配，实现权力的掌控。(www.xing528.com)

3.言语场域

语言环境和进行言语交际的主体、客体由于相互的影响和作用，会形成一个统一体——“场”，也就是“言语交际场”，我们称之为“言语场域”。布迪厄把语境的概念延及场域，实际上也是把言语行动与场域并举了起来，这也使得以往的“言语环境”的概念与“言语场域”发生了质的区别。首先，从主体上看，言语环境概念的主体在于言语行动本身，而场域的主体在于空间和关系。言语环境主要针对理解和表达所依赖的背景因素而言的，它将限制言语的过程和行为本身，而从言说内容在文本的意义理解上看，它更多的是一种对知识的理解。这也就是说，它的主体在于言语行动本身，语境是为言语行为服务的。但是，场域的理论把言语行为过程引入空间，而在这个空间中，不仅仅有行动，更有行动的关系。其次，从概念的社会性来看，前者在于言语行为主体的可理解性，而不触及社会因素，场域理论则指出行动背后的社会力量——权力的运作。将言语活动的统一体视作场域，实际上是一个复杂博弈的过程。我们在绪论中提到所谓言语实际上包含了语言和语言的使用，这里不妨将二者结合起来，言语场域（即言语主体）是在一定的社会空间中，由于相互的关系而产生的各种社会力量和因素的综合体。将言语纳入场域的理论，实际上是为了更好地进行社会学的分析。福柯曾指出，人类的一切知识都是通过言语而获得的。任何脱离言语的事物都不存在。人与世界的关系是一种言语关系。“言语意味着一个社会团体依据某些成规将其意义传播于社会之中，以此确立其社会地位，并为其他团体所认识的过程。”由此，我们也可以说，言语场域就是确立社会地位的过程场域，是以言语行为主体之间的权力关系而发生的力量对决。

言语场域同样继承了言语环境的作用，结合场域的特点，表现出特有的作用：其一，言语场域对语言的理解有解释功能。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位归国老华侨吃力地提着旅行包，一位民警看见后就说：“您放着吧！我来拿。”这位老华侨热泪盈眶，他感受到了祖国的温暖。但是在同一世纪20年代的鲁镇，祥林嫂听到“你放着吧！我来拿”的声音后，“她像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第二天，不但眼睛凹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不到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淘米”。这是场域的不同造成的。其二，场域制约着言语活动，并对言语交际的结果产生影响。比如以问题批评为导向的会议，它的言语活动就应该是严肃的，并且是以实现批评为目的的，而教师的言语活动则明显是以教育目的为主要导向的。其三，言语活动也会影响场域。比如不同性质的师生关系所在的课堂，这些课堂的场域气氛和权力分配是完全不同的。有些师生关系更为平等，相对而言，有些师生之间则是一种权力与反权力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