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周历象与年代：卜辞观籍应用小正

卜辞观籍与一般祭祀卜辞不同，它记载的是与民生相关的农事活动，按理应该用民历“小正”。古六历中有颛顼历、夏历两种寅正历，它们的来源基本相同，都属于“小正”（民历）系统。儒家经典《礼记》就把“夏历”经称为“夏小正”。历史上神历与民历之分屡见于记载，《史记·历书》：

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火正黎司地以属民。……尧复育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旧常，而立羲和之官，……年耆禅舜。……舜亦以命禹。

《汉书·律历志》：

历数之起上矣。传述颛顼命南正重司天，火正黎司地。……尧复育重黎之后，使纂其业……其后以授舜……舜亦以命禹。

《晋书·律历志》云：

颛顼以今孟春正月为元，其时正月朔旦立春，五星会于天庙营室也，……鸟兽万物莫不应和，故颛顼圣人为历宗也。……夏为得天，以承尧舜，从颛顼也。

《新唐书·历志》引僧一行《大衍历议·日度议》：

“颛顼历”上元甲寅岁正月甲晨初合朔立春，七耀皆值艮维之首。盖重黎受职于颛顼，九黎乱德，二官咸废，帝尧复其子孙，命掌天地四时，以及虞、夏。故本其所由生，命曰“颛顼”，其实“夏历”也。

“小正”（民历）系统的历法以正月建寅为岁首，春、夏、秋、冬四季顺序符合自然规律，十分便于农业生产，是谓“四气为正”[15]“夏数得天”[16]，因此“小正”历法不存在“改正朔”的问题。《汉志》所谓“自殷周皆创业改制，咸正历纪”[17]，指的是“大正”（官历或神历）系统的历法，如“殷正建丑”“周正建子”以及秦历岁首建亥等，皆属于“大正”。卜辞“观籍”用小正，故合于寅正历。

（原载《华学》第8辑，紫禁城出版社，2006年，第82—88页）

[1]董作宾：《殷历谱》，《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专刊》，1945年。

[2]常正光：《殷历考辨》，《古文字研究》第6辑，中华书局，1981年。

[3]温少峰、袁庭栋：《殷墟卜辞研究——科学技术篇》，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3年，第118页。

[4]郑慧生：《“殷正建未”说》，《史学月刊》1984年第1期。(www.xing528.com)

[5]张培瑜、孟世凯：《商代历法的月名、季节和岁首》，《先秦史研究》，云南民族出版社，1987年。

[6]王晖：《殷历岁首新论》，《陕西师大学报》1994年第2期。

[7]常玉芝：《殷商历法研究》，吉林文史出版社，1998年。

[8]郭沫若主编：《甲骨文合集》第3册，中华书局，1978年，第811页。

[9]郭沫若主编：《甲骨文合集》第3册，中华书局，1978年，第811页。

[10]郭沫若主编：《甲骨文合集》第4册，中华书局，1979年，第1370页。

[11]郭沫若主编：《甲骨文合集》第4册，中华书局，1979年，第1370页。

[12]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释》第4卷“耤”字条，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5年，第1550—1553页。

[13]郭沫若：《甲骨文研究·释耤》，《郭沫若全集·考古编》第1卷，科学出版社，1982年。

[14]张培瑜：《三千五百年历日天象》，大象出版社，1997年，第525、900页。

[15]黄怀信：《鹖冠子汇校集注》，中华书局，2004年，第35页。

[16]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修订本），中华书局，1990年，第1391页。

[17]〔汉〕班固：《汉书·律历志》，《历代天文律历等志汇编》（五），中华书局，1976年，第139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