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杨丽
小时候写作文,总喜欢用“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开头,直到要写一篇回忆20年前大学岁月的文章,才恍然体会到所谓“时光飞逝”是如此真切。于是,借着与老友重聚畅聊,与爱人深夜共叙,一起翻起旧物、旧照,我开始拾忆起20年前的点点滴滴,一种甜蜜的味道在思绪中蔓延。
说来,我与新闻系的缘分,或许是一份属于我们的独家记忆。本硕博求学11年,两份校园报刊的负责人,一位爱人,与新闻系的渊源,怕是绝无仅有的了。
我就读新闻系,就是一场偶然的缘分。1998年高考还是实行估分制,即在不知道自己考分的情况下盲填志愿,因此,填志愿简直就是人生的“豪赌”。20世纪90年代末,第一批媒体人如星光般闪耀,在电视中成长的我对白岩松、杨澜有着莫名的崇拜。我坚定了自己选择新闻专业的决心,但是报哪个学校,我和父母却有不同意见。他们力主我报考复旦大学,离家近、学校名气大,但是能否进新闻系却不一定,而我宁愿选择更稳妥的杭州大学新闻专业。最后,我抛了一枚1996年版的一元硬币,如我所愿报考了杭州大学新闻专业。人生的轨迹,便就此定下!回想一切的缘起,竟然是那么的奇妙。
1998年,浙江大学处于四校合并的特殊历史时期。我们拉着行李箱去学校报到,在校门口“浙江大学”四个金色大字被红色的绸布盖着,如同娇羞的新娘一般。我们发到手的学生证、校徽上,都已经写着“浙江大学”。一开学,我们便见证了潘校长、张书记在开学典礼上正式宣布浙江大学成立的一幕。我当时心潮澎湃,犹如见证大新闻一般,更是觉得自己选择新闻专业是无比正确的决定。我们能记录历史时刻,我们更可以“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一种专业的热情和责任感油然而生。
虽然四校合并给新闻这样的文科专业带来的变化并不十分显著,但是我们确实幸运地赶上了新闻系教师的“黄金时代”。金庸先生是我们人文学院的院长,学院党委书记是张梦新老师,系党总支书记是张英华老师,一批德高望重的学院和系领导支撑起了我们这个系。当时很多课程的任课老师就是教材的作者,邵培仁老师的《传播学概论》、黄旦老师的《新闻学概论》……一批最优秀的学者直接给我们授课,学者的风范感染着我们;新闻系的四大青年才俊:吴飞、沈爱国、邵志择、潘向光,支撑起我们对“新闻编辑”“新闻采写”“新闻伦理”“广告概论”的基本认知,也撑起了我们的专业入门课和职业理想;新闻系美女老师们的课又丰富了我们的学理,拓宽了我们的知识面:徐敏老师的“社会学”、胡晓云老师的“广告创意”、朱菁老师的“电视新闻”、李岩老师的“广播新闻”、俞虹老师的“节目主持人概论”、毕玲蔷老师的“中外新闻史”……多年之后,各位老师可以说是我当之无愧的“良师益友”。
20世纪90年代,正逢纸媒的“黄金时代”,1999年《都市快报》创刊,之后快速成长为杭州市场上一份销量超过80万份的都市报领军者。国内纸媒更有《南方周末》无法复制的辉煌,多年之后,我仍然清楚地记得1999年《南方周末》那篇新年致辞——《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
新闻专业持续大热,当时,我们一个新闻学本科班有51名同学。选择新闻专业的正确性,在我们入学的第二年又一次得到印证。1999年5月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遭到轰炸,新华社邵云环,《光明日报》许杏虎、朱颖两位驻地记者殉职。以未来新闻人自居的我们,按捺不住激愤的情绪,那一夜,学校通宵供电,我们彻夜不眠地完成了大横幅的创作,清晨几乎全校的大学生一起走上杭州街头,开始了一次难忘的、合法的学生游行。这次事件之后,我们更加热情地投入到新闻专业学习和校园报纸的实践工作中。
当时校园里有两份学生报纸《杭大青年报》和《杭大学工报》,4幢219寝室的八位美女,都热情地参与了两份报纸的工作。寝室的两大美女班花韩璟和君娜,加入了《杭大学工报》编创团队,人脸识别超强的金冉、写得一手好字的沈丽、强势的美女班长林丹也在《杭大学工报》工作。而相对平凡的我和邱芳、唐晓慧,在团委机关报《杭大青年报》工作。在篮球场边上的小平房里,我们认识了1997级的陈炜、徐捷、陆勇锋等一批优秀的学长,一起参与校园新闻的采写、评论工作。
不久,秉承“求是创新”的校训,《杭大青年报》更名为《求是青年》。作为学校的团委机关报,每月一刊,从4个版扩展到8个版,我们忙碌地穿梭在四大校区的各个角落。在报社实践一年后,我成为《求是青年》的副主编,和同班的顾大炜同学一起负责报纸的日常策划、采写、审稿、编辑等工作。
校园恋情是我重拾大学记忆的重点,请允许我开启一路“撒糖”的回忆。2000年的春天,就在《求是青年》报社里,我遇到了生命中那个“对的人”。若干年后,回忆起当时的第一次见面,郭伟龙都能娓娓道来:那天,小平房里我的站位、我那天毛衣的颜色以及我那一脸正经严肃的神情……,而我却难为情地摇摇头,无奈地表示,我都忘了……他说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给我们的相遇打上了“一见钟情”的标签。
郭伟龙是1999级广告班的,不同年级,不同专业,他怎么认识我的呢?因为他在一个跟新闻班混合的寝室里,常常听1999级的陈文、费栋说起《求是青年》里有一个“母老虎”。当他以一个广告人的身份加入报社,正值报社开始进行市场化尝试,准备拉广告赞助之时。那一年招新,徐庆把他吸纳到报社的团队中来。当然,他也没有想到,他会是那个驯服“母老虎”的“英雄”。
那年5月,春暖花开,我们在操场一圈又一圈地漫步,探讨着报社的市场化开拓之路。我们在图书馆“偶遇”,在田家炳自修教室里不断“邂逅”,就这样,我这个慢热的人,终于也开始意识到这个阳光、帅气、有想法的小学弟,其实不止是在跟我谈工作。5月28日,《求是青年》报社聚餐,他帮我挡了两杯酒,在大家喝得有点多的时候,他突然带着一大束红玫瑰出现在我和众人面前……(www.xing528.com)
对于这位小学弟,我的内心一开始是拒绝的。寝室里的诸位都打赌他追不到我,可惜,我有点不争气,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就沦陷了,而且无法自拔。这之后,无论是4幢楼下、一食堂、三食堂,还是田家炳、东横、教学主楼,还有那世纪之光的草坪上、小树林里,总之,在西溪校区的各个角落,多了一对甜得发腻的小情侣。从一开始的羞涩扭捏,到一束束的玫瑰百合、一大串的气球,从每天帮我们寝室打四壶开水,到坚持陪我晚自修,我们手牵手漫步校园,遥望星空,畅谈古今。
一年后,《求是青年》报社搬到了东横,我也成为《求是青年》报社的第一任社长,而他是副社长。报社的广告风生水起,我们有了更多的自主活动经费,报纸的印量也不断上升。
由于报社工作、学习和恋爱的多重忙碌,我不小心成了室友嘴里“有异性没人性”的那个傻妞,跟寝室、跟班级同学都有一定程度的游离。现在想来,应该自我检讨一下。那时“爱在杭大”也是西溪的标签之一,校园里情侣出双入对,也是不负青春,不负韶华啊。
大四时,寝室同学多数都开始了考研的征程,我也是其中之一。那个寒冷的冬天里,我们几个人霸占了自修教室的固定座位,郭伟龙也是一名每天附赠不间断热水的陪读。也许是“红袖添香好读书”,我竟然考出了409分的高分。后来,我们寝室里,金冉考上了清华,韩璟考上了复旦,我和君娜考上了本校,219室也不愧为“学霸寝室”了。
在研究生阶段,学业相对轻松,我被研工部老师召唤去主编《浙大研究生报》,成为该报第四任主编。当时报社办公室位于玉泉校区永歉学生中心,我们参与了学校各种大型活动的报道,比如每年的登攀节、研究生会活动、就业讲座等,同时我还担任了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会主席,忙得不亦乐乎。而郭伟龙则被15幢研究生寝室的美女们唤作“龙哥”,他时常出现在我左右,总是给我提供各种“后勤保障”。他时而化身我们寝室的外卖小哥,时而又骑着自行车来玉泉校区接我,偶尔还客串一下校园活动报道的幕后策划。他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还是受我的影响,成为《东方早报》浙江记者站的一名记者。
恋爱长跑六年后,我们顺利地完成了从校园情侣到夫妻的角色转换。我也成为浙江大学城市学院的一名教师。
2009年的春天,我已经怀了兜兜,怀孕四个多月。之前报名参加博士入学考试,但是我心里挺没底的,考试当天早上,我还想放弃。龙哥说,他和宝宝陪我一起去考试。于是,我和肚子里的兜兜在紫金港的教室里奋笔疾书,他在教室外的草坪上晒着太阳,美美地睡了一觉。至今说起,我是博士,他是学士,他会不会自卑?他可是很自信的:如果没有他的陪伴,怎么会有我这个博士?!也许是他和宝宝带给我好运气,我竟以总分第二的成绩考上了浙江大学的传播学博士。吴飞老师也成为我的本科班主任、硕士生导师、博士生导师的“一贯制”恩师。
剖宫产下兜兜还没满月,我便来到浙大报到,开始了多重身份兼具的、辛苦的博士攻读征程。然而现在想来,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苦了。而此时,4幢已被拆掉,校园里的景物都已发生了许多变化。四年后,我博士毕业的时候,没有兴奋、没有离愁,只与老公一起小小庆祝了一下。浙大,为我漫长的求学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总是觉得时间的脚步越来越快,还来不及感慨,一转眼,女儿都上小学四年级了,我们结婚12年,恋爱18年,我大学入学已整整20年了。
四年本科、三年硕士、四年博士,我把11年的青春留在了浙大,把生命中最好的年华和回忆留在了浙大。特别感恩吴老师、沈老师和各位良师益友,感谢219寝室的姐妹们,感谢校园媒体的同事,感谢浙大校园里每一个相逢过的朋友和师长,感谢西溪校区的一景一物,赐予我宝贵的大学回忆。
拾忆当年的时光,我是如此幸运,褪去的是苦涩与辛酸,留下的皆是幸福和甜蜜。
顾杨丽,浙江大学新闻学专业1998级本科生,2002级新闻学硕士,2009级传播学博士,现供职于浙江大学城市学院。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