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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大学新闻教育60周年纪念文集:记录与留存

时间:2023-09-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主要是对许多事情的记忆已经模糊,没有确切的时间、地点、人物,怕张冠李戴;或是写了一些自认为稀松平常,却无意中惹人不高兴的事,不值得。记录若干旧事,有用无用的,也许能留存得更久些。而今,中年“骠叔”倒下了,多多少少折射出整个媒体行业在转型求存时的压力和艰辛。她的笔记也是极好的,字迹端庄,详略得当。那时,杭大正在为跻身全国“211工程”高校而努力。学校的气氛,不亚于中国申办奥运会。

浙江大学新闻教育60周年纪念文集:记录与留存

金波

本来,不打算写这篇文章。主要是对许多事情的记忆已经模糊,没有确切的时间、地点、人物,怕张冠李戴;或是写了一些自认为稀松平常,却无意中惹人不高兴的事,不值得。可是,2018年8月5日,惊闻新闻专业1991级学长徐根辉在8月3日晚上突发脑出血,至今(8月13日)昏迷不醒。喟叹世事无常、生命脆弱之余,突然意识到,那些以为能长久存在的美好事物,瞬间就会化为乌有,我竟有了提笔的动力。记录若干旧事,有用无用的,也许能留存得更久些。

就从根辉兄说起吧。我是1992年进入杭州大学新闻系学习的,那时的新闻系“小而美”,仅有一个新闻专业。四个年级四个班,全系学生加起来总共才120人左右,大家都熟识。我们都喊根辉兄为“骠叔”,没有深究过原因,只是知道与那时的港片人物有关。“骠叔”给人的印象,沉稳而老练。后来知道,他的年龄要比同班许多同学大一些,也许这是他给我上述印象的原因吧。

我所在寝室中有他的老乡,“骠叔”时常来坐坐聊聊,无非是学习和生活的经验传递,却很管用。他像港片中的“骠叔”那样热情,却又不像电影人物那般常常弄巧成拙搞出喜剧效果。许多时候,向他请教问题,“骠叔”的话不多,但总能提供切实的指导和帮助。

毕业后,“骠叔”到钱江晚报社工作,跑的是商贸线,特别是餐饮行业,与几家知名的餐馆特别熟。我们需要订个包厢聚会啥的,总忘不了请“骠叔”帮忙。他从不推托,几句话把事情搞定,结账时还能打个折。后来,他又干起报社的发行和经营,也是成果满满。而今,中年“骠叔”倒下了,多多少少折射出整个媒体行业在转型求存时的压力和艰辛。作为以前的同学、现在的同事,我只能说大家各自珍重吧!

如果说,徐根辉是大学里的“稳重青年”,那么,学生人物至少还有三类:“杰青”“文青”和“混青”。

“杰青”,真的很杰出。同学程洁,嵊州人,个子小小,说话干脆利落,是杰出青年的代表。用现在的话说,学霸!优秀!我印象中,她的各学科成绩,都在班上数一数二,奖学金永远是拿一等的。马克思好学,把大英图书馆的地面磨出脚印;程同学亦好学,在杭大图书馆的窗前留下倩影。她的笔记也是极好的,字迹端庄,详略得当。须知,许多大学老师是很有风骨的,学校发的教材向来不做考试之用,只有自己的板书提纲才是真谛。到了考试季,程同学自然而然地成为男生追逐的对象,不为别的,只为那几本宝贵的课堂笔记。有钱的复印,没钱的熬夜狂抄,混个及格,应该没有问题。

杰出者,到哪里都能崭露头角。毕业后,程同学到了钱江晚报社当房产记者,多年后成了行业新闻的佼佼者。如今,她自己创业,中国的房子不够她卖的,卖起了美国房子、希腊房子、马来西亚房子,还与另一位做海外移民业务的女同学联手,竟成了有“产业链”的人,令人佩服!

“文青”,自然很文艺。杭大是个以文科为主的大学,“文青”乃是主流。文学社、诗社、书社、画社满街。宿舍熄灯早,红烛之下,提笔沉吟,意欲惊天地泣鬼神者,比比皆是。同学周汉民就是个诗人,临海人,黑黑瘦瘦,张嘴有虎牙两枚。记得刚进学校,“周诗人”就开始张罗成立诗社,名字我忘记了,反正挺正能量的。周同学还是一个格外认真的诗人。他庄重地起草了诗社的章程,多少条多少款。虽然是个松散的社团,但“周诗人”定期办诗会,分享诗作,切磋诗艺。他用一口带着浓重临海口音的普通话,朗诵诗句,抑扬顿挫。听着这些自己不太明白的语句,我对诗人充满敬意。

热爱文艺者,总有那么一股子理想主义的劲头。“周诗人”毕业后几经辗转,居然从事了学前教育连锁的事业。偶尔通电话,他总是激昂地告诉我,中国娃娃终于找到了正确方向,这份事业是多么的光明。前年同学会上,“周诗人”对同学们说,他已经是这个品牌幼教机构的大区域负责人了。从言语间,我仍能感受到一个诗人的认真影子。

“混青”,的确很混世。我们班的男生。年龄最大的1970年出生,最小的1977年出生,最大年龄差是7岁。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原因,有几位虽然号称“大学生”,每天却是懵懵懂懂的,行为方式有点“混”。有一位刘同学,就是年龄偏小的一个。他是乐清人,长得有点像刘德华,俊朗的外表下,有一颗没有长大的心。他的生活费使用是无计划的,到了每月下旬,就在同学老乡间借贷过活,实在无处告帮时,常常想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办法来。我们去食堂吃饭,不太喜欢用快餐盘,总爱自带两个白色搪瓷碗。一个打菜,一个打饭,然后带回寝室里慢慢吃。刘同学有时穷到没有钱买菜,就端着个饭碗,一个个寝室窜访,在同学碗里挑菜吃,吃“百家饭”。有时候,我们故意联合起来整他,不分菜给他。一次,刘同学急了,用一块多钱买了一纸杯“芬达”,倒在白饭里,大大咧咧地拌着吃起来。看着他大口嚼着橙色的饭团,这种视觉刺激,至今还在脑海里。

别看少年行事“混”,刘同学却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读了研究生、拿了硕士学位的人。如今,在北京的数家大公司之间辗转,做的是公关文宣的活儿。最近,写了几篇十万多阅读量的微信订阅号文章,也流露出中年人的沧桑厚重来。而班上同学联络、聚会之类的事,他总是热心操持,责任感爆棚。(www.xing528.com)

写刘同学,无非是想说明大学是个“兼容并包”的所在。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各色人等来大学受教育,不仅是得到些现成的知识技能,更是接受大学精神的熏陶,学会判断和自省。不论个性如何、爱好如何、起点如何,最终,大学生活给我们的是看待世界、理解社会、选择人生道路的方法和启示。不管当时进校时是个啥模样,20多年过去,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积累、成就,都画出了人生轨迹的前半个圆。所以,也不必为现在的大学生们太过操心,觉得这也不行那也不是,谁无年少轻狂时?宽容些,担待些,多给孩子们些自由的发展空间。相信大家都是好孩子嘛!

说到宽容和担待,还要感谢老师。没有老师的栽培和呵护,好孩子也经不起折腾啊!

那时,杭大正在为跻身全国“211工程”高校而努力。学校的气氛,不亚于中国申办奥运会。每个人都要为这件大事出点力吧。我们的任务除了把寝室搞干净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拿下大学英语四级。也许是当年没有美剧只有港片的缘故吧,我们班的男生英语完全不开窍,急得公共外语部的老师去系主任张大芝教授那里去“告状”。我们进校后,与张大芝教授谋面不多,直觉上,这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一个文科老教授该是什么样?大抵就是张大芝先生这个样子吧。

为了我们糟糕的英语成绩,张教授难得地与全班同学开展了一次“集体谈话”。老先生一件白衬衣,一把纸扇,一支纸烟,一口山东腔的普通话。面对忐忑不安的我们,他一脸从容。张先生谈话的具体内容我已记不清了,总之是英语必须学好的意思。说着说着,看看台下一个个低垂的脑袋,沉吟许久,张先生竟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各位这样,我可拿你们怎么办啊?”然后,他手一挥,洒脱地说道:“你们去吧,好自为之!”

得了赦令,我们如释重负,作鸟兽散。此后,系里再没有逼过我们什么。但学生毕竟心有所感,生了自觉,各种土法上马,居然在考试中人人过关了。想当年,张教授如果声色俱厉,可能招来逆反的心理,结局就不是大团圆了。

我还要感谢张英华、吴飞两位老师。没有他们当年的担当,我的人生道路就将发生改变。这是我毕业多年后才得知的故事。1992年夏天,张英华、吴飞两位老师到杭州屏风山参加大学招生。我报考的第一志愿是杭大新闻系,高考成绩尚可,按理应该是能被录取的。但不知为何,我档案标准照上,鼻下人中部位有一污渍,看上去有兔唇的嫌疑。要知道,新闻系招生也是讲究样貌的,仪态端庄是起码的要求。这个污渍,差点断送了我的新闻专业求学之路。两位老师拿着我的档案,反复琢磨,想把我叫到山上亲眼看看。可是,那个年代不是人人家中都有电话的。最终,两位老师心一横,挑了这个担子,录取了再说!据说,新生报到时,两位老师远远地观望,直到看到我本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待我知道此事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看着张吴二师笑眯眯的样子,听他们轻松讲述往事,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想要感谢的老师还有许多。倒在讲台上鞠躬尽瘁的已故邬武耀老师,与学生一起头脑风暴创意广告的已故潘向光老师,耐心听学生阐释幼稚观点的李寿福老师,喜欢学生在课堂上争论的黄旦老师,批改学生作业一丝不苟的张允若老师,让学生看着同一材料写十种以上消息导语的沈爱国老师……我至今仍与他们中的很多人保持着联系,有的还是酒友。相信学长学弟们会有专文记述他们可爱可敬的故事。由于篇幅所限,这里就不一一细述了。

有了这些老师和同学,我的大学四年才会那么多彩和难忘,大学的经历才会如此深远地影响到今后的人生。回忆我的大学,其实正是由这一个个可亲可敬的人的故事所组成。

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许多没有说尽的人和事,有机会再说吧。

金波,杭州大学新闻学专业1992级本科生,现任浙江日报报业集团编委、编辑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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