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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大学新闻教育60周年纪念文集发布成功!

时间:2023-09-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那年,这首歌刚流行开来,我们就要从杭州大学新闻系毕业了。杭大1990级的二十几位同学在夏夜的风中,最后一次唱这首离别的歌。是的,几乎每个新闻系的学生,来到杭大的时候,内心都燃烧着一团新闻的火,而系里的老师,又用各自不同的方式,给这团火添薪加柴。“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我们的新闻理想,就是在教授们温文尔雅的授课方式中,埋下了种子。

浙江大学新闻教育60周年纪念文集发布成功!

唐慧卿

关上灯,离开办公室,已是深夜。汽车CD里传来张学友的《吻别》,思绪一下回到了1994年的夏天。

那年,这首歌刚流行开来,我们就要从杭州大学新闻系毕业了。杭大1990级的二十几位同学在夏夜的风中,最后一次唱这首离别的歌。

彼时,年轻的我们,脸上挂着泪,心里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奔赴下一段生活的踌躇满志。那时候,新闻业发展如火如荼,而母校提供的四年专业训练,让我们对未来充满信心。

没有谁会预料到,二十几年以后,见证了纸媒辉煌的我们,将面临新闻业的寒冬;没有谁会预料到,我们中的很多人,有一天会离开曾经以为将挚爱一生的新闻工作,而剩下的人要一遍一遍地拷问内心:新闻理想还能支撑自己走多远。

考进杭大新闻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杭大不是重点大学,但杭大新闻系是重点系。我们那一届,27个人,除了我这个班长,所有人的分数都过了重点线。我的班主任朱菁老师告诉我,之所以把我“收”下来,是因为我所有的志愿都清一色填着“新闻”。

是的,几乎每个新闻系的学生,来到杭大的时候,内心都燃烧着一团新闻的火,而系里的老师,又用各自不同的方式,给这团火添薪加柴。

年长的老师大多宽厚。那时候,再大的教授都会给本科的学生开一门课:系主任张大芝老师讲马克思主义新闻原理,邬武耀老师讲新闻采访,王兴华老师讲新闻评论,黄旦老师讲新闻学……在东一楼的小教室内,我们坐在环形的椅子里,听教授们讲党性和人民性,讲真实与客观,讲政治家办报,讲新闻为人民……“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我们的新闻理想,就是在教授们温文尔雅的授课方式中,埋下了种子。

理论很枯燥,我们也很调皮,会逃课,会打盹,可老师们从不苛责。多年以后,我们后悔挥霍了当年本该倍加珍惜的幸福时光;多年以后,我们终于明白,这些被我们认定枯燥无用的理论,却实实在在地指导着我们的新闻实践,甚至成为我们坚守或者离开新闻岗位的价值标准。我们这一代的新闻工作者,很多人有“家国”情怀,这跟我们所受的教育密不可分。(www.xing528.com)

新闻系的年轻老师们被杭大师生公认为颜值高,教学水平好,社会活动能力强,几乎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一群“粉丝”。

那时候沈爱国老师还很瘦,骑着一辆二手的赛车,时常穿梭在杭大与浙报大院之间。他当时在《钱江晚报》新闻部兼职做记者,后来又兼任《小商品世界报》副总编辑、《浙江青年报》副总编辑。沈老师自身的新闻实践经验,让我们这些学生受益匪浅。他讲授新闻写作课时,神采飞扬,让我们在精彩的案例中接受最专业的新闻写作训练。在一次导语写作课上,他给我们一段材料,要求设计各种各样的导语,我们一口气能写出十四五条。这也培养了我对通讯写作的热爱,工作后,常有人夸我开头写得好,这时,我总会在心中暗暗感激沈老师,感激杭大提供的专业新闻写作训练。“记者的笔下有黑白,笔下有春秋,当一辈子记者就要写一辈子受人尊敬的报道。”这些大白话,刻在我们的心里,成了职业的座右铭。二十几年后,我获得了浙江省“飘萍奖”,沈老师发来祝贺,我说:“惭愧,我还在写本报讯。”他非常严肃地说:“总要有人坚持,母校为你自豪!”那一刻,我突然眼眶湿润,原来,母校一直在我身后,从未远离。

那时候,我们的班主任朱菁老师,美得像一幅画。她刚从厦门大学毕业,给我们上课还常常会脸红。我们是她的第一届学生,她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对我们每一个人都真诚而坦率。她说:“今后走上工作岗位,有时候要把新闻当作你们的事业,苦苦追求;有时候要把新闻当作职业,学会放下。”真正理解她的这句话,是在后来踏上工作岗位之后。当遇上好的题材,我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为写一个好稿而“衣带渐宽终不悔”,因为这是我心中热爱的“新闻事业”;但是,当调查了很久的报道被叫停,当不得不唱单调乏味的“四季歌”,当工作不顺、内心苦闷,就自我安慰:“这只是我谋生的工作,不要太执着。”于是,日子也就不那么难,心中的抑郁也渐渐消散。

徐忠民老师留着一头柔软的长发,背着相机,听崔健的歌,讲人生哲理,如此感性,又如此深沉。在他那里,我们学到的不仅是摄影的技巧,更多的是对于社会、对于人性的思考。记得一堂摄影课上,徐老师拿着凯文·卡特那张《饥饿的苏丹》,指着画面上秃鹫面前垂死的非洲小女孩,向我们讲述这位南非摄影师,因直面人性的罪恶而引发舆论,在获得普利策新闻奖后不久自杀身亡的故事。徐老师眼里有泪水,声音沙哑,问我们:“在灾难面前,记者是该记录灾难,还是该解救灾难中的人?是忠于职责记录真实的社会,还是选择人性,去介入事态的发展?”我们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也许这永远是一道无解的题,但那堂课却生动地告诉我们:记者必须忠于职守,但始终要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要把人性关爱、人文精神,深深地刻在心头,流露在我们的笔下,闪现在我们的镜头里。此后近30年,我们始终不能忘怀。

在杭大,还有张梦新老师、刘清老师、徐琅老师、吴飞老师……以及早早地离开了我们的潘向光老师。有时我想,为什么杭大新闻系出了很多“新闻官”,出了很多大记者,因为杭大新闻系有很好的老师。他们既有知识分子的追求,又善于联系实际,他们懂得世道艰难却仍然心怀理想,他们睿智、达观,把如何做事与做人,通过教学传授给学生,让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即使离开了学校还能继续从他们的教育里得到滋养。

“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汽车穿行在城市的夜色中,张学友的歌声提醒我,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很多人,很多事,我们已经不记得了。但记得的事,岁月再长,依然在心头。

唐慧卿,杭州大学新闻学专业1990级本科生,现任宁波日报报业集团编委、《宁波晚报》总编辑、《东南商报》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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