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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大学新闻教育60周年纪念文集:寝室杂忆

时间:2023-09-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当时,是对门中文系418寝室同室操戈,为平息矛盾,中文系分管学生工作的副主任找我请我调换宿舍,把我的铺位让给打架的其中一方。大一的下学期,就在我搬去对面418寝室不久,新闻专业脱离中文系,独立成立了新闻系。在418寝室,我认识了两拨同学。送走两年制的中文干训班同学,大学的后两年,我的寝室又迎来了教育专升本的干修班同学。在寝室里休息时,该打牌的打牌,该抱怨的抱怨,还取绰号调侃他们的任课老师。

浙江大学新闻教育60周年纪念文集:寝室杂忆

张帆

毕业后在杭州工作,我经常要路过老杭州大学(现浙江大学西溪校区)正门。但毕业二十余载,再进杭大校园的次数屈指可数。前些日子又路过此地,望着绿荫掩映中的校园,猛然想起前些天班主任沈爱国老师的系庆约稿,有些茫然。

虽然一直卖文为生,但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关于自己的事,大约除了每年要交的总结,从不曾写过。中学老师培养的写日记习惯,也早在大二的第二个学期化作一缕青烟。想来大抵是自己本来就懒,找个借口能歇着就歇着了。

我是复读一年后,在1987年考入杭大中文系新闻学专业的。说起来,读新闻学专业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从小就不喜欢文字,碰到作文就头疼。但有了第一年的高考失利,当老师的父亲执意把关填报志愿,向来无主见的我只能服从了。

因为我以前来过杭州,报到那天,我带着一个考上杭大生物系却没来过杭州的初中同学,一起走进学校大门。没想到,生物系竟然不在杭大本部。问清路线,逞能的我帮同学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穿过整个杭大校园,先到隔街的生物系安顿好,再返回杭大正门右手边东一教学楼的中文系报到。穿着塑料凉鞋来回一走,脚底板都有些生疼。说实在的,小地方来的我,头一次碰到这么大的校园,感觉比家乡的小镇还大。

在东一教学楼门厅,我遇到了班主任沈爱国老师。他正坐在一张临时安放的课桌后,等候学生报到。沈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比我从幼儿园到中学的所有老师都年轻。后来才知道,那时他刚留校任教一年,而我们是他教的第一班学生。

我的寝室是11幢423室,靠近校园北门。我碰到的第一个同学是来自衢州的傅强,后来陆续有奉化的何剑涛、兰溪的张有财、嵊县(现嵊州市)的张海军、定海的周世祖、诸暨的周挺前来,不大的寝室立刻被挤得满满当当。

很多年后,我在系里的同学群中看到一个低我很多届的学弟网名也叫“有财”,而且写得一手不错的书法,我总会不自觉联想起张有财。那个戴着厚厚镜片,喜欢瞪着眼睛说话,中气颇足的有财;那个皮肤黝黑、矮小健壮、笑声脆亮的有财。

从名字到外形,有财都是标准的农家子弟,除了那副眼镜,是高考苦读的馈赠。有财说,名字是爷爷取的,但他喜欢写成“有才”。其实名字是时代的印记,也是老一辈人的梦想。我们那年代,叫军、群、革、红、卫、强之类的名字最多,叫财、富之类倒是挺标新立异的,记得我们下一届新闻学专业的班长叫孙富。

我们读书那阵,正是浙江市场经济开始兴起的时候,有财的家里似乎也不再从事农业,经济状况尚可。毕业后,有财去了兰溪电视台,业务能力不错,专门拍电视时政新闻。据说有财还投资入股当地乡镇水泥厂之类的企业,小日子过得相当红火。毕业10年聚会,有财声音还是那么脆亮,还带来不少兰溪产小礼品分送同学与老师。

天有不测风云。“非典”后的2004年春节期间,班主任沈爱国突然告知大家,有财在杭州半山省肿瘤医院住院,春节前就来了,只是有财不想惊动大家,一直没说。惊愕之余,我立即联系在杭的同学,想一起去看看他,又得知他因为病重已经转院,进了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等我和几个在杭同学赶到时,他已经被切开气管上了呼吸机,只能用表情交流了。

又过了几日,半夜里突然接到同学来电说有财病危,我赶紧披衣而起,蹬着自行车赶往浙一医院。同班的杭州同学郭庆、陈宏已经立在有财床头,看着忙碌的医生低声细语。束手无策又从未见过生死的我,除了小声询问病情,慌乱中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有财哭泣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www.xing528.com)

清晨五点多,显示器上的心跳成了一条直线。医生麻利地撤除了有财身上的各种管子和仪器。“来帮下忙!”医生吆喝着。我们几个男同学顾不得擦泪,上前把有财从病床上抬下,放到去太平间的推车上。抬下来的那一刻,我感到有财的臂膀是滚烫的。

而后,我们忙乱地联系殡仪馆,在医院等候殡葬车的到来。大约七时许,车来了,我们几个人帮着把有财抬上车,感觉这时的有财已经冰冷。

在有财的追悼会上,不少同学失声痛哭。和毕业那年向往自立的泪水不同,那时已三十多岁的我们,流的是同侪骤然消逝的悲凉的泪水。

我曾与有财抵足而眠,但时间只有一个多学期。当时,是对门中文系418寝室同室操戈,为平息矛盾,中文系分管学生工作的副主任找我请我调换宿舍,把我的铺位让给打架的其中一方。而我则搬到对面418的中文干训班寝室。

当时的中文系一届大约招百余人,分4个班。一班是中文系的主专业汉语言文学班,人数也最多,大约四五十人;二班是新闻专业班,30人;三班是古典文献专业班,只有15人;还有杭大和省内各市县政府合作代培的中文干训班,算四班,也是四五十人。人数最少的古典文献专业,可以说是杭大的招牌。记得我们进系的欢迎会上,就是研究训诂学的郭在贻教授作为教师代表讲话的。还记得那天他说:“做学问要甘坐十年‘冷板凳’。”可惜,1989年春夏,刚入半百的郭教授就病逝了。

杭大当时算地方大学,大部分专业面向本省招生,而古典文献专业却是全国招生。我们那届有来自北京、新疆、黑龙江、陕西的学生,其中不乏怪才。同级古典文献班中就有个新疆来的姑娘特别用功,据说能背出整本字典的词条释义,被他们班男生取了个外号,名叫“天山童姥”。

大一的下学期,就在我搬去对面418寝室不久,新闻专业脱离中文系,独立成立了新闻系。在418寝室,我认识了两拨同学。第一拨就是中文干训班的同学,清一色的温州各县的代培生,操着各种难懂的温州方言。刚去时即便他们在骂我,我也只能傻笑应对。还好我的下铺郭雄部和我“同病相怜”,他虽是温州苍南人,却讲闽南话,也听不懂温州话。一年多后,和温州同学告别,语言能力极差的我,居然能听懂他们一部分俚语了。

送走两年制的中文干训班同学,大学的后两年,我的寝室又迎来了教育专升本的干修班同学。由于我的“舍友”大都已成家立业,老成持重,而且多是地方中学的校长和教导主任,是老师辈的人物,也有些是教育局的青年科长处长,年轻干练,因此,我的寝室和其他屋喧闹嬉戏的气氛大不相同。相处久了,我发现他们也十分随和。毕竟杭大不是地方中学,没必要端着校长的架子。在寝室里休息时,该打牌的打牌,该抱怨的抱怨,还取绰号调侃他们的任课老师。比如,我从未在教育系听过课,却知道该系有位老师叫戚献美,因此他们称他(或她)为“曲线美。”当然他们毕竟是老师,整个寝室氛围比较安静,也比周边寝室整洁不少。

也许是教师出身,他们对上课和考试相当认真。每每临近考试,不少人口中念念有词,反复背诵;还有人在英语课文的单词下注上汉字,用自己的方言读、背,那腔调让人忍俊不禁。听说,因他们年纪偏大,又是干修生,学校给予“关照”,像英语这些公共课。每逢考试,任课老师都会划出一个极小的范围。像英译汉考试,只要他们背出几篇中文,认得些单词,基本就可以过关了。

张帆,杭州大学中文系新闻学专业1987级本科生,现供职于浙江日报报业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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