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泉
大学时代的作者
1983年秋季,我以比较优异的成绩考入杭州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开始为期四年的大学生活。
当时,嘉兴地区尚未撤地建市,学校在嘉兴地区只招收两名新闻专业学生。撤地建市后,嘉兴地区分为湖州和嘉兴两个市,我是当年这个专业中唯一的湖州人。
记得那年填报高考志愿时,班主任沈吉鸿(1939—2011,全国优秀班主任)老师提醒我,这是个热门专业,竞争激烈,要我想好了再报。我凭着全班第一名的语文高考成绩和当新闻记者的热切愿望,不顾一切地填报了这个专业,并幸运地被录取了。
如愿以偿的我,进入大学以后,就开始为当“名记者”而努力学习了。
速记是记者需要掌握的一门实用技术。早在中学时代,我就从沈阳的速记函授班学习掌握了速记技术。到了大学里,我将速记用于课堂笔记和日记,所以经常出现这样的情景:当同学们都在埋头记笔记的时候,我却轻松地看着老师,等着下面的笔记内容了。有一次,老师问我:“你怎么不记?”我说已经记好了。老师将信将疑,走过来一看,见我的笔记本上是一片速记符号,便赞许地点了点头。因为没有同学看得懂速记符号,我甚至将日记本插在书架上。
一开始,我对学校的课程设计颇有些想法,觉得专业课太少,公共课,特别是跟汉语言文学专业、古典文献专业的同学一起上课的时间太多,体现不出新闻专业的特色。后来才明白,扎实的中文功底是当“名记者”的前提条件。学校可谓用心良苦。
后来,我又有了进一步的想法:要当一个“名记者”,不仅要学好中文和新闻专业知识,还要广泛涉猎,博览群书,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杂家、“博士”。于是,我除了频频光顾图书馆,大量阅读外,还走进陌生的教室,旁听其他系、其他专业的课程。
藏书丰富的校图书馆,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在这里,我阅读了大量的中外文学名著和新闻专业图书。令我印象深刻的文学著作有《红与黑》《安娜·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永别了,武器》《老人与海》《骆驼祥子》《冬天里的春天》《将军吟》,甚至英文版的Hard Times和A Tale of Two Cities等。我还看过一些天文学、地理学方面的书籍。新闻专业相关的图书则有《红星照耀中国》《震撼世界的十天》《地球的红飘带》《中国的西北角》《中国新闻史》(中国台湾版)等,不胜枚举。其中,著名记者范长江的名著《中国的西北角》,对我的影响尤其显著,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朴实的文风,二是朋友遍天下的社交能力。范长江在中国的西北角一路采访,都有朋友招待并提供帮助,这一点对我的触动特别大。我大学期间性格内向、不善交际、滴酒不沾,而现在热情好客、豪气善饮,走到哪里都有同学、朋友招待陪同,全国各地的同学、朋友来湖州也喜欢找我喝酒作陪。这与范长江的影响很有关系。
1983级新闻班全体同学合影留念
大学里不像中学那样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有较多的自由时间。而且,当时的杭大允许学生自由地旁听(我想,现在的大学应该也是一样的)。我曾经到哲学系旁听过宗教专业的课程,到经济系旁听过旅游经济学和价值工程学的课程,到地理系旁听过环境工程学的课程,到法律系旁听过刑事诉讼法的课程,至于历史系的课程,更是我旁听的重点。(www.xing528.com)
这一系列的旁听,不仅丰富了我的学识,也丰富了我的大学生活。其间发生的一些故事,令我至今难忘。
在法律系旁听时,系里的老师把我错当成了他们系主任的儿子,关照有加。后来,当我们班的同学被分到各系担任校报和“西湖通讯社”的实习记者时,我正好被分到了法律系。好几次去采访,系办公室的一位中年女同志都对我说:“找你爸爸啊?他开会去了”或者“你爸爸今天没有来”。于是我想,我跟那个法律系主任的儿子肯定长得很像,否则不会被那么多人认错。我很想会会这位“公子哥”,也很想拜会一下系主任,却始终无缘,留下一个谜。
在经济系旁听旅游经济学课程时,有幸结识了一个美女同学,她叫小青。小青个子高挑,披着一头波浪形长发,喜欢穿绿色的衣裙,与她的名字相符。熟悉以后,每次上课,她就帮我在第一排占个位置,我们比肩而坐,一起听课,很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她甚至邀请我到她家里做客。她的家在杭大后面、浙江幼儿师范学院旁边的小区里,父母都是北方人,是杭州一所高校的教授。那天我在她家吃的是饺子。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饺子,那时候我还没有去过北方。遗憾的是那时候我穷得叮当响,没有条件谈恋爱,毕业后不知道将要去哪里,对小青这位出身书香门第的杭州美女不敢追求。如今,30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生活工作怎样。每每念及,眼前就会浮现出一个穿着绿色带黑色花纹长裙、披着一头波浪形长发的倩影。但愿她一切都好!
除了小青同学,我还荣幸地认识了旅游经济学的任课老师陈纲博士,并有深交。陈老师是我国第一位旅游学博士,杭州大学的旅游系就是由他一手创办的,那在当时的杭大可是一块响当当的牌子。后来他还担任浙江大学旅游学院院长、教授。他曾在欧洲多国游学过,学识渊博,上课时喜欢将自己在海外游学中的故事作为个案,再结合教材进行讲解。因此,他的课生动有趣,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说来也奇怪,我不是陈老师的正式学生,只是个旁听生,但他却对我很是赏识,不仅邀请我去他家里玩,还在我面临“面向基层,哪里来哪里去”的毕业分配形势时,帮我联系省旅游局的领导,争取安排我到江南游报社工作,这样就可以留在杭州了。然而大势所趋,在大学毕业生只能无条件服从分配的年代,他的努力没有成功。尽管如此,我还是十分感激他。2015年7月,我得知陈老师不幸病逝的噩耗,深感痛心,写了一篇名为《怀念陈纲老师》的文章,发表在《湖州星期三》报上,以此作为最后的报答。
1983级新闻班的部分男同学(左一为作者)
在杭州大学的四年,为我后来当一个好记者储备了丰富的知识,打下了扎实的基础。1987年8月,我被分配到湖州电视台新闻部当记者,很快干出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工作仅仅三个月,我采制的电视新闻《湖州发生抢鱼事件》就在杭大新闻专业兼职教授、中央电视台记者王建宏的帮助下上了央视《新闻联播》,并得到了当时的中共中央总书记的批示,获1987年度“全国优秀广播电视新闻奖”三等奖、“浙江省优秀广播电视新闻奖”一等奖。后来,我又采制了《江浙两省爆发蚕茧大战》《湖州东部地区千余中小学生弃学做工经商》等一系列在全国、全省有影响力的新闻作品,并多次获奖,此外,我还发表了大量的论文。1994年12月,我当上了湖州电视台新闻部副主任,不到半年升任主任,五年后又评上了副高职称,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名记者”……
2003年离开新闻战线以后,我出版了两本新闻学论著。一本是电视新闻论文集《一个电视记者的思考》,另一本是《湖州新闻史》,成为湖州新闻界第一个正式出版学术著作的记者。值得一提并要再次表示感谢的是,我的这两本书都是我的大学班主任老师、现在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生导师的黄旦教授作的序。
尽管不当记者已有15年,尽管我已转型为学者、作家,但是在湖州,人们仍然习惯叫我“大记者”。看来,我这个“名记者”还是有点名副其实的。对此,我感到欣慰、荣幸和自豪。
沈文泉,杭州大学中文系新闻学专业1983级本科生,现任湖州文学院院长。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