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庆成
在大学期间,实习时间尽管不是很长,但对人生的影响是深刻的、长远的。有些同学分到一个好的实习单位,遇到好的领导、好的指导老师,从此改变人生轨迹。诸如那些后来在新华社工作的同学和学友,大多有在新华社实习的经历,不得不说是在实习的时候就打下了基础,结下了情缘。
1982年9月,我成为杭州大学中文系首届新闻专业的学生。在大学的前两年,我们主要学习文学专业的知识,直到大三以后才开始上新闻采编的课程。在我的记忆中,我们至少有过三次实习机会。第一次,是和几个同学到省广播电台实习,好像是利用课余时间去的。大家初出茅庐,采访一些单位领导或公司老总时会显得有些腼腆和胆怯。但有件事我还是记忆犹新。为了能收听到自己采写的稿件,我专门省吃俭用,花了19元钱,去杭州解百商场买了一个小收音机。此后,每当晚上10点或早晨听到自己的稿件被播出时,别提有多高兴。第二次,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是上报告文学的俞月亭老师带队的,全班40个同学赴衢州化工厂实习。这期间,我相信有件事班里的同学是不会忘记的,那就是与衢州化工厂女子足球队的那场比赛。赛场上,巾帼不让须眉,我班男同学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下半场,因为老何同学的眼镜被踢飞了,能踢几脚球的男生都上了,最后甚至把我这个篮球队员也替补上去了。这是我唯一一次参加足球比赛。第三次,是我最难忘的也是时间最长的一次实习,从1985年的暑假起,我和沈爱国、童惠敏、宋梅等7位同学开始到杭州日报社实习。
我被分在位于国货路的老杭报一楼的群工部,与指导老师卢贤松、吕庆生坐在最西侧的办公室。实习第一天,报社就发给我们每人一本盖有杭州日报社大印的绿色采访证。为了更好地实习,我顾不得家境困难,硬是向父母要了一百多元钱,跟同学们一起到杭州自行车厂购买了一辆梅鹤牌自行车。群工部的工作,主要是处理读者来信、来访,从中发现一些新闻线索,走街串巷做一些社会调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要心中有党、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全心全意为群众服务。当初,我很羡慕沈爱国同学,他被分在范育华老师所在的文教部,出稿率相当高,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的稿件。而我在群工部往往要做一些批评性报道,审稿程序复杂,既费时又费力,有时还吃力不讨好,稿件见不了报。有一次,有个女孩来信投诉:她买了一双杭州某品牌企业的高跟皮鞋,没过几天后跟就脱开了。指导老师叫我去核实一下,我就根据电话在西子湖畔一家高档宾馆找到了那个女孩,了解情况后就把那只皮鞋拿到老杭报附近的鞋店门市部,店主坚持认为是客户使用不当造成的,不予退货或调换。回到报社,指导老师让我找一家权威机构检测一下。于是,我又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来到绍兴路浙江塑料实验厂旁边的一个质监站。当时这里是城郊接合部,挺冷清的。质监站的一位科长接待了我。因为当时检测设备落后,又耗时又不准确,这位科长建议我不如直接去找厂方领导协商。后来,我又去找了皮鞋厂领导,一位销售经理同意调换这双高跟鞋,但是让我答应此事不能在《杭州日报》上报道,以免影响厂家的声誉。
在群工部当记者不仅辛苦,而且有风险,但也很容易出名。当年曾带我出去采访的王青、万润龙、徐勋风等记者在杭州都是很有名气的,他们的敬业精神很值得我学习,令人敬佩。实习期间,除了处理来信、来访,我更多地是要独自出去采写一些调查附记和汇报。20世纪80年代,杭州的摩托车是很多的,可谓是横冲直撞,我在实习时发表的第一篇较长篇幅的调查汇报就是“摩托车为何肇事多”的案例分析,为以后杭州城里禁止摩托车通行起到了参考作用。还有一篇影响较大的报道写的是某建筑队野蛮施工的问题。群工部收到上城区某小区几十个居民签字的联名信,反映某建筑工程队施工噪音扰民。初生牛犊不畏虎,我接到任务后,就深入居民区调查。稿子小样打出后,我直接找建筑队审核,建筑队负责人就是不肯签字,在请示群工部领导后,还是将这一稿件刊登出来了。尽管包工头有这样那样的意见,在事实面前还是无可奈何,只能采取措施改正错误,文明施工。
在日常工作中,实习指导老师和蔼可亲,但在一件事上我还是吃了批评,让我至今受益匪浅。那天清晨,杭州飘着大雪,马路上结了冰,骑自行车很容易滑倒。同寝室的同学都在睡懒觉,不到实习单位去,我起床也晚了,到报社已快吃午饭了。在办公室,从来没有见过卢贤松老师那么严肃。他说:“小夏,当记者是不能偷懒的,要吃得起苦,越是天寒地冻,气候恶劣,越是容易出新闻。自行车不能骑,你就是走路也要早点走过来准时上班!”我知道自己错了。那天群工部的记者都早早地来了,各自领到任务分头采访,第二天出了一组抗雪防冻的综合报道。(www.xing528.com)
转眼元旦过了,我们的实习临近结束。有一天,群工部的负责人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有没有去过千岛湖,有封读者来信需要我去调查一下。当时交通很不方便,我首次单枪匹马地赴偏远的淳安山区采访,从杭州坐公交到建德,再从毛竹林码头坐船到排岭,朝发夕至。来信反映的是千岛湖山林盗伐严重问题。我拿着介绍信找到了新安开发公司,在公司保卫科长的陪同下,第二天就坐船到各个岛屿实地察看。当时,很多岛都没有开发,岛上人烟稀少,有的岛只住着夫妻俩。从现场情况看,林木被盗情况确实很严重,有的岛靠近水边的碗口大的树木成片被盗。晚上,我来到界首群岛,这里的林场住着20多个人,姓章的站长竟然是我的富阳老乡。他乡遇故知。他和保卫科长非要我一起喝酒,三个人边聊天边喝酒,不知道喝了几瓶竹叶青。我不知道外面露天空地上在放什么电影,不知道自己有无失态,喝完酒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这或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醉酒吧!好在第二天起床头脑还算清醒,没有耽误采访的大事,我继续与保卫科长走访了几个小岛,便回到了排岭镇。临走前,保卫科长还专门从冷库取来两条包头鱼,一定要以员工的内部价卖给我,说是可以拿回家过年。回到报社,我写了将近2,000字的调查汇报,稿件直到实习结束后才见报,也算是为保护千岛湖的绿水青山尽了绵薄之力。
实习生与报社领导合影(后排右五为作者)
实习结束时,我们7个同学与报社领导以及相关部室的负责人合影留念。至今,我还珍藏着这张黑白照片。毕业后,7个同学各奔前程,有的当了教授,有的做了媒体总编,也有的自主创业。一位姓陈的同学,实习时出了车祸,却因祸得福,留在了杭州的浙江交通报社工作。我因为当时户籍不在杭州城区,分配工作时没能留在杭州,但是后来还是与《杭州日报》结下了不解之缘。1987年3月至1994年,我到了富阳县委报道组(杭报记者站)工作,积极为《杭州日报》写稿,出过一些好稿,上过几次头版头条,评上过几次优秀报道员。2003年底,富阳日报社加盟杭州报业集团,我就真正成为集团大家庭的一员,一直奋战在采编、经营和党务岗位上。
回忆过去,大学实习阶段尽管只有短短的半年,但它对我人生的影响是深远的。我相信,像我一样,同学们对实习的青葱岁月,都会有许多的回忆,它对走好人生的道路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夏庆成,杭州大学中文系新闻学专业1982级本科生,现为《富阳日报》副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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