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注意的是,牌签中唯一写有国字的是朱库国记木签,发掘报告第27页说:“这种牌签出土时绝大多数夹在各仓残存货物或腐蚀质沉渣之中,有的出土时还结有细绳残断,其中有朱库国记一件还缠着成捆的绳子,它和货物关系密切,应是货牌货签。”有人认为朱库国记指人名朱库或朱库国,傅宗文先生认为指的是朱姓监亲睦库官。本文认为朱库国很可能是一个海外国家的名字,这艘船上的货物表明是一艘往来南洋的商船,查考宋元时期的所有南洋地名,只有在今加里曼丹岛西南的苏吉丹国(Sukadana)的读音最近朱库,朱库是suka的省译,读音接近。
赵汝适《诸蕃志》在阇婆之下有苏吉丹一条,阇婆国(即爪哇)说:“此番胡椒萃聚,商舶利倍蓰之获,往往冒禁潜载铜钱博换。朝廷屡行禁止兴贩,番商诡计,易其名曰苏吉丹。”苏吉丹条说:“苏吉丹,即阇婆之支国,西接新拖,东连打板。有山峻极,名保老岸。番舶未到,先见此山。顶耸五峰,时有云覆其上……其他贸易悉用是,名曰阇婆金;可见此国即阇婆也。”因为赵汝适没有到过海外,他的记载来自传闻,所以苏吉丹条有重大错误,他说苏吉丹是爪哇的属国,又说西接新拖,东连打板,新拖在爪哇岛西部的巽他(Sunda)海峡,打板是爪哇岛东部的杜板(Tuban),保老岸山就在杜板之西是木里阿(Muria)山,[6]但是苏吉丹其实是在加里曼丹岛,赵汝适误记其位置。苏吉丹人用阇婆金,这是贸易所得,不是苏吉丹就在爪哇岛的证据。
虽然赵汝适的记载有误,但是他的记载仍然大有价值,因为南宋时期开辟了经过加里曼丹岛西部直航爪哇的新航路,《岭外代答》说南宋前期中国和爪哇的航路必经三佛齐(苏门答腊岛东南),但是咸淳十年(1274年)吴自牧《梦粱录》卷一二《江海战舰》说:“若欲泛外国买卖,则是泉州,便可出洋,迤逦过七洲洋,舟中则水,约有七十余丈。若经昆仑、沙漠、蛇龙、乌猪等洋,神物多于此中行。”其所记航路从昆仑岛直航加里曼丹岛西部,沙漠即《郑和航海图》沙吴皮,也即《顺风相送》的沙湖皮、沙湖屿,即今色布尼(Sembuni)群礁,蛇龙即《郑和航海图》、《顺风相送》的杀龙蛇,也即今塞拉散(Serasan)岛,[7]无疑是去爪哇。因此加里曼丹岛西部的苏吉丹必然兴起,爪哇也取代三佛齐成为南洋第一大国。
爪哇老航路(实线)、新航路(虚线)与三佛齐的衰落、苏吉丹的兴起(www.xing528.com)
到了元代前期,《大德南海志》记载海外诸国的范围,居然说单重布罗国管大东洋:“论杜、三哑思、沙罗沟、塔不辛地、沙棚沟、涂离、遍奴忻、勿里心、王琶华、都芦辛、罗炜、西夷涂、质黎、故梅、讫丁银、呼芦漫头、琶设、故提、频底贤、孟嘉失、乌谭麻、苏华公、文鲁古、盟崖、盘檀。”单重布罗即《诸蕃志》苏吉丹(Sukadana)的丹戎武啰,前人指出是今加里曼丹岛西岸帕万(Pawan)河口的丹戎普拉(Tanjongpura),在今吉打邦(Ketapang)附近。[8]地处一个突出的海岬,马来语的tanjong即海岬,pura是梵语的城市。《诸蕃志》苏吉丹条说:“贼国丹戎布罗、琶离、孙他、故论是也。打纲、黄麻驻、麻篱、牛论、丹戎武啰、底勿、平牙夷、勿奴孤等国在海岛中,各有地主,用船往来……内麻篱、丹戎武罗尤广袤。”单重布罗管辖范围在今加里曼丹岛南部与苏拉威西岛,比阇婆国管大东洋的地名还多,范围还大。[9]
《大德南海志》南洋十区图
可见南宋时期苏吉丹兴起,元代达到顶峰。因为南宋到元代是苏吉丹的鼎盛期,所以泉州南宋沉船出现朱库国(即苏吉丹)不足为奇。这是南宋泉州经苏吉丹到爪哇新航路繁盛的证据,南外宗室也参与这个新兴的贸易浪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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