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多隐逸也是先秦时期楚地显著的文化特征,湖南出现此风是在晋代。《晋书·隐逸传》载有武陵汉寿伍朝、龚玄之两人,《宋书·隐逸传》又载有该地龚祈。梁朝伍安贫的《武陵记》称:当地居民“多淳孝,少宦情,常弹五弦之琴以黄老自乐,有虞夏之遗风”。十足一个隐逸的环境。
进入唐代而湖南此风日趋显著。《博异志》载有一首诗云:“湘中老人读黄老,手援紫蕾坐翠草,春至不知湘水深,日暮忘却巴陵道”。此诗流布很广,甚至有人托名为李白所作,更加强化了湖南当时士多隐逸的形象。确实,唐代湘籍士人也大多飘然有遗世之态。请看如下记载:
唐李群玉校书,字文山,澧州人,有诗名,散逸不乐应举,亲友强之,一上而已。尝受知于相国河东裴相公休,为其延誉,因进诗,授弘文馆校书,终于荆襄间。然多狎酒徒,疑其为张祜之流。李少逢善夷谪官澧阳,备知其行止,因为纪之,乃清介高节之人,非轻率之士,疑为同人所谤。或曰曾为荆之幕下。
这当然是隐逸的典型表现。这种情形在湖南的当时较为普遍,请再看一位:
唐刘舍人蜕,桐庐人,早以文学应进士举,其先德戒之曰:“任汝进取,穷之与达不望于汝,吾若没后,慎勿祭祀”。乃乘舟以渔自娱,竟不知其所适。不审是隐者,为复是渔师,莫晓其端倪也。紫微历登华贯,出典商于,霜露之思于是乎止,临终亦戒其子如先考之命。蜀礼部尚书纂即其息也,尝与同列言之。(www.xing528.com)
上述两人中,后者比前者性情更淡,因而隐逸的意味更浓。但笔者认为当时湖南士人的所谓隐逸放旷,实际上往往是受到刺激而不得已的自我安慰,并非天性使然。如果是天性,则世人难以得而知矣,如汉上老人、泽畔渔者之类,为世所知究属少数。因此颇疑李群玉之类的散逸便是其失意的一种发泄。文末称“疑为同人所谤”,可知他并非圆熟之人,盖深思高举乃才人之通病。无独有偶,兹再举一例。
长沙日试万言王璘,辞学富赡,非积学所致。崔詹事廉问,特表荐之于朝。……至京师时,路庶人方当钧轴,遣一介召之。璘意在沽激,曰:“请俟见帝”。岩闻之大怒,亟命奏废万言科。璘杖策而归,放旷于杯酒间,虽屠沽无间然矣。
此例放旷隐逸乃是沽激所致,字里行间已至为明显。个中原因,当时地域文化水平有限,士人成就欲难以实现。以这层意义而言,隐逸实可为文化落后之代名词。
时至宋代,仍有不少人对湖南持有士多隐逸的印象。送人前往湖南,总难免吟出“衡阳多隐逸、道侣未应稀”之类的诗句。所谓衡阳,当然特指南岳衡山。但专门的研究已经表明,历代栖身于此的隐士为数并不多,只有13个,在全国20座名山中排名第六,且其中多数并非湘籍人士。因而对于湖南士多隐逸的话头,实在应该品出未曾言说的深层含义。事实上,不少场合所谓的隐逸,如韩愈《送廖道士序》所云:“意必有魁奇忠信材德之民生其间,而吾又未见也,其无乃迷惑溺没于佛老之学而不出耶”?又如宋代有人到郴州考试贡士,将场中窳陋也归因于“其郁积之气尚未发见,岂其抱材隐而不出者耶”?都无异于明言湖南文化水平尚较低下。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