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联留学回来后,我被分配到纺织工业部下属的中国纺织科学研究院。当时国内只有粘胶纤维,并没有合成纤维,所以我就成立了合成纤维实验室,并被任命为北京合成纤维实验室的第一任主任。当时大庆油田刚开发,石油的产品处于萌芽阶段,无法进行利用。我们从维纶着手,维纶需要的原料是电石,这在国内是容易获取的,所以中国是从维纶开始改善国人的穿衣问题。
1961年回国时,赶上国内政治经济都陷入窘境,百姓的吃喝都难以解决。当时化工部接到指示去研究化肥,来解决粮食问题;同时纺织部决定去负责化纤生产,来解决百姓的穿衣问题。当时化纤属于纺织部,这也是与其他国家不同的,国外的化纤都是属于化工部,这一点也是我们很大的突破。当年的纺织部钱部长很聪明,他不仅把化纤从国务院要过来,而且把生产化纤的仪器也要过来了,因而化纤能得到飞速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领导的正确决策。化纤能有今天,我们靠的都是自主创新,成套设备出口,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咱们搞工艺的人不是光靠在嘴上说说的,一定得有基础。
我有幸在研究院创建实验室,研究维纶,对国外国内的技术都很精通,基础工作做得比较好。我不仅研究维纶,而且还研究维尼纶和维卢纶如何通过乳液聚合来进行接枝共聚,这在当时是非常难的,可喜的是最终取得了成功。所以说具有很好的科研基础,有雄厚的科研理论,并且精通外语,这是搞好科研的基本功。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因素就是领导,虽然那时正逢纺织部返修,可是领导依旧会经常给我安排工作,我对领导非常的感谢。日常生活中我是很活跃的,在做技术工作时我会扎实对待、力求严谨。
后来赶上“林彪一号令”——“靠山掩蔽扎营”,也就是要把北京刚刚建立的各个院所,包括我爱人所在的冶金部北京有色研究院都要下放。把粘胶纤维下放到保定,把合成纤维下放到维尼纶工厂。不过,我要谢谢他让我们下去了,如果没有这个锻炼,我也就仅仅是个学者,没有任何生产经验,以后在培养学生的时候,又怎么能成为化监局的权威呢?这样我既在研究院搞过科研,发表了论文;又在工厂车间做过生产,懂得了技术。
中国的特色是谁拔尖谁吃苦,当时挑了两个学习尖子,一个是我李瑞,现在还是学术权威;另一个是东华大学特别有名的贝聿龙,他是贝聿铭家里的人。我们成绩都非常优秀,都是高才生,所以把我们俩下放到车间了。这期间吃了很多苦,他几次差点病倒在工作现场。但我们挺过来了,劳动锻炼也挺过来了,插秧也做了,后来由于表现良好,我被调到军宣队,可以代表工人到军宣队,政治上就算是可靠了。而贝聿龙因为是贝家子弟,是资本家,就是说要想拔尖就要准备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所以说像你们学校这样的氛围是很不错的,对比我们,你们应该觉得这个地方很自豪了。
当时纺织部的钱部长非常有能力,他调用了一些经历长征的老干部来进行管理,并从上海调用了一批高级工程师和厂长,以此来加强生产。为了加强科技,必须把研究院各个专业的骨干分子调入纺织部搞管理,所以我们留苏同学里,棉麻毛丝各个室都配齐了,一起调到纺织部,形成了产学研相结合的体制。这个决定在当时又是一大创举。(www.xing528.com)
我认为,他们的发言都没说这一点,我觉得要搞科教兴国,人才这点非常重要,人才不是用嘴说说就能培养出来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就的,比如现在有些报道过于夸大,说我是化纤第一人,这有些夸大其实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这是日积月累而形成的,也就是说这是领导和组织创造的条件,是他们对我的安排,也就是把我调到纺织部,让我在化纤局工作,而不是科技局,我是在化纤局管科技,管产品开发,管技术处,还要管外事,这本身就是产学研相结合。所以领导给我提供的条件,别的人都到大石化去蹲点,去开车,就我必须留在家里头把这些活揽过去。所以一个人的作为,当然要靠自己的努力,更要靠领导、国家给我们创造的条件。
我的体会,就是我们这些专家型的人才要发挥作用,一定要有这样的领导,他们要保护我们这些人才,如果没有他们的保护,我们是不可能在那里做下去的。
回想我当年获得国家科技部一等奖,我非常感激郝建秀同志。当时我要组织中科院化学所、化工部、中石油、中石化,还有我们纺织部各个方面的事情,在资金问题上,郝建秀给予我极大的帮助。我也有幸成为中科院化学所里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的第一位女性获奖者。我是得奖人,按理说我应该是院士,但遗憾的是,正当我申请院士的时候,国家颁布规定,公务员不可以报奖,我与院士的评选失之交臂。在搞很多高新技术新材料的时候需要产学研结合,在搞新材料的时候又要拔高了,叫政产学研结合。就一定要政府或者军队,军民融合,我现在强调,高新技术项目一定要军民融合。官产学研用,集成创新,不是现在高教体制下的协同创新,光协同不够,一定要集成,而且上面一定要有顶层设计,一定要有我们这种行业专家,只有高校是不够的。高校加上这些,再以技术为主导,就是大学、企业家为主体,市场为导向。这些都是经典的词,是我们这一生工作的总结,也是经验的总结,将来发展新材料更需要这样。新材料中,我认为咱们东华大学材料学院可以作为一个主体,一个技术主体。这个不是靠吹牛的,纵观材料的发展历史,我们材料学院在纤维多个领域都处于领先水平。但是我们也不能要求所有的教授都去搞产业化,其实国外的教授也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搞基础研究的,另一部分是搞产业化的,那么就看你搞的是什么项目。你要把人才分为两部分,国家的计划也要分成两部分。不能说走产业化了,所有教授都去研究产业化,也不能倡导所有人都搞基础研究,什么“863”,什么这个那个,搞起来没完没了,产业化没人研究。所以说我们高校中各个学院要适度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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