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您当初为什么选择做中空纤维膜人工脏器的呢?您能谈谈它对现代医疗的意义吗?
王庆瑞:当时由于国外对我们限制很多,不肯将这方面产品出口到我们中国来。而当时世界上肾功能不健全的人大概占总人口的万分之五,这个比例是很大的;再者,一个病人一年里面需要100个以上人工肾透析器,所以这个用量很大;另外就是其他方面例如受重伤、血液感染等等也需要人工肾来透析一下,可以把血液内的有害物质排出去,为了治病救人,为了突破国外的技术限制,我就下决心一定要把人工肾透析器给制造出来。
开始是上海医疗研究所和第四化纤厂一起合作,当时陈老师(陈雪英)恰好带同学在第四化纤厂做这个实验。那时候组织上认为陈老师应一道参加,虽然陈老师对这方面的知识比较陌生,但是既然决定她参加,那她就参加了。最后我们通过粘胶纤维做出了产品。
当时恰好发生了两件大事件:一件是唐山大地震,在地震中有很多人受重伤,引起急性肾功能衰竭,急需用人工肾透析器进行抢救;再有一个就是对越自卫反击战,战争中有很多人受伤,这也需要用人工肾透析器。所以那时候研究工作忙得不得了,一般是早上7点进去,晚上7点都出不来。在自卫战时,凡是医护队中有透析器的,基本上伤员是可以救活的,但是在没有这种仪器的医护队中,伤员就很难救活。为什么会产生这个问题呢?因为人受枪伤后,就会引起急性肾功能衰竭而导致死亡。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下决心要将人工肾透析器做好。当时,我们借用生产粘胶纤维的方法制成纤维素中空纤维膜(国外使用铜氨或醋酸纤维素膜),然后再组装成人工肾透析器。但使用粘胶法生产粘胶纤维的工艺流程很长,并且在过程中有毒气排出。20世纪70年代,国际上正在研究能溶解纤维素的并能纺制成优质纤维的一种结构比较简单的溶剂,我当时也在研究这种溶剂,我选取的是比较便宜易得的二甲基亚砜作溶剂,当时,世界上还没有成功的例子,我们课题组率先研究出来了,制得的纤维性能比粘胶纤维要好很多,而且工艺流程大为简化。研究成功后,我就想能不能把这种生产方法推广并工业化,于是就请教了我的导师钱宝钧教授。由于当时还处于“文化大革命”的特殊时期,有很多条件不具备,所以他婉转地说,现阶段,我们中国要推广一种新产品需要的时间要很长,你这辈子可能来不及了。如何把科研成果转化成生产力呢?这是我们经常考虑的一个问题!(www.xing528.com)
后来正好碰到陈老师用粘胶法做粘胶中空纤维,再组装成人工肾透器,他们制得的人工肾与国外的人工肾不相上下。在考虑建厂生产时就发现一些问题,如上所述,粘胺纤维生产过程路线冗长,过程中有有毒气体逸出,回收复杂,且不能完全回收而使环境受污染,此外,粘胶本身还有一个特点,刚制成的粘胶尚在进行化学反应,不能马上进行纺丝,需在一定温度下停留一定时间,让其进行化学反应,停留(反应)时间太短(如小于24小时),则粘胶太“生”,不能成形,停留(反应)时间过长(如超过48小时),则化学反应过于剧烈,使粘胶过“熟”而趋于固化也不能成形,粘胶的这一特点在粘胶纤维生产中是可以解决的,但生产中空纤维的小型化和制造粘胶的大批量化,粘胶的这一特点,就会给生产安排带来问题。陈老师的产品在工艺上遇到一些问题,而我研究的课题在工艺上没有问题,但需要找产品,于是我们就合作一起搞人工肾透析器和其他血液透柝器(如肝腹水浓缩透析回输器、人工肝透析器等),制得的透析器曾在数所医院中由几百例病人使用,并获得满意的结果。随后,国外产品对我国出口了,知道国内要生产时,他们就大量降价。该产品还先后得到第一次科技大会奖和国家发明奖。
20世纪80年代,先后在北美召开两个膜学会:先在美国召开第一届北美膜学会,闭幕一天后,在加拿大召开第二届国际膜学会。我向两个会议各送一篇文章,都被接受了,加拿大比较重视,他们安排我作大会报告(共有三篇文章在大会上作报告);美国安排我在分会场作报告(共有两个分会场)。当年纺织系统内,每年只有5人次能出国访问和参加会议等,故我只能参加一次会议,否则,就要占去纺织系统2/5的名额。我选择去美国参加第一届北美膜学会。中国大陆只有我一个人去参加,我还是第一次出国,有点紧张,在会场内还碰到不少中国人,他们有侨居国外的华侨学者,也有来自台湾地区的学者,他们都很高兴,因为已好久未见中国大陆人在国际学术会议上露面了,对我也特别亲切,我发言后,不少人都走过来与我握手,平时也经常向我了解国内情况。是呀!到底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呀!
问:您在教授学生的时候,传说有个“放养政策”,您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教学方式,能和我们聊聊吗?
王庆瑞:当时我主要是培养硕士生和博士生,开始还给本科生上课,因教学安排关系,后来就逐渐与本科生脱离开了,只有本科生进入“专题”阶段,才有机会与进入本课题的学生有较多的接触。在选题方面主要让学生(本科生与硕士生)自己选,博士生的选题大多在他们考博前就已定好了。我不强调一定要从事我的课题研究,如果没有兴趣就算从事这方面的科研也不会投入很大的精力。当然,我也会有一定的指导作用,如果不是很好的方向,或者在专题期间,来不及做出有意义的结论,我就不同意,建议他们修改一下研究方向或者找一个与他们兴趣接近的方向,具体的步骤我会跟他们再讨论一下。资料我让他们自己查,如果有些比较好的资料他们没有看到,我会告诉他们并要他们再仔细看这些资料。这样学生在论文工作期间会比较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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