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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稀教授: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时间:2023-09-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是福建人,高中读的是我们那里的重点中学——福建第一中学。大背景就是这样,钱先生和方柏容他们两位教授就跟国家申请这个专业,我们1954年创立了这个专业。我编了《化学纤维实验教程》,所以实验部分非常熟悉。

陈稀教授: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陈稀教授,化纤行业的元老,主要从事高速纺,丙纶针织面料,聚酯纺丝动力学等方面的研究,参与主编了《化学纤维实验教程》,参与组织教研组翻译了《化学纤维成型的物理化学基础》等,发表论文:《细旦丙纶针织物湿舒适性研究——常规客观试验方法测试研究》、《抗静电聚丙烯纤维的试制研究》、《行走纤维表面温度的接触测量》、《丙纶纤维收缩行为的研究》、《由聚丙烯熔体的流变行为测定其分子量分布》、《细旦丙纶双层结构针织面料的开发与性能》、《细旦丙纶的拉伸性能和加弹变形性能探讨》、《PET/TLCP共混物初生纤维的结构与性能》、《提高国产普通丙纶油剂亲水性的研究》、《60PHB/PET共聚酯的固相缩聚反应动力学研究》、《聚酯/热致液晶聚合物体系的非等温结晶动力学研究》、《细旦丙纶三叶异形复丝的研制》、《SAXS在β晶聚丙烯拉伸丝微孔结构研究中的应用》、《涤纶高速纺预取向丝的动态力学性质研究》等。

我是1952年来到上海大学,1956年大学毕业,那时候我们学校叫华纺(华东纺织学院)。我当时和吴宗铨、李繁亭都是同学。李繁亭比我们大一届,除了孙桐老师,我们算材料学院里比较老的,等于元老了,再前面就是钱宝钧院长和方柏容老师。当时我们在搞高速纺,还有胡学超老师,余木火当时是高分子化学方向的。我上过胡学超的课,他总是叫我陈老师,我们这些都是老同志,我爱人走了以后,他就叫我过来到他课题组帮帮忙。所以我就去他课题组帮他改改博士生论文,硕士生论文。后来我又做了学校的巡视员,为学校的发展尽自己的一点薄力。

我是福建人,高中读的是我们那里的重点中学——福建第一中学。我们福建当时比较落后,以前没几所大学。高中毕业的时候班里很多同学都考到上海来了,同学们当时有的去了交大,有的去了华东师大。我怎样选的华纺呢?我那时候很小,也不晓得什么专业,也没有人指导,我就看见我们学校在生产印花布的时候一批一批布下来,心里感觉这个很好的,可以美化人民的生活嘛,所以就选了华纺,选了这个专业。我一直没有后悔我的选择,一直很热爱自己的专业。我毕业的时候我们国家化纤是空白的,没有化纤,穿衣服都要布票,所以我们国家要创建这个专业。我的前辈是钱院长和方柏容,他们两个一个在英国待过,一个在意大利待过,都是通过化纤专业熟悉了。还有我前一届李繁亭毕业后留下来,接下来就是我和吴宗权留校。当时一共就六个人,那是在1955年的时候。1954年化学纤维专业开始招生,56年我留下来筹备实验室做实验,搞教材模型。当时很困难的,钱院长和方先生他们开会和我们一起讨论,出主意,然后我和吴宗铨具体来做。那时候的经费也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需要经费,是系里给钱。当时我们也没有实验设备,就慢慢申请,有了科研项目以后才有了钱。开始的时候设备和资料都没有,就派了一些老师到苏联去学,就是我们纺化系分析化学无机化学的老师抽出来到苏联莫斯科某个纺织学院。很多纺化系的老师抽调出来建立我们的专业,因为我们纺化系的基础和化纤的基础是一样的,无机化学、分析化学、有机化学,都是一样的。他们学染料化学,我们读高分子化学,三年级才不一样,我们是纤维材料科学这方面,他们读纤维材料加工这方面。那时候是国家很困难的时候,大家穿衣服都要布票,我们国家解放以前,合成纤维厂没有的,只有一个黏胶纤维厂,还是在丹东。丹东当时是日本人在,靠近朝鲜,过了鸭绿江就是朝鲜。我们上海原来有一个安洛人造丝厂,后来拆掉了。大背景就是这样,钱先生和方柏容他们两位教授就跟国家申请这个专业,我们1954年创立了这个专业。我的学生朱介民当时是我们第一届化学纤维毕业的,他54年进校,58年毕业,因为58年我们下放劳动,所以他的课没上过,我们56年大学毕业,57年毛主席叫知识分子下放劳动。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做了一年筹建实验室,57年下放劳动,59年底回来,等于快两年,在乡下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就在上海的西郊。吴宗铨因为身体不好没去,一直跟着钱院长搞科研,我身体还可以,就跟着下放劳动,当时我就坚定了信念,要把我们国家建设好搞富强,我们国家实在太穷了。我住的那家很苦的,她的老公生病去世了,一个女人要带三个小孩,我们就跟她们住在一起,大女儿和两个儿子,你不能想象的,就在上海郊区,苦得要命,一年都不洗澡的,吃饭就是每天早上稀饭、晚上稀饭,中午就吃一顿干饭,我就跟他们一起吃,而且吃饭的时候她的小儿子鼻涕都掉下来了。我们住的房间,后面就是猪住的,也就是猪房里面整理出来给我们住,我当时就想着一定要努力建设我们国家。这还是上海的郊区,边远的郊区还苦。我们大学生的家庭条件还是好的,一直读大学都没有接触过苦日子,所以毛主席叫我们都下放劳动也有好处,改造改造思想,但是我们学院科研方面就荒废了两年。

吴宗铨大学毕业以后就和钱院长搞科研,我就和方柏容,一直搞丙纶。后来呢,我就跟研究所所长李繁亭,大概是在1980年向部里申请了涤纶高速纺的设备。我1963、1964年读研究生,和王依民老师合作过,研究聚丙烯,我也写了几篇文章。我读大学的时候不是读化纤专业,我是纺化系,纺织,就是织物的染色和印花。后来做丙纶,就是纤维性能方面。和现在不一样,我读大学的时候班上一共就二十几个人,我们是没有导师的,那时候孙桐老师是我们的物理化学老师。我的指导老师是方柏容,我在大学毕业以后跟他创立了化纤专业,我是搞学生实验项目,实验讲义,一个个实验都要自己做过。我编了《化学纤维实验教程》,所以实验部分非常熟悉。我一开始就参加了实验室的建设,孙老师就跟我说,要好好把学生的实验技巧培养好,所以我们学校牵头编写了这本书,也评了奖,后来很多化纤专业的学生都在用这本书,因为这本书在孙桐老师的指导下培养实验技巧,他从苏联回国的,一回来就很重视实验教学,我们和外校一起主编了这本书,我们也不是不能自己编,但是当时为了团结外校,其他学校的哪个老师比较好,我们就在一起编写了这本书,所以这本书等于化纤专业教材编写委员会组织编的,是全国性质的。所有学校的化纤学院,北京的、青岛的、天津的,我们是主编。(www.xing528.com)

我的老师孙桐老师讲课讲得很好,他口才特别好,他是我们专业高分子物理培养出来的。1960年,化纤教研中心派我到成都学习,苏联的专家给我们上课,讲一些化纤的东西,我就到成都去进修,那时候是俄文上课,有翻译的,我们那时候英文水平很差的,我现在小外孙英文都比我好,他高中一年级,英语听说读写都很好。我们当时的外语讲得不好,但是翻译可以,翻译俄文的专业书我们也会的,我们就是靠刻苦,多查一点字典,虽然我俄文很差,但是我们也组织教研组翻译了化学纤维成型的物理化学基础,翻译了一章。后来纺织部晓得我们会翻译,就组织我们翻译了别的书,我爱人是苏联留学生,我们是高中同学,他的英文也比较好,所以他可以指导指导。我们专业开始的时候是新中国成立不久的时候,一边倒,全部向苏联学习,包括教材,怎么做毕业设计,我们老师去那里把他们学回来,参考。他们开哪些实验,我们也参考,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创造一些,根据我们的条件开几个实验。方先生当时在意大利的老师使得他对丙纶很有造诣,我们就跟着他做丙纶,纤维素方面钱院长有特长,他在英国就是纤维方面的专家,他主要是搞木浆粘浆,做黏胶纤维。聚酯到后来就是涤纶高速纺,后来“四人帮”被打倒了,我们学校向纺织部申请了涤纶高速纺的科研,李老师申请的,我们教研组和化纤组联合教师做这个项目,我们是做工艺的,还有组织我们学校机械的和电自动化,没有电这个仪器开不起来,没有卷绕机,高速纺也做不起来。组织了全校在做这个,那时候也没钱,我就向厂里面要一些旧的设备,螺杆起压机就是我向化纤厂要的。我们先设计好纺丝设备,再由学校校办工厂加工制造,组装起来就能纺丝了。接下来要把原料搞清楚,然后就晓得高速纺对原料有什么要求,这是我们做得比较详细的基础理论研究工作,但我们纺丝经验还是比较欠缺的,以至于后来我们机械电器都过关了,就是工艺不过关。工艺关键就是那个喷丝头,高丝纺要求很高,要求加工的精度很高,我们的喷丝头是国产的,这个零件过不了关,设备问题是纺丝工艺里面的一个很小的零件,不是卷绕机,卷绕机是机械负责,后来我们丝纺出来了,开始的时候不会纺,上油放在下面,结果铜环刮不出来,后来知道上油要放在上面。我和张老师到苏州的某个镇去做试验,本来我们的丝很好很好的一桶,可到那个机器,速度一高,马上丝就断了,这样来来回回起码失败了半个月,每天我们纺好丝,拿一个铅桶,那种塑料片桶,拎好拿到苏州去做,这里纺好丝就到那里去,通不过。当时只有两个礼拜马上就要鉴定了,本来李老师不管我们高速纺,他看很困难,就来做了,天天纺丝去加工,一直过不了关,李繁亭老师很急,最后我们发现飘出来的丝有的飘得远、有的飘得近,有的正常,有的几根丝就往外面飘,后来我们晓得是喷丝板质量不好,我跟李老师说我们去金山化纤厂去借喷丝板,借来一纺,问题就解决了,我们高速纺基础研究做了,理论做了,原料分析也做了,开始的时候水分很重要,烘烧也解决了,最后喷丝板通不过,后来也解决了。开始我们是小试鉴定,后来是中试鉴定,中试鉴定也很困难了,要四个部位连续开车半个月,要叫你纺出多少丝,那个时候完全是我们的教师跟班生产,所以通过这个项目我们也熟悉了设备和工艺,对我们教学质量的提高也很有用,所以后来张瑜老师和我,还有胡学超老师,就专门开了这个选修课,讲高速纺丝这门课,因为自己经历过高速纺丝,所以对设备、原料、基础理论都清楚了,后来我们讲课的时候自己觉得很有把握,讲得也比较生动,我们的科研也带动了学生的毕业论文。因为有这个基地,高速纺里有很多题目,怎么测张力,怎么测温度,纤维的结构和性能,培养了很多研究生和博士生。就是这个项目把我们专业带起来了。后来这个项目中试通过了,国家要求我们推广这个项目,朱介民老师当时已经是校长了。这个项目把我们整个学校的机械系、电器、工艺都带起来了,后来在四个地方开了工厂,我负责江阴,张老师负责沙洲,还有个在绍兴,还有一个在无锡。我们从工艺设计、设备设计,到帮他们安装、开车、教他们生产,我们每天都在外面跑,那时候化学纤维很少的,我们推广四个厂,所以我们获得了上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这是我们学校当时最大的一个项目,也带动了学校的很多研究,包括基础研究、设备研究,因为进口了纺丝机,都是在研究的基础上慢慢扩大,把这个专业建设的像现在这么好。我们那时候设备差得不得了,都是厂里调的旧设备,80年到86年,我们一共用了6年。李老师是1986年1月去世的。

后来我们学校做了超高速,开始的时候叫POY,后来争取项目超高速纺叫HOY,胡学超来了接下来搞,我就没有参加,回教研组了。教研组里教学都是我抓的,等于教研组主任,开会布置任务都是我在做,我跟学生接触很多,所以学生都跟我很熟,每年校庆,学生都要请我去参加校庆,以后我就不熟悉了,退休了,以前的学生我都熟悉,我每届的学生都要由我来安排毕业论文,当然还有其他老师一起安排,基本上我都熟悉的,因为我们一直管教学的,我对他们也很喜欢,对他们的要求也很严格。有的学生就说,陈老师,大家都不喜欢跟你搞课题搞设计,你要求太高了,我们现在就很感谢,我就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学生身上,科研跟他们一起做,设计也亲自带,我不像有些老师都让同学自己做,所以后来同学都感到这样很好,还有上课的时候,我总归记得,有一个校友很感谢我,他说,陈老师,很感谢你当时没有把我关掉,就是我上的工厂设计课,有一个同学现在北京是搞电子通信方面的,脑子很灵,工作不是我们专业的,脑子很灵,就是不认真读书,当时考我的课考了五十几分,我要是关掉他,他就要留级了,不能正常毕业。所以我就放了他一马,给了他60分,让他毕业了。所以他回来说,陈老师,幸亏你没有把我关掉。所以,有的时候对学生也要爱护,原则性也不能那么强,不及格就是不及格,因为我这门课也不是很主要的,不是很主要的为什么关学生关得那么紧?所以我就给他及格了,他就是很感激,说你到北京一定要找我。所以老师对学生一个要了解,一个要爱护,就是这样,我带毕业论文,都是跟学生一起做的,手把手教实验。学生上大学,上你们大学,上你们学院,交给你,你就要负责培养,还要教学生怎么做人,怎么思考问题,这个很重要,怎么分析问题,你一天到晚不跟学生在一起,你怎么教学生?现在的老师都坐在电脑前工作,不深入实验室,应该跟学生一起做实验。现在的老师太忙,学生都放羊了,都是学生自己在弄,这样不行。当然这个也有好处,独立工作能力很强,但是适当的指导,最少两个礼拜要见一下学生。我们那时候都是跟学生一起。实验不过关怎么进行基础研究,工厂遇到问题怎么解决?一定要动手,我们以前都是做好实验总结数据分析归类,再看看人家怎么解释思考,再写文章。1978年,“四人帮”被打倒以后,学校恢复招生,同一年成立了教研组,那个时候我是教研组副主任,专门管教学的,往后全国组织统编教材,有了教材有了实验室,这个专业就可以正式招生。沈新元老师是77届进来的,是我的学生,到三年级才到我们教研组。我觉得以前像沈老师都下乡过的,他本来是小学老师,1977年以后重新上大学,那些老师都很认真读书的。王依民老师是化纤九厂的纺丝操作工出身,到我们这里读研究生,他英文很好的,看病都舍不得去看的,搞X光,也很不容易。他很关心同学,话也不多,手把手地教学生,我和他很熟的。赵炯心也是我的学生,张瑜和陈彦模是65届的,我是工作以后读研究生,他们的课我没上过。顾丽霞是1960年毕业的,我们这些都很年轻努力,拼命地干,那时候身体也好,跑得动。现在我这个膝盖的毛病就是当时跑出来的,纺丝在上面,下面卷绕,楼上楼下跑,我是教研组搞教学的,后来做了巡视员,所以我对老师讲课都比较熟悉,给他们讲课提出一些意见,一些改进。

现在青年学生多了,老师少了,所以不可能像我们以前那样,以前最多两三个班,老师多,所以一个老师只带两个三个学生,我们可以手把手教他们,现在老师带的太多,也不能怪他们没有精力,所以就靠同学主动地找老师,你们去找他们,他们都会告诉你们。你们多主动一些,自己也要学习独立工作,你们现在的学生应该比我们当时质量高,你们高中也比较好,基础比较好,现在实验室的条件也很好。现在学生的基础好,独立思考能力也比较强,也比较活跃,就是你们吃苦的精神比我们差,你们自己要多努力,多去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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