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稀教授,化纤行业的元老,主要从事高速纺,丙纶针织面料,聚酯纺丝动力学等方面的研究,参与主编了《化学纤维实验教程》,参与组织教研组翻译了《化学纤维成型的物理化学基础》等,发表论文:《细旦丙纶针织物湿舒适性研究——常规客观试验方法测试研究》、《抗静电聚丙烯纤维的试制研究》、《行走纤维表面温度的接触测量》、《丙纶纤维收缩行为的研究》、《由聚丙烯熔体的流变行为测定其分子量分布》、《细旦丙纶双层结构针织面料的开发与性能》、《细旦丙纶的拉伸性能和加弹变形性能探讨》、《PET/TLCP共混物初生纤维的结构与性能》、《提高国产普通丙纶油剂亲水性的研究》、《60PHB/PET共聚酯的固相缩聚反应动力学研究》、《聚酯/热致液晶聚合物体系的非等温结晶动力学研究》、《细旦丙纶三叶异形复丝的研制》、《SAXS在β晶聚丙烯拉伸丝微孔结构研究中的应用》、《涤纶高速纺预取向丝的动态力学性质研究》等。
我是1952年来到上海读大学,1956年大学毕业,那时候我们学校叫华纺(华东纺织工学院)。我当时和吴宗铨、李繁亭都是同学。李繁亭比我们大一届,除了孙桐老师,我们算材料学院里比较老的,等于元老了,再前面就是钱宝钧院长和方柏容老师。当时我们在搞高速纺,还有胡学超老师,余木火当时是高分子化学方向的。我上过胡学超的课,他总是叫我陈老师,我们这些都是老同志,我爱人走了以后,他就叫我过来到他课题组帮帮忙。所以我就去他课题组帮他改改博士生论文,硕士生论文。后来我又做了学校的巡视员,为学校的发展尽自己的一点薄力。
我是福建人,高中读的是我们那里的重点中学——福建第一中学。我们福建当时比较落后,以前没几所大学。高中毕业的时候班里很多同学都考到上海来了,同学们当时有的去了交大,有的去了华东师大。我怎样选的华纺呢?我那时候很小,也不晓得什么专业,也没有人指导,我就看见我们学校在生产印花布的时候一批一批布下来,心里感觉这个很好的,可以美化人民的生活嘛,所以就选了华纺,选了这个专业。我一直没有后悔我的选择,一直很热爱自己的专业。我毕业的时候我们国家化纤是空白的,没有化纤,穿衣服都要布票,所以我们国家要创建这个专业。我的前辈是钱院长和方柏容,他们两个一个在英国待过,一个在意大利待过,都是通过化纤专业熟悉了。还有我前一届李繁亭毕业后留下来,接下来就是我和吴宗权留校。当时一共就六个人,那是在1955年的时候。1954年化学纤维专业开始招生,56年我留下来筹备实验室做实验,搞教材模型。当时很困难的,钱院长和方先生他们开会和我们一起讨论,出主意,然后我和吴宗铨具体来做。那时候的经费也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需要经费,是系里给钱。当时我们也没有实验设备,就慢慢申请,有了科研项目以后才有了钱。开始的时候设备和资料都没有,就派了一些老师到苏联去学,就是我们纺化系分析化学、无机化学的老师抽出来到苏联莫斯科某个纺织学院。很多纺化系的老师抽调出来建立我们的专业,因为我们纺化系的基础和化纤的基础是一样的,无机化学、分析化学、有机化学,都是一样的。他们学染料化学,我们读高分子化学,三年级才不一样,我们是纤维材料科学这方面,他们读纤维材料加工这方面。那时候是国家很困难的时候,大家穿衣服都要布票,我们国家解放以前,合成纤维厂没有的,只有一个黏胶纤维厂,还是在丹东。丹东当时是日本人在,靠近朝鲜,过了鸭绿江就是朝鲜。我们上海原来有一个安洛人造丝厂,后来拆掉了。大背景就是这样,钱先生和方柏容他们两位教授就跟国家申请这个专业,我们1954年创立了这个专业。我的学生朱介民当时是我们第一届化学纤维毕业的,他54年进校,58年毕业,因为58年我们下放劳动,所以他的课没上过,我们56年大学毕业,57年毛主席叫知识分子下放劳动。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做了一年筹建实验室,57年下放劳动,59年底回来,等于快两年,在乡下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就在上海的西郊。吴宗铨因为身体不好没去,一直跟着钱院长搞科研,我身体还可以,就跟着下放劳动,当时我就坚定了信念,要把我们国家建设好搞富强,我们国家实在太穷了。我住的那家很苦的,她的老公生病去世了,一个女人要带三个小孩,我们就跟她们住在一起,大女儿和两个儿子,你不能想象的,就在上海郊区,苦得要命,一年都不洗澡的,吃饭就是每天早上稀饭、晚上稀饭,中午就吃一顿干饭,我就跟他们一起吃,而且吃饭的时候她的小儿子鼻涕都掉下来了。我们住的房间,后面就是猪住的,也就是猪房里面整理出来给我们住,我当时就想着一定要努力建设我们国家。这还是上海的郊区,边远的郊区还苦。我们大学生的家庭条件还是好的,一直读大学都没有接触过苦日子,所以毛主席叫我们都下放劳动也有好处,改造改造思想,但是我们学院科研方面就荒废了两年。
吴宗铨大学毕业以后就和钱院长搞科研,我就和方柏容,一直搞丙纶。后来呢,我就跟研究所所长李繁亭,大概是在1980年向部里申请了涤纶高速纺的设备。我1963、1964年读研究生,和王依民老师合作过,研究聚丙烯,我也写了几篇文章。我读大学的时候不是读化纤专业,我是纺化系,纺织,就是织物的染色和印花。后来做丙纶,就是纤维性能方面。和现在不一样,我读大学的时候班上一共就二十几个人,我们是没有导师的,那时候孙桐老师是我们的物理化学老师。我的指导老师是方柏容,我在大学毕业以后跟他创立了化纤专业,我是搞学生实验项目,实验讲义,一个个实验都要自己做过。我编了《化学纤维实验教程》,所以实验部分非常熟悉。我一开始就参加了实验室的建设,孙老师就跟我说,要好好把学生的实验技巧培养好,所以我们学校牵头编写了这本书,也评了奖,后来很多化纤专业的学生都在用这本书,因为这本书在孙桐老师的指导下培养实验技巧,他从苏联回国的,一回来就很重视实验教学,我们和外校一起主编了这本书,我们也不是不能自己编,但是当时为了团结外校,其他学校的哪个老师比较好,我们就在一起编写了这本书,所以这本书等于化纤专业教材编写委员会组织编的,是全国性质的。所有学校的化纤学院,北京的、青岛的、天津的,我们是主编。(www.xing528.com)
我的老师孙桐老师讲课讲得很好,他口才特别好,他是我们专业高分子物理培养出来的。1960年,化纤教研中心派我到成都学习,苏联的专家给我们上课,讲一些化纤的东西,我就到成都去进修,那时候是俄文上课,有翻译的,我们那时候英文水平很差的,我现在小外孙英文都比我好,他高中一年级,英语听说读写都很好。我们当时的外语讲得不好,但是翻译可以,翻译俄文的专业书我们也会的,我们就是靠刻苦,多查一点字典,虽然我俄文很差,但是我们也组织教研组翻译了化学纤维成型的物理化学基础,翻译了一章。后来纺织部晓得我们会翻译,就组织我们翻译了别的书,我爱人是苏联留学生,我们是高中同学,他的英文也比较好,所以他可以指导指导。我们专业开始的时候是新中国成立不久的时候,一边倒,全部向苏联学习,包括教材,怎么做毕业设计,我们老师去那里把他们学回来,参考。他们开哪些实验,我们也参考,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创造一些,根据我们的条件开几个实验。方先生当时在意大利的老师使得他对丙纶很有造诣,我们就跟着他做丙纶,纤维素方面钱院长有特长,他在英国就是纤维方面的专家,他主要是搞木浆粘浆,做黏胶纤维。聚酯到后来就是涤纶高速纺,后来“四人帮”被打倒了,我们学校向纺织部申请了涤纶高速纺的科研,李老师申请的,我们教研组和化纤组联合教师做这个项目,我们是做工艺的,还有组织我们学校机械的和电自动化,没有电这个仪器开不起来,没有卷绕机,高速纺也做不起来。组织了全校在做这个,那时候也没钱,我就向厂里面要一些旧的设备,螺杆起压机就是我向化纤厂要的。我们先设计好纺丝设备,再由学校校办工厂加工制造,组装起来就能纺丝了。接下来要把原料搞清楚,然后就晓得高速纺对原料有什么要求,这是我们做得比较详细的基础理论研究工作,但我们纺丝经验还是比较欠缺的,以至于后来我们机械电器都过关了,就是工艺不过关。工艺关键就是那个喷丝头,高丝纺要求很高,要求加工的精度很高,我们的喷丝头是国产的,这个零件过不了关,设备问题是纺丝工艺里面的一个很小的零件,不是卷绕机,卷绕机是机械负责,后来我们丝纺出来了,开始的时候不会纺,上油放在下面,结果铜环刮不出来,后来知道上油要放在上面。我和张老师到苏州的某个镇去做试验,本来我们的丝很好很好的一桶,可到那个机器,速度一高,马上丝就断了,这样来来回回起码失败了半个月,每天我们纺好丝,拿一个铅桶,那种塑料片桶,拎好拿到苏州去做,这里纺好丝就到那里去,通不过。当时只有两个礼拜马上就要鉴定了,本来李老师不管我们高速纺,他看很困难,就来做了,天天纺丝去加工,一直过不了关,李繁亭老师很急,最后我们发现飘出来的丝有的飘得远、有的飘得近,有的正常,有的几根丝就往外面飘,后来我们晓得是喷丝板质量不好,我跟李老师说我们去金山化纤厂去借喷丝板,借来一纺,问题就解决了,我们高速纺基础研究做了,理论做了,原料分析也做了,开始的时候水分很重要,烘烧也解决了,最后喷丝板通不过,后来也解决了。开始我们是小试鉴定,后来是中试鉴定,中试鉴定也很困难了,要四个部位连续开车半个月,要叫你纺出多少丝,那个时候完全是我们的教师跟班生产,所以通过这个项目我们也熟悉了设备和工艺,对我们教学质量的提高也很有用,所以后来张瑜老师和我,还有胡学超老师,就专门开了这个选修课,讲高速纺丝这门课,因为自己经历过高速纺丝,所以对设备、原料、基础理论都清楚了,后来我们讲课的时候自己觉得很有把握,讲得也比较生动,我们的科研也带动了学生的毕业论文。因为有这个基地,高速纺里有很多题目,怎么测张力,怎么测温度,纤维的结构和性能,培养了很多研究生和博士生。就是这个项目把我们专业带起来了。后来这个项目中试通过了,国家要求我们推广这个项目,朱介民老师当时已经是校长了。这个项目把我们整个学校的机械系、电器、工艺都带起来了,后来在四个地方开了工厂,我负责江阴,张老师负责沙洲,还有个在绍兴,还有一个在无锡。我们从工艺设计、设备设计,到帮他们安装、开车、教他们生产,我们每天都在外面跑,那时候化学纤维很少的,我们推广四个厂,所以我们获得了上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这是我们学校当时最大的一个项目,也带动了学校的很多研究,包括基础研究、设备研究,因为进口了纺丝机,都是在研究的基础上慢慢扩大,把这个专业建设的像现在这么好。我们那时候设备差得不得了,都是厂里调的旧设备,80年到86年,我们一共用了6年。李老师是1986年1月去世的。
后来我们学校做了超高速,开始的时候叫POY,后来争取项目超高速纺叫HOY,胡学超来了接下来搞,我就没有参加,回教研组了。教研组里教学都是我抓的,等于教研组主任,开会布置任务都是我在做,我跟学生接触很多,所以学生都跟我很熟,每年校庆,学生都要请我去参加校庆,以后我就不熟悉了,退休了,以前的学生我都熟悉,我每届的学生都要由我来安排毕业论文,当然还有其他老师一起安排,基本上我都熟悉的,因为我们一直管教学的,我对他们也很喜欢,对他们的要求也很严格。有的学生就说,陈老师,大家都不喜欢跟你搞课题搞设计,你要求太高了,我们现在就很感谢,我就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学生身上,科研跟他们一起做,设计也亲自带,我不像有些老师都让同学自己做,所以后来同学都感到这样很好,还有上课的时候,我总归记得,有一个校友很感谢我,他说,陈老师,很感谢你当时没有把我关掉,就是我上的工厂设计课,有一个同学现在北京是搞电子通信方面的,脑子很灵,工作不是我们专业的,脑子很灵,就是不认真读书,当时考我的课考了五十几分,我要是关掉他,他就要留级了,不能正常毕业。所以我就放了他一马,给了他60分,让他毕业了。所以他回来说,陈老师,幸亏你没有把我关掉。所以,有的时候对学生也要爱护,原则性也不能那么强,不及格就是不及格,因为我这门课也不是很主要的,不是很主要的为什么关学生关得那么紧?所以我就给他及格了,他就是很感激,说你到北京一定要找我。所以老师对学生一个要了解,一个要爱护,就是这样,我带毕业论文,都是跟学生一起做的,手把手教实验。学生上大学,上你们大学,上你们学院,交给你,你就要负责培养,还要教学生怎么做人,怎么思考问题,这个很重要,怎么分析问题,你一天到晚不跟学生在一起,你怎么教学生?现在的老师都坐在电脑前工作,不深入实验室,应该跟学生一起做实验。现在的老师太忙,学生都放羊了,都是学生自己在弄,这样不行。当然这个也有好处,独立工作能力很强,但是适当的指导,最少两个礼拜要见一下学生。我们那时候都是跟学生一起。实验不过关怎么进行基础研究,工厂遇到问题怎么解决?一定要动手,我们以前都是做好实验总结数据分析归类,再看看人家怎么解释思考,再写文章。1978年,“四人帮”被打倒以后,学校恢复招生,同一年成立了教研组,那个时候我是教研组副主任,专门管教学的,往后全国组织统编教材,有了教材有了实验室,这个专业就可以正式招生。沈新元老师是77届进来的,是我的学生,到三年级才到我们教研组。我觉得以前像沈老师都下乡过的,他本来是小学老师,1977年以后重新上大学,那些老师都很认真读书的。王依民老师是化纤九厂的纺丝操作工出身,到我们这里读研究生,他英文很好的,看病都舍不得去看的,搞X光,也很不容易。他很关心同学,话也不多,手把手地教学生,我和他很熟的。赵炯心也是我的学生,张瑜和陈彦模是65届的,我是工作以后读研究生,他们的课我没上过。顾丽霞是1960年毕业的,我们这些都很年轻努力,拼命地干,那时候身体也好,跑得动。现在我这个膝盖的毛病就是当时跑出来的,纺丝在上面,下面卷绕,楼上楼下跑,我是教研组搞教学的,后来做了巡视员,所以我对老师讲课都比较熟悉,给他们讲课提出一些意见,一些改进。
现在青年学生多了,老师少了,所以不可能像我们以前那样,以前最多两三个班,老师多,所以一个老师只带两个三个学生,我们可以手把手教他们,现在老师带的太多,也不能怪他们没有精力,所以就靠同学主动地找老师,你们去找他们,他们都会告诉你们。你们多主动一些,自己也要学习独立工作,你们现在的学生应该比我们当时质量高,你们高中也比较好,基础比较好,现在实验室的条件也很好。现在学生的基础好,独立思考能力也比较强,也比较活跃,就是你们吃苦的精神比我们差,你们自己要多努力,多去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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