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艺术起源于劳动：《艺术学十讲》

假如我们同意豪泽把原始巫术和艺术画等号的思想，而且又不赞同马林诺夫斯基的观点，说：“巫术永远没有‘起源’，永远不是发明的，编造的。一切巫术简单地说都是‘存在’，古已有之的存在”，“巫术乃是荒古人类底天然禀赋”，[22]那么，就必须为巫术活动寻找到一个源头，找到了这个源头，也就等于为艺术找到了起源。这个源头就是劳动。

按照唯物史观，巫术也好，艺术也好，或者作为巫术的艺术也好，统统都是从原始的生产劳动中产生出来的。在坚持辩证唯物主义思想立场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人不是神造的，而是在漫长的生物进化活动中，通过长期的劳动而产生的。正如恩格斯所说：“首先是劳动，然后是语言和劳动一起，成为两个最主要的推动力，在它们的影响下，猿的脑髓就逐渐地变成了人的脑髓。”[23]由于劳动，人才有了身体和心智方面的成长，并逐步从自然界中分离出来，形成了与动物不同的生存方式。具体而言，就是有意识、有目的和有感情的生存方式。在开展这种生活方式的过程中，人一方面通过改造自然赢得了生存的空间，另一方面也通过自己的劳动成果发现了自我，并且开始在自我欣赏的过程中，更加积极地投入可以实现和确证自我的生产实践活动中。

于是，在这种生产实践活动中就隐含了两个内容：一个是技术，一个是观念。也就是说，当一个原始人在打制一件石器的时候，他的头脑中关于石器产品的形态就会随着生产实践活动的延展，变得越来越清晰。久而久之，人们会在自我认识能力不断得到提高的基础上，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观念的创造和占有与现实的创造和占有，既相互关联又有所不同。一方面，人们会发现，前者是后者的前提；另一方面，人们也会觉得前者和后者会在社会现实的发展过程中分化为两件不同的事，即精神性的活动和物质性的活动。在原始劳动者看来，观念的创造和占有者的行为是非常神秘的，这些人在直觉或思维的作用下，可以预知未来将发生的事情。在英国人类学家弗雷泽看来，这些在原始人群中让人们感觉神秘的聪明人就是最有可能当上巫师并施展法术的人。(www.xing528.com)

当原始人在生产实践活动中发现了富于神秘感的观念的价值，在特殊的历史发展环境下，受前逻辑思维的支配，通过真实的想象，非科学化地操作了观念的功能，于是，人类的巫术行为就诞生了。它的诞生，让物质性的生产和精神性的生产有了区分，同时，也让本来就蕴含在劳动之中的艺术性因素，找到一个可以充分发育、成长和展示自我的舞台。

劳动创造了人本身，人在劳动中发现了自我，并在让劳动富于主观能动性的同时，也让劳动在人的自我欣赏中含有了艺术性因素。这种因素经由巫术文化的运作得到极大的发展，成为后来走向成熟的重要基础。在原始文化的发展环境中，巫术与真正的生产实践活动的界限其实是非常模糊的，站在原始人的立场上，说它是一种实际的生产实践活动，一点都不过分。从这个意义上讲，说艺术起源于巫术和艺术起源于劳动，大体上就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从发生学的要求上来看，把巫术和劳动区别开来，说巫术的根源是劳动，然后再说和巫术关系更加密切的艺术之源也是劳动，这样似乎更加科学、严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