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戏剧的批评史上,生活在2300年前的亚里士多德可谓是开山鼻祖。他在戏剧理论方面有着很多的真知灼见。亚里士多德是古希腊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他的《诗学》是一部较为完整的美学、文艺理论专著。在这部专著中,他对悲剧进行了全面的论述,批判地继承了古希腊的悲剧理论,于柏拉图理论的基础之上对戏剧理论进行了创新,深远地影响了后世悲剧理论的发展。当然,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也不可避免的有其时代的局限性。
在《诗学》中,亚里士多德为“悲剧”下的定义是这样的:“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它的媒介是通过‘装饰’的语言,以不同的形式分别被用于剧的不同部分,它的模仿方式是借助人们的行动,而不是叙述,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使这些情感得到疏泄。”
悲剧的六个成分是情节、性格、思想、言语,还有唱段和戏景。在这六个成分中,排在第一位的是戏剧所要表达的情节。亚里士多德指出:“情节是悲剧的根本。用形象的话来说,就是悲剧的灵魂。性格的重要性是占第二位的。”一个完整的活动总是有开端、发展、结尾。一部完整的悲剧也是这样。在一场戏剧中,剧中的人物常常是由逆境转入顺境,然后再由顺境转入逆境,这是剧情比较合适的限度。
亚里士多德要求悲剧的情节完整,并且所模仿的行动要具有一定的长度。这就是说,在模仿行动的情节时,应该选择那些比较单一并且完整的行动。构成情节的事件也应该严密布局,如果改动其中的任何一个部分,整体的构架都会松散甚至崩溃,这样就使悲剧的情节达到了“行动整一律”——就是戏剧结构的安排要遵循的完整、统一的原则。
例如在莎士比亚的著名悲剧《哈姆雷特》中,戏剧中的人物哈姆雷特的情节就是一目了然的“整一”——完整而统一。在早期,中国将这部作品译作《王子复仇记》,从这个名字中不难看出,戏剧讲述的是王子哈姆雷特报杀父之仇的故事。看似简单的故事情节,却充分体现了亚里士多德要“合理安排事件”的理念。
亚里士多德认为:“最好的悲剧都取材于少数几个家族的故事。”由于这些家族都是声名显赫、有很大影响力的“大家族”,像这样的艺术题材就自然能激发作者的创作激情,并能引起读者强烈的共鸣。《哈姆雷特》恰恰遵循了这个原则,故事写的就是一个国家的王子。著名的《麦克白》写的也是争夺皇位、杀掉国王这样的大事件。
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的作用是引起人们的怜悯,从而使人的心灵得到净化。那些最完美的悲剧常常取材于少数家庭的故事。悲剧的目地并不在于模仿人的品质,因为剧中人物的品质是由他们的性格决定的。他们的幸福与不幸,其本质都是取决于他们的行动。换句话说,悲剧人物之所以会陷入厄运,并不是由于他们有意去为非作歹,而是由于他们在无意中犯了错误。(www.xing528.com)
最完美的悲剧冲突总是发生在家庭之中或是亲属之间,并且那些厄运都是由人物自己行动的过失造成的。这种冲突属于“内部冲突”,处在自身各种行动的矛盾对立之中,在自己人之间的相互残杀中产生了悲剧人物。
悲剧人物的选择往往是特定的。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人物的性格刻画应该符合人物的身份,“第一,性格应该好;第二,性格应该适宜;第三,性格应该相适;第四,性格应该一致。”也就是说,人物的性格首先应该具备一定的优良品性,并且要前后一致。亚里士多德强调,悲剧要选择好的人,这种好应该超出普通人。但是理想的悲剧人物应当是介乎好人和坏人之间,就是那种犯了过失的好人。“这些人不具有十分的美德,也不是十分的公正,他们之所以遭受不幸,不是因为本身的罪恶或邪恶,而是因为犯了某种错误。”
《哈姆雷特》的创作中就遵循了亚里士多德的这一悲剧人物论。哈姆雷特是一位知识渊博、心地坦荡、胸襟宽大的王子,作为王位的自然继承人,哈姆雷特并不懂得除了绚烂的大自然和崇高的人性,这个世上还会有其他的东西。他在见到先王屈死的鬼魂后慨叹:“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霉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虽然杀死叔父并不困难,但他却看到了隐藏着黑暗本质的世界。他认为杀死一个人容易,却并不能扭转这个世界,于是他错过了一个又一个机会,甚至造成无辜的人死亡,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在最后一幕中,哈姆雷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终于为父亲报了仇,并且也为丹麦找到了合适的国王。正所谓“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整个灾难的前因后果或许能给人们带来一些人性的思考,在对美好生命怜悯和疼惜的同时,心灵得到一种净化与升华,从而使人超越自我,达到更高的人生境界。
也许人们总是更喜欢喜剧,因为它可以带给人们快乐与满足。但是悲剧却可以解除怜悯和恐惧中痛苦的因素,涤去情感中那些不洁的成分,形成合乎人类美德要求的思想意识,使人的心灵得到陶冶。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言:“怜悯是由一个人遭受不应遭受的厄运而引起的。恐惧是这个遭受厄运的人与我们相似而引起的。任何一件足以唤起恐惧之情的事,如果发生到别人头上都足以引起怜悯之情。”
怜悯之情不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同情,主要是指感同身受。就是与当事人具有同样痛苦的感受和情绪,其中的基本因素是爱和惋惜。在《哈姆雷特》这一悲剧中,仪表非凡、天性敦厚、心地诚恳而又思想深刻的王子,很容易唤起人们的倾慕之情。当不幸降临在他的头上,自然而然就会对他产生怜悯之情。哈姆雷特的彷徨与痛苦,以及对人类苦难的深刻思索,使我们仿佛突然洞见了命运的力量,也感悟到人生的虚无,从而唤醒人们内心深处的共鸣。再加上纯洁美丽的奥菲利娅,她为爱的痴狂,以及她诗一般的消逝,给人们的心灵带来的震撼都是无法言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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