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山史话：明清土司制度的来历及影响

土司制度是元朝开始在西南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实行羁縻政策的产物，它是封建王朝国家政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历史上有力地促进了中原王朝对边疆的统治。“羁縻：羁，马络头也；縻，牛靷也。马之羁，牛之靷，言制四夷如牛马之受羁縻。”羁縻政策，其实质就是中央王朝对少数民族的一种统治手段，是赐给其首领一个职官名号，由该首领世代管理一方土地及这块土地上的属民。明朝时多以原官授职，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官隶属吏部，皆世袭其职，给予苻印，并确立了承袭、考核、贡赋、征伐等制度。土司除对中央王朝承担规定的贡赋和征伐以外，在辖区内，依然保存传统的统治机构和权力。

明太祖朱元璋建立明朝后，为进一步统一西南地区，于洪武十四年（1381）九月，命颍川侯傅友德为征南将军，永昌侯蓝玉、西平侯沐英为副将军，统率诸路明军征云南。明军进入云南后，对云南各地的少数民族上层分子采取归顺者重用、顽抗者打击的政策。洪武十五年（1382）正月，明军打下了滇东和滇中，乘胜进攻滇西。大理土总管段氏坚决抵抗，遭到打击，被明军擒获。这时大理段氏统治者派驻蒙化驻守的高天惠部也负隅顽抗，率部开到红岩堵击明军进攻大理。蒙化“罗罗”（今彝族先民）天摩牙九部火头左禾早对段氏统治不满，主动率部归附明军，招谕了高天惠部下的蒙化“罗罗”士兵，从内部瓦解了高天惠的军队，为明军西征大理扫清道路，立下大功，受到明军的封令嘉奖。明洪武十六年（1383），明军征复滇西，在蒙化仍设州，任命左禾为蒙化州判官，统领蒙化州。明永乐三年（1405），升左禾为蒙化知州，并准其子孙承袭。明永乐十三年（1415）四月，左禾子左伽承袭蒙化州知州。明正统六年（1441），明朝征调蒙化土官左伽统率蒙化兵马一千余众，参与明军总兵官蒋贵、总督军务官王骥率十五路大军征讨云南傣族土司思任法的“三征麓川”之役，左伽率部先后战于大侯（今云县）、勐痛、镇康等地，屡败思任法的土司军队，收复滇南大片失地，左伽功第一，受到明朝的嘉奖，“升临安府（今建水）同知，寻升大理府知府，仍掌蒙化州事”（明正德《云南志·左伽传》）。明正统十三年（1448）六月，明王朝升蒙化州为蒙化府，编户35里，封左伽为知府掌印，官为三品，并赠“世守土府”大匾和书有“亘古亘今门第，全忠全孝人家”衙门联。同年明王朝在蒙化府增设流官通判、经历各1员，由朝廷派任，协助土知府处理政务，着重管理卫所军屯之事，土官至事，流官辅政。明代是蒙化府彝族左氏土官最为兴盛的时期，蒙化府政区辖境有35里（里为政区名称）、5个巡检司（甸北、甸尾、样备、浪沧江、备溪江），地域包括今天的巍山、南涧全境，漾濞的大部地区，弥渡和祥云的部分地区。明正德三年（1508），蒙化土知府左正（又作祯）明智让权，“强辞印信归流官通判掌”，朝廷又“别给左氏知府钤记”（印鉴之一种，《康熙蒙化府志》）。左正让印信于流官，交出了一部分权力，实行土流合治。明代一朝，蒙化府土知府先后承袭10人，即左禾、左伽、左琳、左瑛、左铭、左正、左文臣、左柱石、左近篙、左星海。

清代，巍山建制沿袭明代府制不变，土知府仍由彝族左氏家族承袭。清顺治十六年（1659）正月，清军西进云南，蒙化府知府左星海率部归附，左星海仍任蒙化府知府，并准子孙承袭知府职务。清乾隆三十五年（1770）改蒙化府为直隶厅，由左氏家族继续承袭土官知府。从清开始，蒙化建制改设三乡（安远、蒙城、新兴）两川（白崖川，云川）、35里，归蒙化府管辖。明末至清乾隆三十五年，蒙化府知府承袭为左星海、左世瑞、左嘉谟、左麟哥、左元生等人。清咸丰六年（1856），巍山回族首领马朝珍、马金保和杜文秀等在巍山小围埂发动反清起义军，随后在大理建立反清起义政权。同治九年至十年（1870—1871），杜文秀回族起义军攻打蒙化府城，蒙化土知府衙门被烧毁，土官印信号纸随之遗失，左氏承袭中断。清光绪二十三年（1889），土知府左荫曾子左隆辅上书清政府，要求承袭土知府，没有结果，蒙化直隶厅知府承袭之事自然终止，从此一切权力均由流官统掌。从清乾隆三十六年至清光绪二十三年，蒙化直隶厅承袭知府有左元生、左长泰、左长安、左荫曾等4人。从清光绪二十四年至民国初，虽然蒙化土官世袭制度终止，但蒙化左氏土官的亲族仍然管理着蒙化直隶厅的蒙城、安远、新兴三乡，直到民国三年后，才把蒙城、安远、新兴三乡改归地方官吏管理，仅留隆城邑、左三村、谷波罗、枫木桥、晓庄、团山、养鹅村、养鸡村、锅盖村、猪角底村、金沙坪、吴乐村、阿克塘、山后箐、比苦、朵阿村、喇巴六五、三鹤洞、祖房管、铳楼、神舟渡、左家村等继续由左土官亲族管理。新中国建立后，才彻底废除了巍山的封建土官制度，这些村寨才摆脱了左氏家族的统治。

明代巍山“左氏土知府”大印(www.xing528.com)

左土司及家族成员还通过联姻等途径，与周边地区的土司、地方绅士、富豪和平民百姓保持着正常的交往，少有摩擦和纷争。从联姻来看，为政治目的婚姻多发生于左土司家族中的上层人物中。通过联姻，既密切了相互之间的联系，也借此加强了左土司自己的封建领主的地位。从明代至清代，左家先后与景东、丽江、永胜、云龙、南华、大姚、邓川等地的彝族、白族、纳西族、傣族土官结成血亲关系，经济上互相往来，政治上互为依靠。左正的正妻木氏就是云南三大土司之一丽江木氏土司的独生女。据史料记载，木氏貌美，且聪明贤惠，知书达理，才华出众，有“女流之异，宗嗣遐传”之美誉，是“死遗贤名，荣而且贵”的知名人物。清乾隆《蒙化左族家谱》中收录的明朝廷诰封令中说：“云南蒙化土知府左正妻木氏，恪遵妇仪，善相夫子，修职奉贡，久而益虔，瑗举彝章，用光闺壶，兹特封尔为恭人。”

巍山的彝族土官制度，从明洪武十六年（1383）至清光绪二十三年（1896），时间跨越明清两朝，先后承袭土官18人，历时513年，史称蒙化府是明清时期“云南辖境范围广，势力强大，统治时间最长的三大土知府之一（其他两大土知府是丽江纳西族木氏和元江傣族那氏土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