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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左传》研究的学术成果

时间:2023-09-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把《左传》按照内容分门别类,将内容相同者列在一起,用丛表列出,宋人程公说已经为之,其著有《春秋分记》九十卷。顾栋高的《春秋大事表》与之类似,但顾氏精于《春秋》,治学态度严谨而且方法科学,成就远远超出前人,且在其后的清代《左传》治学者中也无出其右者。其用四十年的精力完成的《春秋大事表》,至今仍为研治《左传》学最有价值的参考书之一。《朔闰表》也是顾氏关于《春秋》经传历法部分研究的力作。

清代《左传》研究的学术成果

史书类的史表体最早始于司马迁班固因之,以后继作者不乏其人。把《左传》按照内容分门别类,将内容相同者列在一起,用丛表列出,宋人程公说已经为之,其著有《春秋分记》九十卷。顾栋高的《春秋大事表》与之类似,但顾氏精于《春秋》,治学态度严谨而且方法科学,成就远远超出前人,且在其后的清代《左传》治学者中也无出其右者。

顾栋高(1679—1759),字初复,一字震沧,江苏无锡人,康熙十六年进士。顾氏以经学名家,声望颇重,深受乾隆的尊重,并赐御书“传经耆硕”四字。顾栋高嗜好《左传》,终老不辍,“昼夜探讨,每怀忿懥,家人以《左传》一册置几上,即怡然披览,不复问他事矣”[46]。其用四十年的精力完成的《春秋大事表》,至今仍为研治《左传》学最有价值的参考书之一。

《春秋大事表》体例,正文前有目录,分别是:卷一《时令表》、卷二《朔闰表》、卷三《长历拾遗表》、卷四《列国疆域表》、卷五《列国爵姓及存灭表》、卷六《列国犬牙相错表》、卷七《列国都邑表》、卷八《列国山川表》、卷九《列国险要表》、卷十《列国官制表》、卷十一《列国姓氏表》、卷十二《卿大夫世系表》、卷十三《刑赏表》、卷十四《田赋军旅表》、卷十五《吉礼表》、卷十六《凶礼表》、卷十七《宾礼表》、卷十八《军礼表》、卷十九《嘉礼表》、卷二十《王迹拾遗表》、卷二十一《鲁政下逮表》、卷二十二《晋中军表》、卷二十三《楚令尹表》、卷二十四《宋执政表》、卷二十五《郑执政表》、卷二十六《齐楚争盟表》、卷二十七《宋楚争盟表》、卷二十八《晋楚争盟表》、卷二十九《吴晋争盟表》、卷三十《齐晋争盟表》、卷三十一《秦晋交兵表》、卷三十二《晋楚交兵表》、卷三十三《吴楚交兵表》、卷三十四《吴越交兵表》、卷三十五《齐鲁交兵表》、卷三十六《鲁邾莒交兵表》、卷三十七《宋郑交兵表》、卷三十八《城筑表》、卷三十九《四裔表》、卷四十《天文表》、卷四十一《五行表》、卷四十二《三传异同表》、卷四十三《阙文表》、卷四十四《齐纪郑许宋曹吞灭表》、卷四十五《乱贼表》、卷四十六《兵谋表》、卷四十七《〈左传〉引据〈诗〉〈书〉〈易〉三经表》、卷四十八《杜注正讹表》、卷四十九《人物表》、卷五十《列女表》。最后还有附录:《偶笔》《舆图》。

顾氏治学非常严谨,在每类表的前面,先引经据典,说明该表内容分类的凡例和依据,在表后另附一篇见识深邃而精彩的议论,这也是史家之常例,但识见有高下之别。如卷四十九《人物表》前,作者对班固的《汉书》中的《古今人物表》之分类九等而感到不合理,然后说明春秋时期世道混乱,礼崩乐坏,各类人物纷出叠见,主要原因为“国异政则贤否绝殊,世变亟则奸邪辈出也”。所以作者按照自己制定的标准把《左传》中的人物区分为十三类:曰贤圣、曰纯臣、曰忠臣、曰功臣、曰独行、曰文学、曰辞令、曰佞臣、曰谗臣、曰贼臣、曰乱臣、曰侠勇,而以方伎终焉。另外“凡孔门弟子之见于《左传》者,靡不具载,所谓附骥尾而名益显”[47]。每类人物之下标明具体人数,如文学类共十一人。至于人物的先后顺序,顾氏按照时间先后,先国名后人名一一列举,如郯子、宋皇武子、晋叔向、吴季札、楚倚相、晋士文伯、鲁叔孙豹、卫北宫文子、郑子太叔、鲁臧武仲、楚子革。

在材料归纳之后,进行分析并下结论是史学家治史常用的体例,顾氏也不例外。顾氏眼光敏锐,议论往往一语中的,如在《郑疆域表》之后,论述春秋初期,郑庄公为枭雄,很有称霸的可能。其死后,其子为继位争斗导致内乱,使国运不振,然仍能利用其疆域地势与其他列强周旋。顾氏认为:“齐、晋迭伯,与楚争郑者二百余年。是时,郑西有虎牢之险,北有延津之固,南据汝、颍之地,恃其险阻,左支右吾,盖荥阳、成皋自古战争地,南北有事,郑先被兵,地势然也。”至于导致郑国灭亡的主要原因,顾氏认为系主要关隘虎牢等失守所造成,他说:“至子产之世,而虎牢已先属晋,犨、栎、郏已先属楚,郑之地险尽失,徒善其区区之辞命,以大义折服晋、楚,虽以楚灵王之暴横,莫敢凌侮,盖亦人谋之臧,匪关地势矣。然自后三家分晋,而韩得成皋,卒以灭郑。则郑之虎牢,岂非得之以兴,失之以亡者哉!”[48]

历法部分是顾氏用力最勤的部分之一,一个最主要原因是古代历法问题太专业化。刘歆、杜预所研究的《三统历》和《春秋长历》只有部分佚文存留,所以,历代学者对《春秋》经传历法研究多望而却步,成果很少,但像胡安国那样的“夏时冠周月”穿凿之说倒是不少。顾氏对《春秋》历法的重要性有很高的认识,他说:“雨雹霜雪,失时为灾,蒐田城筑,非时害稼。时日尤重,学《春秋》而不知时日,是朝菌不知晦朔也。”他的《时令表》从经传材料,特别是《左传》中拾取的宋国用殷历、晋国用夏历的史料,证明经文周正,传文则杂用周正和夏正的事实。顾氏没有在此停止,在表后附有《旁通诸经七种》,从《诗》《书》《易》《周礼》《礼记》《论语》《孟子》的经文中,选取反映时文杂用周正、夏正的材料,无可争辩地论证了春秋时期各个诸侯国用历不统一,而且周人时随月改的历史事实,更加有力地驳倒了胡安国所谓的经文改月不改时的谬说。他下结论道:“愚谓改正朔即是改时月。周断无称冬十一月为岁首之理。王者之发号施令,与史臣之编年纪事,自宜画一,断无不用周正而反从夏正之理。惟民俗话言习于夏正已久,偶有杂出者,在三代原所不禁。”[49]这样,“春秋‘王正月’之为周正,益了然无疑矣”。(www.xing528.com)

《朔闰表》也是顾氏关于《春秋》经传历法部分研究的力作。顾氏治学实事求是,不隐别人之美,在《朔闰表》前的序言中,承认该表是在“性敏而有沈思”的门人华师道等帮助下,用功十年完成的。该表将《春秋》经传每年每月之朔日、晦日的干支列于表中,根据干支的合与不合,推定置闰的具体月份,这样一来,“因经传之日数以求晦朔,因晦朔之前后以定闰余,与杜氏长历不差累黍。其违异者则为著论驳正之,乃知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事迹,指掌可数,粲若列眉,而后儒之凭空臆造都成寱语”[50]。通过该表不仅可以发现杜注孔疏的错误,同时也可一扫宋儒因不考经文历法而阐发的许多穿凿之论。例如桓公五年经文“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对于两个日期,《左传》认为是再讣,《公》《谷》二家的解释更是穿凿无据。杜预以《长历》推之,认为甲戌是桓公四年十二月二十一,己丑为第二年正月初六。顾栋高经过考证推断桓公四年有闰月在十二月,甲戌实际为桓公五年正月二十一,而己丑应为二月七日,“甲戌”之下有阙文,而“己丑”之上脱文“二月”。像这样通过考证所发现的杜预《长历》的错误以及注释还有不少。又如杜预对“昭元年十二月晋既烝,赵孟适南阳。甲辰朔,烝于温”的注解曰:“甲辰十二月朔,晋既烝赵孟乃烝其家庙,则晋烝当在甲辰之前,传言十二月误。”顾氏通过《朔闰表》发现杜注的错误及其原因,他说:

不知是年当闰十月,不可依长历作闰十二月。经传皆有十一月己酉,己酉先甲辰五十五日,则甲辰非十二月朔可知。服虔云:“甲辰,夏十一月朔也。”盖夏之十一月于周为正月,晋烝以孟冬,而赵氏以仲冬烝于家庙。传以烝本冬祭,不可系之来年,而甲辰实正月朔,故特变其文先言十二月晋烝,而后言甲辰朔,此明系两月事。赵氏之烝自在明年正月,传纪晋事自用晋之夏正耳。杜不知传文书法之变,误以来岁之日属之今年,由置闰失所故也。[51]

顾氏《春秋大事表》以其科学严谨、考证典核的按断性论文,可以说是从史学角度综合研究《左传》的最高成就。关于对该书的评价,四库馆臣除了认为个别的内容若是事事表之未免繁碎外,整体上是大加褒奖的。顾栋高以其卓越的研究成就,在清史《儒林传》中被列为第一。梁启超也十分推崇该书,他说:

这部书的体例,是将全部《左传》拆散,拈出若干主要题目,把书中许多零碎事实按题搜集起来,列为表的形式,比较研究。……《礼记》说:“属辞比事,《春秋》之教,”治史的最好办法,是把许多事实连属起来比较研究,这便是“属辞比事”。这些事实,一件件零碎摆着,像没有什么意义,一属一比,便会有许多新发明。用这种方法治历史的人,向来很少。震沧这部书,总算第一次成功了。[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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