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为晚清著名的考据学大师俞樾的入室弟子,具有很高的考据学修养。该书撰写于1891—1896年间,为札记体,涉及《左传》内容九百余条,其中也有部分驳正杜注的内容。如文公十七年传“鹿死不择音”,服虔注“音”为“言”,曰:“鹿得美草,呦呦相呼,至于困迫将死,不暇,复择善言?”杜注曰:“音,所休荫之处。”杜预用通假字“荫”解释“音”,《正义》驳服宗杜而畅衍之,说:“《传》云:“铤而走险,急何能择言?走险,论其依止之处,以其怖急得险,则停不能选择宽静休荫之所。《传》文所论,止言其出处所在,不论音声好恶。”章太炎驳曰:“铤而走险,则喘息不能自止。急何能择,谓不能择善音也。然则音为声音,无所疑也。”然后,章氏分别引用《后汉书》和《庄子》有关内容,认定服虔的注音为言“合古义”[19]。章氏不仅规驳杜注,同时也对孔疏一并反驳。如襄公十五年传“寘彼周行”条,杜注:“寘,置也。行,列也。周,遍也。诗人嗟叹,言我思得贤人,置之使遍于列位。”《正义》疏证曰:“《诗传》以周行谓‘周之列位’,此注云‘周,遍者’,断章为义。”章氏反驳道:“如杜说,则当云周寘彼行,文始可通。若就本文,殊为窒阂。且下文言:‘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卫、大夫,各居其列,所谓周行也。’若非为周国,何以言王?《毛传》云:‘置周之列位。’笺云:‘周之列位,谓朝廷臣也。’若非为周国,亦不当言公、侯、伯、子、男在其朝廷也。‘王及’云云,是解《诗》,非言楚,又焉用断章为义也?”
虽然此书并非专门为反驳杜注孔疏之误而撰写,治学方法也未能跳出汉学派治学的老路,但其中对杜注的反驳能广征博引,言而有据,所以很多的考证还是有相当说服力的。另外,对杜注凡例进行规过的晚清学者刘师培,撰有《春秋左氏传例略》一卷,该书批驳杜注凡例之谬,引用汉人刘歆、贾逵、服虔、许慎等人之注解,以发明《左传》解经之义。(www.xing528.com)
对杜注孔疏纠驳的其他学者还有清朝前期的沈彤,撰有《春秋左传小疏》一卷,姚鼐撰有《左传补注》二卷。沈彤之书撰写的目的为“以赵汸、顾炎武所补《左传》杜注为未尽,更为订正”[20]。今核其书内容,除了纠驳杜注孔疏错误之外,也对他人注释错误给予纠驳,另外还有部分文字校勘方面的内容。至于姚鼐的《左传补注》也是对《左传》杜注进行纠驳而撰写,他说:“近时有顾亭林、惠定宇皆为之补注,余以为有未尽,乃别记所见者,若总古今之说,择善用之,卒为一书。”[21]姚氏《左传补注》与沈彤的《春秋左传小疏》内容和注释体例相似,都是先列举传文,然后简单考证而下结论,最后断定杜注之非。从上述二书内容来看,沈、姚二人的考据方法、古文字学以及古音学功底远不如乾嘉时代的有关学者精深,因而考据所引用的史料也相当简省,所以,其驳正杜注孔疏以及校勘文字等所得出的结论有得有失。另外,洪亮吉、王引之、臧琳、刘文淇、朱骏声等学者的有关著作中也有大量纠驳杜注孔疏的内容,且都具有很高的考据水平和学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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